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渾三面受敵,在拓跋木彌既定的撤離方向中,最佳路徑是沿著“哈爾蓋河”向南,以強大的兵力優勢、以背水一戰決死之心,奪取兵力不到萬人的西海鎮。

然而拓跋木彌、慕容連縱雖然至死都沒有丟失吐谷渾軍人、武人的風骨,但他們求仁得仁的舉動,卻令吐谷渾軍上下都感到絕望,不僅僅只有雜兵組成的前營士兵,連帶拓跋廣和慕容連橫準備撤退的精兵也受到致命的打擊。

當他們聽說主帥和副帥戰死、隋軍突破大營,恐慌的情緒開始席捲全軍,這也使有序撤退變成爭相逃命的潰敗。

三萬多名士兵神情慌張,一窩蜂的沿著“哈爾蓋河”逃跑,路上被丟棄的物資不計其數。

“慕容將軍,這樣下去不行啊!”

拓跋廣看著漫山遍野奔逃計程車兵,連忙勒住馬韁繩,焦急的嚮慕容連橫說道:“將士們這種漫無目的分散,根據凝聚不成戰鬥力,休要說是攻打西海鎮了,便是追兵也應對不了.”

“你的意思是停下來收攏一番?”

慕容連橫被他兄長譽為一個有勇無謀的武夫,但多年的戰鬥經驗,卻也使他明白必須將士兵收攏成一支有序的軍隊,否則便是一群任人宰割的散漫的綿羊。

“正是!”

拓跋廣點了點頭,憂心忡忡的說道:“我們的大營此刻想必已經失守了,追兵即將趕來。

而我們為了保持隨時可以作戰的戰鬥力,不能急行軍,這樣算下來,明天黃昏方可抵達西海鎮。

在這期間,什麼不好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我們現在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有序的軍隊.”

慕容猶豫了一會兒,有些為難的向拓跋廣說道:“你說的我也明白,可是我們一旦停留一刻,追兵就會離我們更近一刻,這能行嗎?”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除此之外,我們已經別無他法了.”

拓跋廣目光灼灼的看著慕容連橫,毅然道:“慕容將軍,軍情似火、刻不容緩,我希望你能夠支援我的決定,立刻停下來收攏大軍,否則晚矣!”

慕容連橫不是婆婆媽媽的人,聽到了這兒,便點頭道:“那好,我聽你的!”

拓跋廣鬆了一口氣,正要下達命令之時,東南方向坡丘背後忽然傳來戰蹄踏落在土坡上的“噠噠”之音,繼而號角大作。

“嗚嗚、嗚嗚……”蒼涼悠遠的號角聲驚起天空飛鳥,繼而是驚天動地的喊殺聲。

拓跋廣、慕容連橫等將遁聲看去,霎時間,他們的心儼如墜下萬丈寒窟、渾身都冰凍起來。

只見數里外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黑線,剎那之間,一股蕭殺的氣勢撲面而來,那閃亮的鎧甲、矛鋒、槍刃在日光的照耀下,炫人眼眸,令人情不自禁的眯了眯眼。

“停止奔跑!”

拓跋廣迫使自己鎮定下來,大聲疾喝:“全軍列成方隊,準備迎戰!”

然而為時已晚,薛舉領著大隊騎兵,自坡丘上俯衝而下,向著吐谷渾軍隊伍衝殺而去,居高臨下的優勢和馬匹的力量,使這支大隋鐵騎恍若洶湧澎湃的黑色潮水傾天而來,向著長達數里的吐谷渾軍殺來。

一時間,吐谷渾軍士兵登時大亂,人馬都在躁動,甚至在短暫的時間內便已驚慌失措、四散而逃。

“轟!”

隋軍騎兵傾瀉而下,剎那之間就把吐谷渾軍攔腰砍為數段,吐谷渾大軍首尾不能相顧,在隋軍弩箭、長矛、長槍、戰刀的收割下,大批士兵發出聲聲悶哼,紛紛從馬上栽下,而後在狼奔家突的馬蹄下變成肉泥。

薛舉統率的萬人隊由五千名捷勝軍、五千名祁連原駐軍組成,捷勝軍是涼州第一勁旅,戰鬥力不容置疑;而祁連原駐軍是常年駐紮在高原上的邊軍,這些年來與對峙吐谷渾不斷髮生衝突、小規模的戰爭,其武器裝備和戰鬥力、作戰意志,比起生活在安逸內地的府兵、京兵都要強。

這一刻他們以逸待勞、居高臨下,沒有多久便將這支吐谷渾南逃的精兵斬為數十段,他們橫衝直撞、擋者披靡,然後返身回來,再次發起衝鋒。

在這樣三番五次的衝鋒、穿刺之下,縱然是正面對決,有備而戰的吐谷渾士兵也招架不住,更何況是一群早已喪失鬥志、亂作一團、各自為戰的潰兵?放眼望去,吐谷渾騎兵完全被兵力少於他們的隋軍受制住了,個人武勇在這種大勢的攻擊之下,根本激不起半點浪花,慘叫之聲響徹天地。

“轟隆隆!”

