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吐谷渾戰事結束,大隋王朝已經透過了楊集的奏疏、議案,決定把高原上的甘泉、西海、河源三郡併入涼州,再以西海行臺省加以兼管這片新的國土。

張須陀擔任行臺尚書令、麥鐵杖擔任行臺兵部尚書,行臺民部、刑部等官職皆由楊集推薦,對於這些令人眼紅的職務,朝廷各個政治派系自是爭執了許久。

最後楊雄來了句“高原初平,戰亂未止,最好是由文武雙全的人去當官,若是被吐谷渾殘餘勢力反撲,也好及時應對.”

聽了楊雄這句,所有人都不爭了。

倒不是他們怕什麼“吐谷渾殘餘勢力”,而是怕楊集。

一方面是涼州被楊集經營的滴水不漏,只要他在涼州一天,其他派系的力量就很難滲透進去,高原之上遠離中樞、道路和通訊皆不便,若他搞出一支“吐谷渾殘餘勢力”弄死其他派系派去的人,你讓他們找誰說理去?

這種事聽起是很荒謬,可任何一個派系、任何一個世家門閥都幹過,最後一般都是找幾個替死鬼出來頂包,不了了之。

既然他們自己幹過這種事無數次,自然也怕楊集對他們推薦上去的人來這麼一招。

另一方面,楊集推薦的大小官員多數是皇族和外戚的優秀子弟,而不盡是衛王系,僅僅是這一點,就讓他博得兩大派的好感,甚至連楊廣也認為楊集是培養皇家子弟,好讓他們日後成為棟樑之材。

這讓人如何去說楊集經營派系?而且吐谷渾貧瘠落後,環境惡劣,如果推薦上去的人沒有能力,是做不出什麼政績的。

而且楊集現在已經不僅僅只是涼州牧,還是百官之首尚書令,而他的衛王系也因此跳出涼州,正式從地方派變成中樞一個強勢的新勢力。

此時要是把楊集惹火了,他隨時都可以放下涼州,入朝來當尚書令。

而皇帝甚至還說楊集不貪權之類的好話,畢竟他都“化實職為虛職、以己為質”了,你們還說他擁兵自重,那就相當不合理了。

真要那般,整個朝堂被他弄得烏煙瘴氣也就罷了。

關鍵是此人是條瘋狗,只要他逮住誰就往死裡挨,全然不按套路來;要是把他刺激慘了,他定然回來瞅準目標打。

而其他說要一起打壓楊集的人,說是說得蠻好聽的,可暗地裡,還不是眼饞彼此屁股下的位子?真到楊集咬人的時候,不僅不會幫助,搞不好還會“陰戳戳”的遞刀子。

此時各大派系都抱著“你先上我把風”的心思,導致現在沒有人敢像以前那樣旗幟鮮明、明刀明槍的刺激楊集了,似乎都打算玩陰的。

朝堂這個巨大的變化,也算是各大派系正視楊集、正式把他當中樞一派來看待了,都認為在沒有應對之策、有沒有人冒頭來打壓楊集前,最好先靜觀事態為宜,免得得罪了那條瘋狗。

人皆此心,所以哪怕彈劾楊集,也講究有理有據。

然而這也是一個比較讓人無奈的地方,只因楊集沒有兄弟姐妹、兒子又小,本人也沒有什麼汙點。

你要是說他貪權吧?他能夠把涼州一切扔下不管,然後賴在京城死活不走,而且連朝都不上;至於中樞的實職,他只有一個右衛上將軍,可他從仁壽年間的右衛將軍、右衛大將軍,當到右衛上將軍的漫長期間,愣是連右衛官署大門都沒有登過一次。

這樣的人,你說他貪權,還不如說他好色!但現在且不說是野心不死的高熲了,便是其他人也想嫁女,只要楊集鬆口,會有很多人樂滋滋的把女兒嫁過去當小妾,然而人家愣是跟楊廣一樣,在美色方面,過著“苦行僧”一般的日子。

要說說楊集貪錢、說楊集貪汙受賄,那還不如說他貪權好了。

只因那條絲綢之路每天都能給他帶來難以想象的收入、老孃獨孤敏又是一個賺錢狂人,如果說這樣的人貪汙,就連自己都不信,更別說是其他人了。

而且大家之所以拼命想逼他離開涼州,為的不就是絲綢之路的紅利嗎?但是此時此刻,大家都希望他留在涼州,只要他不來中樞當官那就“阿彌陀佛”了。

若他入朝為官,以楊廣對他不可理喻的信任,衛王系豈不是很快就遍佈天下?

