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初聽像是替謝寡婦撇清,字字句句卻把髒水往季妧身上引。

偏偏又表現出一副替季妧擔心,怕她被人騙了的樣子。

苟剩婆娘猛一拍大腿:“我就說那丫頭跟著謝寡婦學不了好吧!瞧瞧,才多大就知道把男人往家領……還以為謝寡婦想讓季妧給胡良當媳婦呢,想不到……”因著田嬌插足的事,導致村裡人對她觀感不太好。

但人都是健忘的。

她和姜武現在是實打實的夫妻,兩口子過得還不錯,這田嬌逢人三分笑,嘴巴又會說,因此那些不太光彩的事,漸漸就不太被提起了。

見她還掛念著季妧,愈發覺得也不怪她和姜武,就季妧那麼個剋星的名聲,誰敢娶回家?何況這季妧也是個不自重的,苟剩婆娘說得對,才多大就帶男人回家……她們在巷口說的正熱鬧,冷不防瞥到有人從胡家出來。

“哎呀,高家的,你過來,過來過來!”

苟剩婆娘衝那邊直招手。

高嬸子本不想搭理她,但還有別的人在,又不好當看不見。

“老高,你這成天忙活啥呢,說來聽聽,俺們能幫也幫幫.”

高嬸子才不上她當:“你要想幫忙自去找老謝說,跟我說幹啥?”

“你看你……說話咋恁噎人,俺不就是問問嗎?”

苟剩婆娘見從她嘴裡套不出話,注意力又轉到了許二嫂身上:“許家的,你這見天往人家跑,你婆婆也不說你?”

她這麼問是有緣故的。

許二嫂孃家窮,幾個兒媳當中最不受她婆婆待見,成日被支使的腳不沾地,出門串個門子都得捱罵。

怎麼最近她天天往外跑,也不見她婆婆出來罵街了?她卻不知,許二嫂的工錢一多半都進了婆婆腰包,她婆婆自然不會說啥,還在幾個妯娌面前替她打掩護。

這話卻不能明說,許二嫂心裡有數,這苟剩婆娘不是善茬,指不定憋著什麼壞水呢。

她拿著胡家的工錢,可不能給人添麻煩。

何況謝寡婦事先都交代過的,出了院子啥都不能往外說。

她含糊的笑了笑:“我婆婆待我跟親閨女沒兩樣,又不是那不講理的人,咋會說我?以往家裡有事謝嬸子都去幫忙,我來幫把手也是應當的.”

苟剩婆娘緊跟著問:“那你都幫的啥忙?”

許二嫂到底面嫩了些,沒料到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還能接著往下問,支吾道:“就是洗個菜切個菜,別的也沒啥……”高嬸子把她扯到身後,對上苟剩婆娘:“胡家買菜你們不都看到了?有啥好問的,沒見過白菜還是沒見過菠菜?”

苟剩婆娘嘴一撇:“誰還不認識菜咋地,就是想問他們買那麼多菜乾嘛?”

“你比里正管的都寬,人買多買少管你啥事?”

“你……”眼看兩人要吵起來,旁邊的人忙上來勸和。

有個素來跟她說得上話的,開口道:“老高,我們也就是好奇,沒別的意思,你說這菜就是放地窖裡也存不多久,他們就不怕糟蹋了?”

高嬸子對苟剩婆娘那樣,對別人可不好也甩臉子,就道:“反正我們也就是來幫把手,人家的事哪好多問?”

苟剩婆娘不甘心,眼睛一轉,盯上一旁始終沒吭聲的盧大娘,她最不出趟,也最好拿捏。

“盧大娘,老高不知道,你總知道吧?說說又不會掉塊肉,你還能以後都不跟鄉親們說話了.”

盧大娘是老實人,哪禁得住她擠兌:“興許是要醃酸菜吧,別的俺是真不知道……”高嬸子扯了她一把,三個人藉口還要回家做飯,就走了。

“醃酸菜?”

苟剩婆娘先是一愣,接著咯咯笑起來,“俺的天爺,這可真是一傻傻一窩!”

“可不是!菜賤,那酸菜就更不值錢,誰家還沒幾罈子酸菜?他們能賣出去才怪.”

“我看哪,八成是窮瘋了……”“等著看吧,有他們哭的時候……”田嬌本來還有些擔心季妧翻身,一聽說弄這麼大陣仗竟然是為了醃酸菜,這哪是要翻身,分明是狗急跳牆。

她也不較勁了,不過卻和其他人一樣,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季妧和胡家的笑話。

村裡的閒言碎語,季妧也不是沒聽到,但過耳不過心,沒當回事。

主要是她忙啊!前面幾個環節高嬸子她們還能互相換換班,脫水這步卻只有她一個人來做。

她提出過教給謝寡婦,謝寡婦硬是給拒絕了,還說什麼賺錢的手藝不能外傳,她不能佔季妧便宜。

季妧真是欲哭無淚,她現在也成了從早到晚圍著鍋臺轉的女人,想想都挺黑色幽默。

謝寡婦這段時間也是忙得腳不沾地,等知道村裡人不僅編排她家閒話,還把季妧扯上了,說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頓時肺都氣炸了,立馬就要出去找人算賬。

季妧死活把她攔了下來。

“謝姨,說閒話的那麼多,你要找誰算賬?難不成撕遍全村,有那個功夫,咱們都能清掉不少貨了.”

謝寡婦猶自氣不忿:“那也不能由著他們說!說我就罷了,咋能那樣說你?你一個小姑娘家,她們還是不是人,不是成心毀你名聲嗎?被老孃知道誰造的謠,看我不撕爛她的嘴!”

“我也沒啥名聲可被她們毀的.”

她都現在這境地了,名聲還有啥可在意的,又不能當飯吃。

可她不在意,有人在意。

見謝寡婦又要瞪眼,季妧忙給她順氣:“我錯了我錯了,我的名聲很重要,豈是她們能玷汙的!不過呢,咱也不必急在一時,等我用事實打她們的臉.”

謝寡婦把袖子一擼:“你說要打誰的臉,我來!”

季妧一愣,撲哧笑了:“謝姨啊,你真是……”她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抹了把眼角才道,“不與傻瓜論短長。

咱們現在找上門理論,寡不敵眾,而且口說無憑,掰扯不清還容易被扣帽子。

對付這種人,最壞的方法才是對罵或是打一架,說不定還正合她意,鬧大了我們反而不佔理.”

以往的經驗告訴謝寡婦,季妧說的都是事實。

可這口氣又實在難嚥!“那還有啥別的辦法?”

“好法子也不是沒有,比如……讓她眼紅的吃不下飯,讓她嫉妒的睡不著覺,讓她氣恨的想撞牆……”季妧衝她眨了眨眼:“到時你就知道打臉的最高境界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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