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楊集在西豐大營一座石頭壘起的瞭望臺上,目光凝視著北方小寇河,夕陽下的河面波光粼粼,彷彿燃起了熊熊烈火,雲蒸霞蔚、秀美壯觀。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就連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滿地的屍體、馬匹的嘶鳴聲、打掃戰場計程車兵也都成為壯美畫卷的一部分。

目光所觸,處處都充滿著暴力的美學的美感。

宇文述、韓洪、楊善會、韋雲起、薛舉、尉遲恭、裴行儼、處和洛、突地稽、郝瑗、凌敬、房玄齡等主要人物簇擁在楊集身後,齊齊望著慘烈卻又壯觀的戰爭畫卷。

見到人差不多到齊了,楊集轉身說道:“諸位,楊義臣剛剛讓人送來訊息,他已拿下自投羅網的松尊、禮雍等一干主將。

這也說明高句麗北方各城群龍無首、處自為戰,甚至還有許多城池、許多要塞尚未知曉我軍南下以及松尊兵敗之事。

這是一個良好的戰機,我們充分利用起來,絕不能讓高句麗軍反應過來、更不能給予高元派遣大將軍整頓各城守軍的時間.”

“而高句麗在遼東平原的第二道防線以長春屯為中心,這座頑固的城池位於貴端水南岸、龍崗山脈以西,戰略地位異常重要,只要成功將之拿下,北方的高句麗軍便不成氣候,而‘貴端水-長春屯-龍崗山’以北,也盡歸我大隋所有;楊副總管決定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之拿下,並以此城為我軍集結要地,我很贊同他這個戰略.”

略一沉吟,楊集接著說道:“在昨天晚上持續到今天的這場戰爭,我們有兩萬二千名涼州軍不是主戰之軍、楊義臣那八千人更是一仗未打,這三萬名將士的體力精力比其他軍隊好、編制也比其他軍隊完整.”

“宇文將軍、韓將軍,我的意思是先把這兩萬大軍先派出去掃蕩各城,其他部隊先休整一天。

至於傷兵和打不動的疲兵,則分守城子山大營、西豐主營和南營。

你們以為如何?”

在場文武,多數是楊集的人,楊集的意見其實就是他們的意見;而宇文述是行軍副總管、韓洪是一名令人欽佩的老將宿將,所以楊集專程諮詢二人。

“我也是這意思!”

“沒問題!”

這也是目前最好的進軍方略,宇文述和韓洪自然沒有二話。

宇文述看了看精神抖擻諸多年輕將領,苦笑著向楊集說道:“上了年紀,末將有些吃不消了,但是末將今天所打之仗也比較輕鬆,若是整頓起來,當有六千名將士能夠立刻作戰。

而用騎正是大王所長,末將把這六千騎也交給大王指揮.”

宇文述以前和楊集巨大的矛盾,可一切都是他們父子主動去招惹楊集的,後來卻又因為楊集才獲得漠州大都護之職;雖然談不上感激、談不上恩怨了了,但是國戰當前,兩人的關係就像是綁在同一條繩子上的蚱蜢、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宇文述見到楊集考慮周到,便唯楊集馬首是瞻了。

只不過他也趁此機會,委婉爭取一個立功機會,畢竟他說的六千名士兵是漠州都護府的兵,將士們要是立下戰功,作為主將的宇文述也能從中受益。

“宇文將軍高義!”

楊集也明白宇文述所打的如意算盤,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他是東路軍主帥,無論是哪一支軍隊立下大功,他都是最大的受益人,自然沒理由因為此事弄得矛盾迭起;而且他在戰場之上一直秉承著公平公正、雨露均霑的宗旨,索性便先行安排了漠州都護府這邊的兵將:“突地稽將軍,你立刻回營點齊六千名漠州戰士南下、聽從楊副總管調遣!”

“末將遵命!”

突地稽精神振奮,明白楊集這是藉此機會,給他們粟末靺鞨戰士建功立業之機。

“你對遼東平原地形地貌異常熟悉,務必全力協助楊副總管.”

楊集又叮囑了一句。

“喏!”

突地稽團團一禮,快步走下瞭望臺。

楊集想著而北方有諸多城池需要收復,便讓薛世雄和尉遲恭各率五千名涼州軍南下助戰。

另外又任命韓洪為楊義臣的副將,明天一早率領六千名漠州守軍南下,如此累計起來,楊義臣可用之軍便有三萬人。

之所以任命韓洪為副將,主要是韓洪擔任朔州(馬邑)刺史和總管時,令不可一世的突厥汗國寸步難行,說是大隋王朝堅不可摧的堅盾也不為過,一旦楊義臣攻克長春屯,再由此老鎮守,那麼楊義臣等人就能大放寬心的攻城掠地。

安排好南方,又令楊善會、韋雲起各率五千名涼州軍士兵,一左一右的南下掃蕩至長春屯。

薛舉和裴行儼、宇文皛、處和洛等人沒有什麼任務,雖然感到十分遺憾,但是他們率領的一萬涼州軍、一萬奚族軍乃是攻堅的主力,不但異常疲倦,而且傷亡極大,他們這些當主將的,自然要留下來率軍休整。

安排好後續任務,楊集向郝瑗問道:“此戰戰果如何?”