終而言之,此刻的楊集在各大派系眼中,就是一隻活生生的刺蝟,看似是破綻處處,可破綻前面都是刺,讓人無從下手;而別人無法下手,這個混蛋卻能用身上的那些刺來刺人。

沒辦法,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老生常談,拿他的施政方案來說事了。

大興宮安仁殿,處理如山一般的奏疏終於被楊廣批閱一空,拿起桌案茶盞“咕咚咕咚”喝了精光,這才舒坦了一些,雖然已經把一部分權力下放,交給議事堂商量著辦,可是大隋天下實在太大,各地每天都有很多大事需要他經手,如此一來,政務自然還有很多,況且馬上就要北巡了,事務比起往常,自然就多了很多。

正打算去吃午膳,就看到楊安腳步匆匆的自外面小跑進來,他雙手捧著一份密封的密奏,向楊廣行禮道:“聖人,道王自青州發來密奏.”

楊廣怔了一下,旋即大喜過望的上前“奪”過密奏。

對於楊靜這個小老弟,楊廣也不乏關注,他知道楊靜這幾年滿青州找礦藏,見他沒有耽擱正事,確實又找到幾個小金礦,於是不但沒有說他不務正業,更根據他的請求,派出幾十名經驗豐富的匠師協助。

就在幾天前,楊靜上奏說在東萊郡找到一個大金礦,但是黃金儲量無法估算、無法確認,對此頗為期待。

而今,他又密奏的形式給自己上奏,看來那小子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答案了。

楊廣開啟密奏迅速閱覽的楊廣面色振奮,只見奏疏上大致奏稟了青州東萊郡的金礦,楊靜和那些匠師一致認為羅山金礦不是單一的金礦,它是一條沿著“萊州灣”分佈的大型金銀礦脈,經過眾人推算。

這是一條儲量豐富的金銀礦藏,說是前所未有也不為過,如果人力夠,每年冶煉出萬斤金銀都不再話下。

當然不是說現在都能開採出這麼多,主要是要求朝廷先在東萊郡建立一個完善的“採金體系”,只有把整支線建立起來,產量才會逐年增加。

(隋斤和現在不同)

簡而言之,就是投入大本錢、再求回報,其中最為關鍵的一點,就是人力。

“哈哈,賢籀奏疏上說,東萊礦藏儲量豐富,只要人力更得上,年產萬斤黃銀不在話下.”

看到年產萬斤這個資料,楊廣已是心花怒放、眉飛色舞了起來。

楊廣倒也知道開礦難,也知道不可能一下子挖掘、冶煉出這麼多金銀,可是隻要人力足夠,那麼很快就都能獲得源源不斷的回報。

至於楊靜所擔心的人力,那根本就不是事兒。

只因楊集手上現在就有十萬多名俘虜、戰犯。

楊集那傢伙不想輕易放過那些俘虜和戰犯,便決定把那些俘虜拿來當苦力。

但此番滅國之戰所獲的俘虜過多,而俘虜們又因為吐谷渾立國太久的緣故,腦海之中都有著比較強烈的家國民族觀念,所以吐谷渾的俘虜與突厥俘虜截然不同,也不能把他們當作突厥人來看。

如今的楊集想拼命的奴役這些俘虜和戰犯、拼命壓榨這些俘虜和戰犯的人力資源,但他又擔心監管官員、軍隊不夠,導致這些有民族意識的俘虜和戰犯集中鬧事、爆發大戰。

所以楊集為了避免大戰再起,專門寫信給楊廣,希望朝廷分攤涼州的壓力,讓一部分俘虜拿去修太行八陘、修了遼西走廊。

本來,楊廣確實是打算拿五萬名俘虜去修路的,但楊靜忽然來了這麼一個大喜訊……那修什麼路啊?而且修路哪有開礦苦?

既如此,那還是讓大隋百姓去修比較輕鬆的官道好了,至於俘虜用命產出的金銀,便是開給百姓們的“俸祿”。

這些俘虜若是被楊靜弄死乾淨,整個採金體系也出來了,後續也就簡單得多了;到時候,如果又嫌人力不夠,大不了讓楊集再去打仗、再抓俘虜。

如此一來,大隋路修好了、朝廷和百姓都發了財,而且還能消耗異族的戰爭潛力……

嘖嘖嘖,想想都是一件一舉多得的美事。

“要是可以年產金銀萬斤,那我大隋可真是繁榮富裕了.”

聽著楊廣高興之下、所說的話,楊安聽得驚呆了,不過他心中多少有些疑惑,問道:“聖人,據卑職所知,有一些礦藏開了一兩年時間,就會變得一無所獲,這是真的嗎?”

“真也好、假也罷,一試不就知曉了嗎?”

