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北這塊的酒樓飯館,對香料或許覺得陌生,但我留仙樓卻是第一家用上的.”

劉掌櫃先是來了這麼一句。

既透露了他對香辛料的瞭解,同時也是在變相告訴季妧——留仙樓早就用上了,所以他們與季氏味業的合作並不是必須。

這擺明了想打心理戰啊。

季妧又怎麼可能被他唬住。

“只不過,你們一直以來使用的都是單味香料,並沒見過這種混合的用法,我猜的可對?”

早在去歲託辛子期採購種子時,她就已經得知了香料在南方作為調味品比較普及,而且鎮上也有酒樓開始試用的事。

連南邊都還是單味使用,更何況是跟風的鄴陽城商家?是以季妧並不意外,也不擔心。

劉掌櫃愣了一下,捋須笑道:“季東家是明白人,快言快語,那我也實說了吧。

留仙樓總店在京城,分店遍佈大周十多個府、數百州縣,而劉某管理的這家,連前五十都不算。

前兩年南邊的多家分店就開始把香料運用到了烹飪中,去年春天留仙樓才開始跟上……關北雖然是軍事重鎮,卻遠不如江南繁化,這也決定了我這邊事事落後、拾人牙慧的境況,萬沒想到……”萬沒想到城裡會突然冒出一家賣調味品的店來。

他前幾個月剛去南邊走了一遭,是以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店裡的東西都是獨一無二的,南邊也沒有。

“所以我今日前來,是想和季東家談一筆生意.”

劉掌櫃還未開口,季妧就知道他要說什麼,無外乎是壟斷合作,或者買她的秘方。

畢竟留仙樓家大業大,還有那麼粗的大腿,實在不必與人共吃一碗飯。

事實也正如季妧猜測,劉掌櫃不吝重金,想拿下整個季氏味業。

只要季妧點頭,立馬就可以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小富婆,怎麼不比拋頭露面做生意的好?劉掌櫃原是十拿九穩來的,而季妧聽到數目後明顯心動的樣子,讓他的把握頓時升到了十成十。

季妧確實心動,心動著心動著,就給拒絕了。

理由與上次拒絕洪掌櫃時相差無二。

劉掌櫃活了半輩子,自然能看出來什麼是欲擒故縱、坐地起價,什麼又是真正的拒絕。

好在他也是個通透之人,既然此路不通,那便換路再行。

反正無論如何,季氏味業他是一定要合作的。

“你看這樣行不行……”送走劉掌櫃,季妧陷入了沉思。

留仙樓遍佈大江南北,這於季氏味業來說,簡直是一張現成的銷售網。

這個網成熟且龐大,哪怕目前合作的只是其中一家,以後未必就沒有全面合作的機會。

徐來福也異常興奮。

“東家,別猶豫了!這還有什麼可猶豫的?留仙樓在鄴陽可是拔尖的所在,便是全聚軒,也是近兩年才趕上來。

而且我聽說,全聚軒使用香料,還是從留仙樓那偷學的……”季妧抱臂踱了會兒步。

“這樣,你看店,我去一下洪福飯館.”

洪掌櫃聽季妧說明來意後,嘆了口氣。

“其實我早就猜到有這一天,這麼好的東西,留仙樓和全聚軒不可能無動於衷,要你放著這兩大客戶不要也不現實……我的本意是能在這東大街上有一席之地便好,斷沒有跟那兩家爭雄的心思。

不過你今天能來跟我說這一聲,我感念在心.”

“你是我們第一位長期客戶,附贈你那幾道菜譜的時候,並沒有言明今後會不會贈送給其他合作方,所以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你說一下……不過你放心,已經給了洪福飯館的,就沒有再轉送別家的道理,就算送,也是完全不同的菜譜……而且我可以跟你保證,有這種待遇的,包括你在內,絕不超過三家.”

“當真?!”

季妧點頭:“留仙樓在日常菜系之外,有意加一個糖醋風,而你們飯館目前整體偏麻辣,並不衝突.”

得到肯定的答覆,洪掌櫃頓時轉悲為喜。

他還以為自家的鎮店菜要保不住了,甚至已經預想到,留仙樓要是開賣的話,自家顧客大批流失的情景。

沒想到,沒想到!“哎呀季東家、季東家……”洪掌櫃喜的直搓手,“我老洪沒看錯人,咱們可要一直合作下去才行呀!”

季妧笑:“那是自然.”

從洪福飯館回去,發現店裡又多了個人。

徐來福一臉為難,見季妧進門,趕緊迎上前。

“這個是全聚軒的,剛才他們派了個夥計過來,說要買咱們的秘方,我直接說不行,那小夥計就走了,然後他們掌櫃又來了……姓權.”

徐來福小聲提醒。

這權掌櫃眼高於頂,根本不屑於和徐來福攀談,直接就要見他們東家。

如今季妧回來,他見著是這麼小的姑娘,眼底輕視之色更甚。

從袖中抽出一沓銀票,直接往桌上一拍。

“這些,買下你所有秘方,季氏味業從此關店,不能再將調料賣給任何人,尤其是留仙樓那邊……明白我的意思嗎?”

嗬!這人比劉掌櫃的胃口還大。

劉掌櫃精明歸精明,野心歸野心,但好歹通情達理。

而這權掌櫃,直接就要買斷季妧從事相關行業的可能性。

“實不相瞞,權掌櫃您並非是第一個提出這種要求的人,應該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而不管是誰提出,我的答案始終一樣——不可、不行、不賣.”

權掌櫃眼神微閃:“姓劉的也要買?”

季妧不置可否。

權掌櫃愈發堅定了主意。

從袖中又抽了幾張銀票出來,拍在桌上,一起推向季妧。

“這些足可保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了吧?我勸你不要再拿喬,還是見好就收的好.”

那還有什麼可談的?只能端茶送客了。

權掌櫃沒想到她這麼不識抬舉,鐵青著臉抓起銀票甩袖而去。

徐來福覺得這權掌櫃不但無恥,還異想天開。

“但這麼一來……會不會得罪他?”

季妧哼笑。

有些人,你不如他的意,在他眼裡就等於是得罪了他。

可如了他的意,自己便不能如意。

“放心吧,只要劉掌櫃與咱們簽了契書,他還會回來的。

去把劉掌櫃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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