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林默離開了賀師妹的房間。
他沒有回自己的小屋，而是直接到了一處山崖頂部，在一座老松下盤坐，將《大道論》開啟，放開一旁，隨後擺了一個修煉的姿勢，入定吐納。
看上去頗像那麼回事。
只不過林默壓根兒沒有去看那個大道論。
因為他知道，上面的內容，根本就是放狗屁。
他一直在演戲。
從進入到天宮那一刻開始，他就在演。
不演不行。
控制此處的詭異非常強，比菲爾神父，比格林教授和沃夫教授加起來都要強，甚至從始至終，林默都沒有找到對方的‘本體’。
等於是到現在還沒有摸清楚對方的底細。
知己知彼這一點上就沒達成。
按照林默的習慣，這種情況下是不適合翻臉動手的。
當然，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林默也不怕。
畢竟他自己的手段也很多，所以不是怕對方，真打起來，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最大的顧忌還是不瞭解對手。
況且有這個契機，倒不如先穩住，摸清楚情況。
關於這個地方，關於這件事，未解之謎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牽扯到老哥。
對了。
林默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這個地方找老哥，但還沒有找到。
只能繼續找，這也需要時間。
所以林默也是將計就計，他想好了，除非是摸清楚情況達成自己的目的，又或者被人揭穿，否則這一場戲，他會一直演下去。
這個地方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看到的，感受到的，甚至是記憶。
對了，關於記憶，對方透過某種手段可以將一些陌生的‘記憶’灌入大腦，對此，林默都是照單全收。
其他任何詭異都擋不住這種記憶洗腦，會被轉變成另外一個人。
但林默是例外。
任何形式的洗腦對他都沒有效果，洗腦本質上是一種精神力的較量。
林默的精神力有多強那都是有目共睹的，在創造力和控制力等級上可能只有兩級到三級，但在防禦力上，絕對已經達到了最高的五級。
被灌入進來的記憶，沒有控制和壓制林默，反倒是被林默控制和吸收。
對於陌生的記憶，林默並不排斥。
他對自己很有信心，甭管有多少亂七八糟的記憶匯入進來，都不會也不可能改變他的本質。
他還是他，任何時候都不會有變化。
這幾日林默除了尋找老哥，也將這裡探索了不少。
為什麼說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假的，那是因為這裡和黑礁瘋人院一樣，都是精神造物，只不過比瘋人院更高明，更厲害。
林默非常小心，因為按照他的經驗，創造這裡的那個最強大的，類似於瘋人院小說家的‘精神病人’有可能是自己遇到的任何一個人偽裝的。
所以一舉一動，都必須謹慎。
一個人的時候，林默用月姐的那個眼球做了一些小的改造，這樣可以讓他突破精神力造物的虛假，看到真正的本源。
這樣，他才可以看清周圍究竟是什麼，身邊的那些弟子，又是什麼。
這裡還是大崑山。
但卻並非肉眼所看到的天宮仙境，也沒有陽光明媚，沒有日起日落，沒有秀美山峰，奇禽異獸。
這裡就是一個山中野地，石橋小溪，不過是破石泥坑；奇峰大樹，是腐石枯木；屋舍連廊，不過是山壁中鑿出的坑洞；大殿樓閣，或是山谷，或是溶洞。
至於那些同門師兄弟，不過是被洗腦的死人和夢魘。
在這個詭異的地方，無論是人還是夢魘，都只是某個怪物的棋子而已。
當然從打算給自己洗腦的那一段記憶來看，這些道門弟子可能真的存在過，他們存活了很久，不斷從一個軀體轉移到另外一個軀體上，但不管怎麼變，修仙這件事都沒有任何變化。
這裡每一個弟子的記憶裡，都有對求仙的執念。
