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

聽到艾彌斯坦的話,尤里安愣了下,然後低頭看了看此時一身的破爛,抬起頭遲疑了一下,問道:“我不是應該有一段時間的休整期麼?再說...”話說到一般,尤里安停了下來,因為面前,不止是艾彌斯坦,其他幾位將軍都是一言不發,目光靜靜的看著自己。

見到這樣的目光,尤里安沉默了,半晌後他立正站好,平靜的回答道:“是,請您下達命令.”

“好.”

艾彌斯坦輕聲讚揚了一句,然後開口解釋到:“確實如你所言,你應該有一段為期三到五日的休整,但是前方戰事緊急,帝國已於幾日前下達了徵召令,命令所有在艾歐尼亞島上的特殊部隊士兵前往納沃利集結.”

“所以為了帝國,若是能夠堅持,就請你再堅持一下吧.”

尤里安沉默片刻,低頭出聲道:“是。

請您下達命令,士兵尤里安已經做好了隨時出發的準備.”

“不急,不急.”

在得到尤里安的確切答覆後,艾彌斯坦反而放鬆了下來,她現在最不想將尤里安繼續留在營地,可是若是尤里安真的有傷,她也無法強迫。

現在尤里安答應了反而讓她鬆了口氣,衝他擺了擺手,然後指了指他身上的血汙道:“給你半日的時間準備,將身上清理一番,我會讓軍醫為你送去藥物與新的衣物甲冑,至於具體的任務,也會在之後有人詳細的與你述說.”

“是.”

尤里安應聲,說道:“若是沒有事情,那屬下就告退了.”

“去吧.”

艾彌斯坦擺了擺手,尤里安就退出了營房。

沒了尤里安,屋內的氣氛似乎舒緩了許多。

幾雙眼睛望著尤里安離去的大門,沉默著。

過了一會兒,不知是誰,輕聲開口道:“可惜了.”

“雖然可惜,但還是要早點送走,最好是...”“為了帝國的未來,這點犧牲是必須的.”

“嗯,為了帝國.”

“...”營房再次恢復熙攘,進出人流絡繹不絕,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當尤里安回到配給自己的營帳時,醫生的藥也正巧送達。

醫生見尤里安這副滿是傷痕的模樣,還好心的問了句是否需要幫忙,只是尤里安見她是個女孩子,就拒絕了。

去打了盆水後,撩下了門簾,將長劍靈風與長匕首取下襬放在一旁,在有些昏暗的屋內,尤里安褪去身上的戰甲衣褲,低頭看著果露的身體微微有些感慨,只是短短的幾年時間,自己的身上竟然有了這麼多的痕跡。

手指輕輕的依次滑過帶著些許“崎嶇”的傷痕,這一處淺的是第一次執行暗殺時不小心擦在了尖銳的角處留下的,這一處微微發暗的是最初訓練時不小心劃到的,這一處鋸齒狀的是在德瑪西亞參與對抗黑蝗時被咬到的,這一處...雖然好像真正成為一名戰士的時間只有那麼短暫的一二年,可是即使是閉上眼睛,尤里安依舊能清楚的記住每一處傷痕的來歷,還有當時的心思。

有人說,每一處傷疤都是男人身上最寶貴的印記。

尤里安就記得,當初在那個無名山坳裡,那個總是愛吹牛的老洛林就說過,塞恩將軍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留下了疤痕。

有的時候,疤痕甚至重疊在了一起,將他弄成了一個醜陋的“巨型怪物”。

可是這並不影響塞恩將軍在諾克薩斯的崇高地位,甚至就像老洛林那樣貪生怕死的人,心中依然對塞恩將軍崇拜異常。

尤里安也不由得回想起,當初他說沒聽過塞恩將軍的時候,老洛林臉上的憤怒。

那個平日裡看起來吊兒郎當,在軍隊裡混日子計程車兵,氣的抓著他的衣襟,若不是有人攔著,尤里安差點就要捱揍。

當然,自那以後,雖然沒有說,但是尤里安的心中,也多了一個名字。

諾克薩斯之手——塞恩。

與現任的諾克薩斯之手德萊厄斯不同的是,雖然二人都是軍伍起家,但是塞恩將軍從他十五歲參軍那年起,在大統領達克威爾的麾下一路成長為將軍。

這中間的時間已經過去了近八十年。

八十年...是個多麼漫長的數字,即使是現在的尤里安,年齡也只有這個數字的四分之一。

塞恩真的是一路見證了諾克薩斯成為符文之地“巨無霸”帝國的全部歲月,可以說,他就是諾克薩斯的象徵。

而剛剛被冊封不久的德萊厄斯,尤里安也聽說過他的經歷。

只是在他看來,那位新任諾克薩斯之手,比起塞恩來,雖然有同樣的韌勁,血性,甚至他的堅毅與勇敢也讓尤里安欽佩。

只是他比起那位為帝國鞠躬盡瘁的人而言,終歸是差了那麼一籌。

“或許,兩人最大的相似點,也許是同樣出身於平民家庭吧.”

尤里安這般想著,不由的嘆了口氣。

塞恩是他的偶像,曾經的他也想像那位將軍一般,為帝國盡忠,成為交口稱讚的英雄。

只是在經過無極劍派的戰爭後,他那份心思卻淡了許多。

或者說,他遭遇了人生最大的茫然————為了什麼。

若是這個問題,換到任何一個狂熱計程車兵身上,他都會給出一個完美的,符合諾克薩斯帝國觀念的答案————為了讓帝國更加強大,為了讓帝國的劍能為它的子民獲取更多的犁和土地。

而放到那些貴族出身的天才身上,也會有一個沒有任何問題的答案:為了家族的榮耀。

可是,或許是出身的原因,這個出身於偏遠帝國新佔領區下轄農場的農家小子,既不像那些那些人狂熱的為帝國付出,也不像貴族子嗣甘願為家族的榮耀奉獻一切。

他的童年,在混亂與憂慮中度過,田地的產出不夠吃飽飯,家園與城鎮又隨時有可能受到流寇,盜賊,或者其他敵人的威脅。

若是沒有銳雯,也許尤里安會就此沉淪或者像其他的那些孩子一般,自此狂熱的崇拜著帝國。

可是有了她,他的童年,他的人生,就變了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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