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查滴水硯,那就必去白虎原!那裡可是趙家經營了幾十年的老巢,還望巡閱以大局為重,至於詭物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也無所謂,只要能平安歸來便是好事.”
說到這裡,玄玉遲疑片刻突然拋了個東西過來。
“若事不可為,嘯雷騎有聞聲尉駐紮在環間山,只要出示這通奏司令牌,便可調動那兩千精銳,足以鎮壓任何不服……”“連趙雲陽都能幹死?”
許洛接過冰冷玉牌在手裡把玩幾下,突然出聲打斷了他。
玄玉臉上笑容瞬間僵住,你這說得是人話嘛,要是連趙雲陽都能鎮壓,那皇室還巴巴把你從磐石城弄來做甚,給自己添堵嗎?好半晌後,他才長舒一口氣,強笑道。
“巡閱真真在說笑,不過想來趙雲陽知道巡閱背後就是皇室,那也需三思而行.”
許洛不屑撇嘴,說簡單點這玩意兒就是個狗牌,將它掛在脖子上,期盼趙雲陽揍人時能別下死手罷了!不過此時大家又沒翻臉,何況人家的確是好意,許洛也不再糾結,隨手將玉牌丟進車廂。
“許洛孤身一人來到犒京,修行所用丹藥靈物已經盡數耗空,不知司命可有什麼妥善解決辦法?”
別光來虛的,什麼靈露、丹藥之類先來上一堆!見著許洛雙眼放光模樣,玄玉神情明顯有些懵逼。
雖然兩人都知道,皇室這是想把許洛收入麾下,讓其衝鋒陷陣的意思,可這般赤裸裸伸手要好處的行為,還是讓玄玉多少有些懷疑人生。
片刻後,玄玉再次長舒一口氣,擠出僵硬笑容,“巡閱放心,陛下自然不差餓兵。
只是巡閱現在已經是洗身境,普通靈物只怕看不上眼,玄玉準備跟陛下求取一次取煞機會,希望巡閱好自為之!”
許洛臉上終於露出發自心底笑容,語氣變得激昂起來。
“還請司命放心,此去白虎原許洛定會小心行事,定會保留有用之身,好為陛下效力.”
玄玉自認也算是心黑手辣,可聽到這明顯狗都不信的鬼話,倒是對許洛硬是生出幾分敬佩之情。
眼前這人是怎樣將這些屁話,臉不紅、心不跳的從嘴裡吐出來的?他呵呵乾笑幾聲,拱手行禮後便倉皇消失,只留下一句頗為無奈話語。
“那就祝巡閱此行一切順利,若是有玄玉幫得上的地方,可直接來通奏司尋我.”
見到四周深沉漆黑隨著玄玉離開,而逐漸消散,許洛臉上神色也愈發嚴肅起來。
玄玉雖是好心提醒,可卻半句都沒提過趙家無辜,若是沒猜錯,趙家十之八九沒跟皇室站在一邊!呵呵,這可真巧…他現在越來越肯定,莫水郡的事情只怕另有蹊蹺,不過既然趙雲陽撞到了刀口上,那也只能怪趙家倒黴,何況兩方本就是大敵!好半晌後,青牛大車終於轔轔而行消失在黑暗中……第二日清晨,許洛看著前方似曾相識的玄羽尉三個大字有些失神。
一模一樣的名字,也就是說這真得就是李泊瑜、金霧漣那個玄羽尉,他們竟然也已經回到了犒京城?遲疑片刻,許洛還是敲響了木門。
吱呀一聲大門開啟,一個熟悉無比的俏麗臉龐出現在他眼前。
這麼多年不見,金霧漣除開眉眼間多出幾分成熟,好似並沒有多大變化,反而是因為年齡見識增長,別有一番誘人丰韻。
“許洛……”金霧漣先是一愣,繼而驚喜大叫出聲。
“你怎麼會在犒京城?”
許洛朝著她感慨笑笑。
“咱們這些小人物不就是驅邪司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陛下有召,我也只能奉命而行.”
金霧漣此時頭上青絲高高盤起,顯然這麼多年不見,她與李泊瑜也早已成親。
兩人當年那點誤會早已解開,此時再見竟有種老友重逢的唏噓感。
可就在這時,一直慵懶盤踞在識海的青竹虛影,卻突如其來輕輕顫了幾下。
許洛心裡狠狠一跳,這是怎麼回事?枉生竹這反應明顯是遇到極其感興趣的東西,可能讓這二貨感興趣的,好像從來沒有什麼好事情。
許洛上下打量金霧漣幾眼,最後視線落在她微微隆起小腹處。
他漆黑瞳孔下意識就要湧現出腥紅符文,可突然又想起兩方間尷尬關係,這般舉動只怕會引起誤會,只能訕笑出聲。
“這是有了身子……恭喜!”
金霧漣羞澀笑笑,下意識伸手撫在腹間。
“多謝,已經快三個月了,小魚兒滿月時你這做伯父不在,這次既然已經來犒京,那到時可不能再錯過!”
