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經過鎮上,季妧去布莊買了些布料和棉花。

關山順口問了句要給誰做新衣,家裡三口人好像都不缺棉衣。

季妧指了指疾風:“給它.”

關山一愣。

疾風的大眼睛似乎都瞪大了幾分。

“看我做什麼?這大冷天的,咱們裹得倒是嚴實,疾風什麼都沒有,我怕它凍著.”

關山似乎有些詞窮,半晌擠了仨字出來:“它有毛.”

疾風還適時的甩了甩頭。

鬃毛黝黑烏亮,飄逸且長,跟拍洗髮水廣告似的。

可惜,就長那一道,管什麼用。

“人也長頭髮,不照樣得穿衣服.”

其實季妧清楚,對於大部分健康的馬來說,只要沒有胡亂修剪過毛髮,不需要馬衣也是可以安全度過寒冬的。

但疾風之前的身體狀況那麼差,才剛養好沒多久,還是小心為上。

季妧拍了拍疾風的大腦袋:“有一種冷叫做你娘覺得你冷,你娘雖然不在了,我好歹是你半個名義上的主人,哪能天天看你這樣裸奔呢?你不冷我看著都冷.”

她日日坐在車廂裡,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關山也被她捂的嚴嚴實實,只有疾風一個風裡來雨裡去的,良心上過意不去。

關山看著她,有些一言難盡的意思。

“你有沒有想過,它每天跑這麼遠的路,許是不冷的.”

季妧撓了撓下巴:“那就等它不運動時穿,比如夜裡睡覺。

而且我覺著最近也該下雪了,下雪的時候穿也行.”

她這明顯是打定主意了。

關山和疾風對視一眼,疾風喪喪的垂下了頭。

吃罷晚飯,檢查了一下大寶的功課,待故事時間結束,大寶睡下,季妧才回到自己屋。

關山推門而入時,季妧正盤腿坐在炕上數銀子。

“今天辛子期給我分了一次賬,你猜有多少?”

關山的目光從那一包零散銀子和幾張大額銀票上掃過,沒有任何停頓,倒是盯著她一臉財迷的樣子看了許久。

季妧伸出一個巴掌在他面前晃了晃:“五百兩!”

自從天氣轉冷,護手霜的訂單量就屢創新高,所得利潤不止鄴陽本地,而是整個關北地區,連南方一些繅絲坊、染布紡之類的作坊也都下了訂單。

而比起護手霜,他們推出的第一批醫療器械在南方所佔市場份額更大,銷售業績是當地的好幾倍。

南北兩地同時回款,她猜到分賬時不會少,但沒想到能有這麼多,而且還是在確保製藥坊和裝置坊都有足夠週轉資金的前提下。

要知道,裝置作坊六月份才將開始,尚不滿半年……前陣子辛子期還說這次分賬不會給她多分,差不多隻夠填填買店鋪的窟窿——原來竟是玩笑之言。

而那句不要“不要小看了咱們的生意”,才是真話。

季妧從沒小看過自家產品,也一直很有信心。

她只是沒想到辛子期會把銷售網搭建的這麼快,即便多數是他父祖輩留下的,從修復到重新啟用也不是易事。

如今他們的生意是真的開啟了,以後何止是財源滾滾來啊。

新藥這個月剛剛推出,分紅估計要等到明年。

不,已經不能說是分紅了。

自她拿出那四張方子,在辛子期的堅持下,製藥坊的分成比例改為了七三,緊跟著辛子期又讓出了管理權。

嚴格來說,如今製藥坊算是已經劃歸到她的名下。

裝置坊是辛子期給她分紅,製藥坊則是她給辛子期分紅。

這麼一來倒也有個平衡,不過從長期來看,還是她佔了便宜。

畢竟製藥業的暴利,遠比想象中還要暴利百倍。

再加上新推出的輪椅,還有推出在即的局麻藥,以及明年下半年預計就能推出的全麻藥……之前買店鋪加裝修,她的小金庫只剩了一百五十兩不到,刨除廣告單、包裝紙、採買食材以及釀製醬醋的原料,還有其他零零碎碎的開銷後,差不多剩下一百來兩。

那一百來兩挪作季氏味業的流動資金,季妧的小金庫卻是空空如也。

好在脫水蔬菜七七八八的剩了五十兩下來,如今又突然多出五百兩,季妧瞬間膨脹了——她現在算是小富婆一枚了吧?這些錢如果不胡亂花,養老應該是沒問題了。

更何況調料店的生意如今也上了正軌,每天穩定兩三兩銀子的入賬,一個月少說也有百十兩的流水,只要不突然倒閉,完全不愁坐吃山空的問題。

季妧越盤算越心花怒放,感覺人生已經到達了巔峰。

關山進門之前,心情談不上多好,但進來這麼一會兒,看著季妧噼裡啪啦打著小算盤,而後笑眯了眼的樣子,心底的沉鬱漸漸散去。

“明天帶上大寶,咱們去鄴陽血拼一下……”季妧還在盤算錢該怎麼花,關山忽然開口。

“明天我要去個地方.”

季妧愣住:“你能去什……不,我的意思是,你要去軍營?”

除了軍營,季妧實在想不起關山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關山沉默片刻,道:“還記不記得那個隋家馬場?”

季妧想了想:“之前馬市遇見的想忽悠你去做工的那個老頭?”

關山點頭,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

“你要去隋家馬場?你……”她如今已經不必為銀錢發愁,關山卻還是沒放棄去馬場的念頭。

也對,一個大男人給自己駕車,好像是大材小用了些。

就算自己不在意,他也會從別處聽到閒言閒語,男人的自尊心,終究不是那麼好妥協的。

不過換個角度一想,關山要找工作,是不是也就意味著短時間內不打算走了?像他之前說的那樣,男人理該養活家小……季妧把手一拍:“批准了.”

不過她得另找個車伕才行。

“不用.”

關山看出她在想什麼,“暫時不用找車伕,我明天見個人就回來.”

季妧聽他這麼說,以為他只是先去看看,年後才去馬場工作。

“早晚還是要找……”“過完年,我教你.”

“教我?”

老實說,季妧不是沒想過自己學,但前世去草原旅遊時不慎從馬背上摔下來過,留了點陰影。

然而對上關山不容質疑的眼神……“行吧,那你明天何時回來?”

“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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