楊廣目光盯著楊靜的奏疏,連頭也不抬,很是無所謂的說道:“反正我是打算把吐谷渾的俘虜拿開採青州的礦藏了,萬一賢籀所測算的產量是真的,那我大隋就發大財了;假如達不到賢籀的估算,朝廷也僅僅只是付出一點食物、一些工具而已.”

“就算一無所獲,可是礦泥也是上好的肥料,這些礦泥、礦灰一旦放入田地之地,也能令糧食增產。

所以不管怎麼說、怎麼算,我都要試上一試.”

說到這裡,楊廣停頓了一下,接道:“至於人力什麼的,反正那又不是我大隋百姓,哪怕他們被賢籀弄死乾淨,我也無所謂!”

楊安:“……”

他是聽明白了,衛王之所以這麼好殺好戰,都是因為眼前這個聖人教得好,但是聖人有了一個好殺成性的衛王還覺得不夠,所以他又要把道王也教成一個殺神。

區別的是,聖人打算讓衛王繼續外面殺,而道王,則是把衛王抓來的俘虜關起來,然後再在圈裡殺。

不過楊安也是戰將出身的人,他對異族半點好感都沒有;他對於聖人的決定,心中是十分支援的,畢竟不管怎麼殺,最後死的都是異族人。

而異族人跟禽獸無異,哪怕兩位大王把四周的異族人都殺個乾淨,那也是為民除害。

“是了,可知衛王到了何處?”

楊廣見奏疏收好,向楊安問道。

如果楊集還未沒回來,就讓把俘虜們帶來。

楊安面色頓了頓,拱手作答:“啟稟聖人,目前尚未有訊息傳來.”

楊廣揮了揮手,說道:“罷了罷了!等他到了大興再說,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

“喏!”

楊安應了一聲,又提醒道:“聖人,時候也不早了,稍後您還要召集議事堂相國、三省六部尚書侍郎、九寺卿議事,是不是先用午膳?”

“嗯!”

楊廣這個當皇帝的,每天行程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的,想閒下來都難,他點了點頭,向楊安吩咐道:“先用午膳,稍後再議事.”

然而不待楊安答覆,一名女官從側門走了進來,麒麟行禮道:“參見聖人.”

“皇后有何事?”

見對方裝束,當是皇后身邊的人,楊廣便出聲問道。

“啟稟聖人,王太妃獨孤氏入宮,目前正要立政殿候駕!”

女官似是生恐楊廣不重視,沉吟一會兒,又補充著說道:“據皇后說,王太妃有萬分火急之事相告,此事與我大隋千萬民生有關,請聖人儘快過去.”

“我這就過去!”

獨孤氏無疑是獨孤敏了,她既是楊廣的這個嬸孃,又是小姨,而且獨孤敏足智多謀、見多識廣,在楊家之中,也是一個令楊堅都害怕的巾幗不讓鬚眉的母老虎,不過楊廣當上皇帝以後,她雖然還是像以前那麼護短,但是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無理取鬧了。

既然她把事情說得這麼嚴重,楊廣自然無法不重視,起身便向正政殿方向走去。

當楊廣和楊安走到立政殿,正與蕭皇后說話的獨孤敏連忙站了起來,行禮道:“參見聖人.”

獨孤敏聰明過人,深知什麼叫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對面把她和楊爽、楊集帶大的楊堅、獨孤皇后的時候,完全可以毫無顧慮、放心大膽的撒嬌耍賴、索取特權;但是對於楊廣這個大侄子,卻是不能了。

更何況,她的兒子楊集也不再是以前那個無權無勢的孩子了,所以現在該注意的君臣之禮,她從未少過絲毫。

否則的話,只會惹人生厭,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禍端。

“嬸孃多禮了,一家人客氣做甚!”

楊廣以前也沒少被這個嬸孃煩過,特別是楊集面對步迦可汗大軍那年,那幾乎無處可藏,當時說不煩、不反感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當他成為皇帝以後,變成了一個“高處不勝寒”的孤家寡人,所以他特別需要無所顧慮、無話不說的朋友和親人。

然而獨孤敏這個以前不當他是太子的嬸孃,卻對他客氣、守禮了,這使他心中又覺得十分失落和遺憾。

畢竟不是朝堂之上,獨孤敏倒也沒有拘謹,她雖然沒有回應楊廣,卻是直接把身邊桌上的盤子端起來,走向了步入大殿的楊廣,正色的說道:“聖人,我此次入宮,就是因為盤中這些,你只需看了,便一目瞭然……”

“不知盤子裡是什麼啊?”

楊廣開始還是笑容和煦,但是走近看了盤子裡的東西一眼,臉色為之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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