“大王,西豐三大營計有十萬人,卑職和敬之、玄齡率軍粗略估算了一下.”

郝瑗沉吟著說道:“陰世師將軍和楊善會將軍為首之軍,分別佔了夜襲、火攻、伏擊、水淹、泥濘等優勢,故而打得相當輕鬆;他們所殺之敵約有四萬兩千左右,除了淵太朗寥寥數人之外,再無一名俘虜;自身傷亡僅只三千人左右,其中以處和部將士傷亡較大.”

“大王,郝先生言之不錯!”

處和洛聞言,頗為苦澀、頗為羞愧的向楊集說道:“涼州軍兄弟都已經把敵軍三萬援軍打亂、打散了,楊將軍這才讓末將遊弋放箭、攻打負隅頑抗之殘軍,然則我部勇士戰力、戰意皆不如涼州軍兄弟,居然被敵軍打得節節敗退,若不是陰將軍來援及時,末將用來破敵的兩千五百名戰士只怕給那支殘兵殺光.”

楊集知道遊牧之軍之所長所恃,多數是騎射之道,他們的風格是見利即前、知難便走;勝止求財、敗無慚色;無警夜巡晝之勞、無構壘饋糧之費。

如此之軍,將士們的戰力、意志、軍紀可想而知,又如何鬥得過精擅戰陣之術、求生念大起的高句麗軍?不過他還是向處和洛說道:“處和部的戰士也是隋軍,朝廷將會採用大隋標準加以撫卹,絕不會讓將士們白白犧牲。

等到此戰結束,再按隋軍正規的標準來訓練的話,將士們定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奚族所在的饒樂郡被楊集逼降後,朝廷將饒樂郡一分為五、設五個縣,五大部落各據一縣,而縣名也漢名命名,並不使用他們的部落名,此舉算潛移默化的削弱牧民對部落的依附感,加強他們對隋朝的認同。

但是由於當時時機尚未成熟,朝廷也沒有急功近利的把隋朝官制、律法推入其中;所以饒樂郡至今還是高度自治的羈縻州,若是沒有加以整改,奚族遲早會成為遺禍無窮的國中之國。

如今奚仲已死,使整改的最大障礙消失,同時還起到“殺猴儆雞”的威懾效果,這也導致全面整改的時機已至;要是白白錯過,以後再也沒有這麼好的良機了。

在這場戰爭之中,奚族所出的四萬大軍,已經佔去六成左右的青壯;戰後再將以隋軍標準來整頓、訓練這支軍隊,且不斷的換防,那就能影響到整個奚族,而其他規章制度也能順理成章的進入饒樂郡五縣。

“多謝大王!”

處和洛感激的抱拳一禮。

“應該的!”

楊集說完,又向郝瑗道:“承淵,你繼續說.”

“遵命!”

郝瑗應了一聲,說道:“早上的曠野之戰,以及後來的追逐戰,我軍殺敵數量約有三萬。

不過薛舉將軍為首的萬人隊士幾乎殘了,一萬將士陣亡兩千、重傷三千之數,餘者沒有不受傷的,漠州軍也陣亡三千人多名將士.”

“累計起來,我軍一共陣亡八千餘人;然而高句麗軍卻付出了更為慘痛的代價.”

“高句麗光是敵死的精兵就接近七萬人。

而我軍在追逐過程當中,先後擄獲的重騎兵、重步兵、步兵約有兩萬人左右,抓到的輔兵和雜兵則有一萬左右。

如果再把楊義臣副總管殺死、擄獲的敵軍算上,那麼敵軍的十萬精銳,最多隻有萬人逃走.”

聽著這些數字,在場諸將盡皆喜形於色,這一比十的戰損,不得不說此戰打得極其輝煌漂亮。

楊集瞥了喜上眉梢的眾人一眼,緩緩的說道:“我軍優勢佔盡,陰謀陽謀一股腦上,這才打得敵軍如此狼狽,然而儘管如此,我軍仍舊損失了這麼多將士;這說明什麼?說明高句麗軍戰力、戰意之強,已然遠遠的超過了突厥、吐谷渾!”

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此役過後,我軍已然失去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優勢,在接下來所打的每一場決定性戰鬥,必然都是實打實、硬碰硬,沒有絲毫僥倖可言。

而且我們是在異地作戰,後續之力遠不如敵軍,也經不起重大的損傷,所以諸位切勿因為此戰而大意輕敵,否則,會吃大虧的!”

這麼說,雖然有些掃興;但是在場的每個人都是隋軍士兵的靈魂,他們言行舉止都會影響到將士計程車氣、軍心,如果他們都驕傲自滿了,那麼對於這支遠征軍來說,必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所以醜話,得說。

聽了楊集這番話,眾將心下凜然慚愧交集,均是正視起了未來之戰,紛紛拱手道:“末將遵命!”

楊集不再說話,但是一想到足有三萬多人的俘虜,卻是大感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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