吃完飯,季妧又留胡細妹說了會話。

其實她早就發現了,去鎮上擺攤也好,還是前些時候的暖房宴,甚至更早之前,胡家已經形成了固定的模式,那就是留守的永遠是胡細妹。

以前她要負責帶小侄子小侄女,還要負責做家務,但好歹總有些偷閒的時候,想到外面玩玩的話,只要帶著小安小花就可以。

自從把謝姥娘接來,連這點時間也沒有了。

謝姥娘癱瘓在床、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除非家裡有人替換,否則胡細妹哪也去不了。

每當從鎮上收攤回來,大成手舞足蹈給她描繪有多好玩多熱鬧時,總能看到胡細妹臉上掩不住的失落和黯然。

不患寡而患不均。

尤其懂事的孩子大多心思敏感,也可以說心思重,若不及時開解,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到她以後的人生。

“細妹,你娘和你哥,他們不是不在乎你,只是習慣了這種相處形式,成天想的更多的是怎麼才能養活一家子,在關心家人方面就難免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但他們都是疼愛你的,我相信你一定感覺的到,對不對?”

胡細妹點了點頭,神情鬆緩了一些。

娘和兩個兄長的辛苦,她的確都看在眼裡。

季妧話鋒一轉:“不過你也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胡細妹愕然,第一反應就是怪自己:“我確實不應該羨慕哥哥他們……”“你這樣想就更錯了.”

季妧打斷她。

“你不開心,卻告訴他們開心。

你明明想要,卻告訴他們不想要。

你明明沒吃飽,卻告訴他們吃飽了。

你娘和大成的性子本來就比較粗,良子哥雖說細心些,但他忙著賺錢也顧不上深想,所以自然是你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反過來你又因為他們的忽視而難過.”

胡細妹垂下頭,訥訥道:“是我不好……”季妧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只是想得到家人的關注,這並沒有什麼錯,只不過沒用對方法。

其實你可以換一種方式試試。

心裡想什麼就直接表達出來,想要什麼就主動去爭取,在家人面前,偶爾也可以‘不那麼懂事’一下的.”

許多道理並不是不知道,但還是意難平。

總要有人試著邁出一步,做出改變,不然早晚有一天心結會變成解不開的死結。

“可、可以嗎?”

胡細妹瞪大了眼。

小妧姐在教自己不用那麼懂事……她覺得小妧姐的話有些奇怪,但又忍不住心動。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存在感是要靠自己去刷的。

不過咱們把話說在前頭啊,你的表達和爭取,一定要在家人能力範圍之內,明白嗎?不能無限制的索取,更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你在得到自己想要的同時,也要給予他們同等的回饋。

愛人和被愛一樣重要,也一樣會讓人開心.”

胡細妹重重點頭:“嗯,我聽你的,下回我要是心裡想什麼,我就直接跟娘和二哥他們說.”

“這就對了,但凡他們能做的,一定會同意.”

胡細妹又有些不好意思:“小妧姐,你怎麼懂這麼多,難怪大家都那麼喜歡你.”

季妧心道,這個大家,範圍估計也就侷限在胡家了。

而且她說的這些,不過是切身之言罷了。

事實上,她青春期的時候也和胡細妹一樣,特別執著於得到父母的關注。

剛被接回去的那幾年,母親厭煩她的口音,更嫌她在鄉下學了一身不好的習慣,勒令她必須改掉的同時沒少給她冷眼。

鄉下的初中和大城市的初中差距太大,她戰戰兢兢拿著不及格的試卷回家簽字,迎面而來的是重重的一巴掌,還有那句“我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蠢的東西”!之後是沒完沒了的補習班、培訓班。

整整六年時間,她沒有朋友,沒有空閒,沒有一絲一毫屬於自己的時間。

她努力聽廣播改口音,她門門功課拿第一,她沒日沒夜畫畫練字、練到嚴重肌鞘炎……所思所想,不過是想聽到他們一聲誇讚,想得到來自他們的認可,為此她不惜一切。

不喜歡學醫被逼著改了志願,不喜歡做醫生被安排進了醫院。

她從沒有抗爭過,覺得只要自己足夠優秀,總有一天會成為他們的驕傲。

直到後來,知道了那個家根本名存實亡,兩人在外面早已各築愛巢,甚至一方還和別人另有了愛的結晶,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才無法離婚。

而她這個並不在膝下長大的孩子,徹徹底底成了多餘。

工作後她租了間公寓從家裡搬了出去,這事直到半年後他們才發現。

也就在那個時候,心裡的執念突然就消失了。

不知道是因為死心了,還是她已經長大了。

季妧從回憶中回神,衝胡細妹笑了笑:“因為喜歡你的人無論如何都會喜歡你,不喜歡你的人,不管你再怎麼做,依舊不會喜歡你.”

這就是她和胡細妹最大的不同。

胡家人是疼愛細妹的,只是不擅於表達。

而她,從始至終都在緣木求魚。

好在,曾經努力了那麼久也得不到的東西,如今她已經不稀罕了。

經過一番談心,胡細妹心結雖不至於說立馬解開,但能看出整個人鬆快了不少,又恢復了以前的開朗。

“小妧姐你不知道吧,今早里正叔回來,把他婆娘打了一頓呢!”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胡細妹雖說還是女孩,但這方面的天賦已經覺醒了。

季妧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里正那個老婆奴,還有翻身農奴把歌唱的一天?聽說洪氏哪怕咳嗽一聲,都能把他嚇得腿肚子打顫,平日在家也是動不動就擰耳朵罰跪。

當初洪氏不同意收留孟氏和宋璟,里正都沒敢違逆她的意思,那還有什麼事能讓他老虎頭上拔鬚,莫非喝大了?“是不是弄反了,一直以來被打的不都是里正?”

“咋可能說錯,好多人都去看了。

倆人從堂屋打到院裡,又從院裡打到院外。

我也去看了.”

胡細妹不知道想到什麼好笑的,捂著嘴一陣咕咕笑。

“里正叔棉襖都被撕擄破了,還被撓得滿臉血道子……”季妧就沒興趣聽下去了。

這不是經常的事嗎,有什麼可稀奇的。

“你聽我說呀小妧姐,後面里正叔就發威了,把他婆娘按在地上,拿鞋底把她臉都抽腫了.”

季妧嘶了一聲,光聽都覺得臉疼。

里正這怕不是喝了酒,而是喝了酒精吧!日子不想過了?“他們為什麼事打架?”

“還能為啥.”

胡細妹湊到她耳邊,“好像是知縣大人說了,要穩定咱們的心啥的……然後里正一回來,看全村男丁都不見了,等問清楚抓壯丁的訊息是從他家傳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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