小魚兒,應該是她與李泊瑜的第一個孩子?許洛溫和笑著點頭,這才說出此次到來目的。
知道許洛已經上任總司巡閱使,金霧漣也不禁一陣愕然,片刻後才遲疑問道。
“你現在究竟是什麼境界,為何我一點也看不透?”
許洛不想打擊她,只是笑笑便轉過了話題。
“李校尉可在,寧司命應該已有交待,煩請他交接一下案宗.”
金霧漣何等聰慧,見他不正面回答便明白了什麼,一時間心裡百味陳雜,連她自己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惆悵。
知道許洛此來是為了公務,她也不敢耽擱。
嚴格算來,許洛現在的身份地位,已經不是區區玄羽尉能比的,當然這也只是明面上的,李家在犒京城雖說不能跟於、夏兩家比,可也是赫赫有名的四大家之一。
兩人一進門就見著個胖墩墩男孩衝過來。
“孃親,這裡一點也不好玩,我要回家.”
“少爺,你慢一些,別摔著!”
男孩身後還跟著個十來歲的俏麗丫鬟,此刻正滿臉焦急的追過來。
金霧漣下意識露出疼愛笑容,一把將男孩抱起。
“小魚兒乖,等爹孃忙完就送你回阿爺身邊.”
說完她又看向許洛。
“來,叫許伯父!”
男孩顯然這場面沒少經歷,很是大方的叫了聲伯父,又湊到金霧漣耳旁說起悄悄話。
“孃親,這人也是來求我們家幫忙的嗎?”
金霧漣臉上笑意一僵,狠狠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趕緊將他遞給身旁丫鬟。
“帶他去房間,將《禮儀頌》抄一遍!”
許洛心裡哭笑不得,嘖嘖,這孩子長大可了不得,這算得上是家學淵源麼?金霧漣見丫鬟強行將嚎啕大哭的兒子帶走,這才轉頭朝許洛歉意笑笑。
“小魚兒無禮,許洛你別介意,這孩子平日裡都被家翁寵著,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
許洛不禁搖頭失笑,擺手示意無事,大人間再如何齷齪不和,那也不用牽連到孩子身上。
“沒事走吧,先去見見李校尉.”
許洛跟著金霧漣直接來到書房,還沒靠近,裡面便傳來李泊瑜爽朗笑聲。
“娘子為何又匆匆而返,可是捨不得夫君……”金霧漣俏臉頓時紅得滴血,忙不迭一把推開房門嬌斥出聲。
“夫君,許洛巡閱使來訪!”
“許洛是誰……許洛!”
正坐在案桌後寫著什麼的李泊瑜,如同踩著尾巴般騰得站起,看著許洛似笑非笑神情,他呆愣片刻露出不可置信神情。
“怎麼可能,你怎麼會突破到洗身境?”
短短一句話,許洛卻聽出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要知道明面上他可正是用了李家的開靈法,才得以開靈成功,那李泊瑜現在這作態就很值得玩味。
以他的沉穩心性會如此失態,只能證明許洛當年確實沒有猜錯,這開靈法壓根就是個殘次品。
不過僅僅瞬間功夫,李泊瑜臉上吃驚神情便迅速隱去,他面色自若的朝金霧漣吩咐。
“霧漣你去將父親送給咱們的雲霧茶沏來,許巡閱請坐.”
待兩人坐好,李泊瑜有些迫不及待詢問出聲。
“許巡閱當真是天縱之才,不知何時竟已突破至洗身境,了不起!”
許洛笑嘻嘻回答。
“哦,也沒多久.”
李泊瑜笑容一滯,心裡暗罵。
沒多久是多久,你倒是說清楚些,這法門若是有這等神異,我李家還會現在這般頹勢?許洛怎會不知李泊瑜試探之意。
可是他們之間關係委實有些古怪,說敵人嘛論不上,可要說是朋友,那就純屬扯談,屬於那種最好不見,見面就兩相生厭的狀態。
他也沒心思再跟這兩口子多加寒暄,直截了當說道。
“想來李校尉應該已經收到命令?”
李泊瑜神色一肅。
“寧司命已經送來訊息,自今日起滴水硯詭事就全部轉交於許巡閱負責,我這邊已經將案宗整理好,還請稍待.”
說完他便起身走向旁邊桌案,竟好似有些迫不及待意味。
這時金霧漣已經將茶端過來,下意識又看了許洛一眼,直到現在她都還有些不敢置信,當年連開靈都無法成功的許洛,竟然已經走到她前面。
許洛朝她點頭示謝,接過茶杯便放在几上,李泊瑜取過一本厚厚案宗遞過來。
“這便是滴水硯詭事所有前因後果,玄羽尉委實愧對寧司命信任,兩年來也就只查出這些東西,還請許巡閱見諒.”
許洛接過案宗隨意翻了幾頁,確認無誤後就起身告辭。
“那我就先告辭,日後有空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