那種執念之強，即便是林默都為之忌憚，真要是做出什麼事情影響他們修仙問道，估摸立刻就會變成恐怖厲鬼要你的命。
這些就是林默的發現。
困在這裡被‘洗腦’的人和夢魘有很多，可能有千數，林默並沒有一一探查到，說不定剩下的‘弟子’裡，就有老哥。
之前也是發現‘賀師妹’的本源是劉刀，所以林默才出手，不然當時那種情況他才懶得靠近，更不會管這種閒事。
因為在不確定創造這裡的那個怪物究竟是誰之前，任何舉動都可能引發對方的懷疑的注意。
當然林默和劉刀接觸也有收穫。
他用劉刀做了一個實驗。
效果很不錯。
對於那些弟子執念，林默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就例如，如何可以壓制它們，然後喚醒隱藏在這些記憶深處，被侵佔身體者的記憶和人格。
或許關鍵時候，這一招可以起到奇效。
還有一件事。
那個老哥讓帶過來的‘屍體’，以及半路上撿到的那個古怪人頭。
這倆東西都不見了。
這件事林默很在意。
一個屍體，一個古怪的乾煸人頭，是怎麼不見的？被人拿走了？還是，它們自己跑了？林默覺得這兩種可能性都有。
在這種地方，啥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所以除了找老哥之外，林默也在找那個屍體和乾煸人頭。
只不過還沒有找到。
“能去哪兒呢？”
林默思考這件事，雖然沒有最終找到正確的答案，但他也至少有了幾個方向。
進入這個虛假的‘天宮’，應該說必然會被‘灌輸’某種記憶。
自己如此。
那其他東西呢？可能也是如此，這不是沒有根據的推斷，因為除了在關鍵時刻寄生在自己身上的小雨，以及躲在鏡子世界裡的席文君，月姐，就被洗腦了。
當然，林默已經護住了月姐的本源，不至於被詭異的記憶替換，只要林默願意，他可以隨時把月姐換回來。
但暫時不需要。
現在的月姐，就是那個薛師弟。
也就是看上去老態龍鍾的模樣，而如果用真實之眼去看，那就是月姐的樣子。
如果到了時候，林默會把月姐換回來，現在當然不能打草驚蛇。
這時候林默看了一眼旁邊的《大道論》。
這玩意兒，天宮的弟子們人手一份。
當中有修煉的法門，不過需要自己去悟，說是大道雖唯一，但表象萬千，每一個人看到的或許都不一樣。
如何感悟，如何修煉，都需要獨自研習。
林默還真的研究過。
不過以他的見識來分析，這東西不太可能讓人修成神仙。
如果能，那這裡的弟子眾多，怎不見有誰最後能摘得道果的？就連那個大殿中的‘師父’也一樣沒有修成。
提到這‘師父’，林默也有些看不透，對方實力不弱，見面不多，而且每次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就像是最開始那次被召見，對方隨意一眼，實際上就是在檢驗‘附身’是否成功。
可想而知，如果不成功，對方就會幫你成功。
為了保險起見，都會賜下一個‘寧神丹’，這名字肯定是亂起的，因為那丹藥就是為了讓‘記憶’更好的進行洗腦。
所謂‘走火入魔’，就是有弟子要更換身體了。
這裡的弟子會不斷的更換身體，繼續做這個不切實際的‘修仙夢’。
此刻清晨，朝陽初起，景色宜人。
但用真實之眼看，這裡昏暗詭異，到處都是怪事枯木，空氣裡都瀰漫著一股腐朽的氣味。
林默能看到真實，但卻還得裝模作樣的演戲，所以這段時間，他的演技那是直線飆升。
新的一天開始了。
林默依舊是做著和昨天一樣的事情。
今天又有幾個弟子走火入魔。
林默看了一眼，這幾個走火入魔的弟子是更換了身體，是三輪哥，瘋狗，還有陰婆。
他們果然也著了道兒。
林默這次沒有輕舉妄動，上次只有劉刀一個還好，這次三個，如果再刻意接近，太容易被注意，容易引起懷疑。
三輪哥和瘋狗很容易就被洗腦，但陰婆那邊出了意外。
她似乎也對精神力有一些涉獵，居然是在被使用‘符篆’後，依舊沒有被洗腦，瘋狂的叫喊咒罵。
林默剛想上前，結果這個時候，那個‘師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