這時的北方也傳來了陣陣馬蹄聲,尉遲恭率領的精騎也殺到了,隋軍精騎從吐谷渾軍背後殺來,阻斷了逃兵的退路,殺得吐谷渾軍士兵人頭滾滾落地,殘軀斷臂四散拋落,霎時間,空氣中便瀰漫著濃烈的血腥之氣。

“哈哈,來得真是時候啊。

兄弟們隨我殺!”

血肉橫飛中,尉遲恭帶著一支親兵,如猛虎撲入羊群一般,從正面向南方殺來。

隋軍主力在當張須陀陣前斬將之後,慕容三藏、楊知慶、尉遲恭在張壽的指揮下,各帶一萬名精騎,分別從正面、左右兩翼突入敵群叢中,很快就把群龍無首的雜兵們擊潰、趁勢殺入兵力空虛的大營。

張須陀並沒有讓尉遲恭參與攻營的戰鬥,令他率領本部將士繞開大營,前來協助薛舉作戰。

至於吐谷渾這一方,他們在拓跋木彌和慕容連縱出營赴難之時,拓跋廣和慕容連橫正在整頓軍隊打算離開。

所以兩者出發的間隔時間,連半個時辰都不到。

拓跋廣見追兵殺來,己方形勢十分危急,他心頭焦急至極,雙眼充血、額頭青筋根根暴起,急呼道:“慕容將軍、諸位將軍,帶人向我靠攏,一起合力向南衝殺,”

“是!”

慕容連橫等將高聲應著,各自率領親兵向拓跋廣聚集而來。

拓跋廣的決斷、慕容連橫等將和親兵們的武勇在這一刻發揮了一定作用,他們合力與隋軍作戰,很快組織了數百人,至於早失去秩序的其他士兵不是被殺、就是墜馬被踐踏至死。

“少酋長,隋軍主力即將到來,咱們往南衝!”

慕容連橫臉上、身子都是血跡,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朝著拓跋廣嘶聲大喊道。

拓跋廣瞥了戰場一眼,目眥欲裂,只覺心頭都在汩汩的滴血。

他的父親和慕容連縱把一切希望寄託在他身上,希望他把這支軍隊帶去蘇毗。

他知道這條路異常艱難,一路上都會充滿了戰鬥,但是他沒有想到僅僅不到三個時辰,就把這支軍隊弄丟了!

就在這時,忽而瞥見那名舉著馬槊領兵衝殺的隋軍大將,只覺一股熊熊殺意在胸腔沸騰如火,拓跋廣不由握緊了手中刀柄,咬牙切齒的怒吼道:“如果我們能夠斬將奪旗,不是沒有生路。

將士們,隨我殺.”

薛舉此刻也注意到吐谷渾這支戰鬥力強悍的隊伍正朝自己殺來,他嘴角噙起一絲冷笑,領著親衛迎了上去。

馬槊帶著一抹青芒狠狠地朝著拓跋廣凌空劈下,拓跋廣連躲避和招架的的念頭尚未升起,突然發現眼前一切視線開始分裂,漫天的血雨最後視野染成了血紅色。

“噗通”給薛舉一槊裂成兩半的屍體,自馬背上向兩側滑落,頭部被餘勢破開的馬屍也轟然倒地。

慕容連橫在吐谷渾是出了名的悍將,但此刻也被薛舉兇悍驚住了,在他呆了呆那一會兒功夫,薛舉一槊刺向他胸口,危急關頭,慕容連橫猛地一聲大喝,將手中大刀往下奮力一壓,將對方馬槊下壓了幾分。

“噗~”槊刃刺穿鎧甲,狠狠的貫入他的小腹、自背兵透出,血花迸濺開來,慕容連橫慘叫一聲,身體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得飛起,他雙手棄刀,死死的握住槊杆,一雙暴起的眼珠瞪著薛舉。

“死開!”

薛舉雙臂猛然使辦,將他凌空挑起,狂嗥著將他甩了出去。

一名旅帥飛馳而來,高聲大吼道:“胡酋已死!弟兄們殺敵立功!”

“胡酋已死!弟兄們殺敵立功!”

“胡酋已死!弟兄們殺敵立功!”

“胡酋已死!弟兄們殺敵立功!”

四周的隋軍士兵士氣大振,高喊著奮勇殺敵,隨著他們的高喊,越來越多的人也咆哮著,很快就席捲了整個戰場。

此戰結束,宣告吐谷渾東部主戰場也已全軍覆沒一般的慘敗而告終,訊息傳到伏俟城,全城震驚。

吐谷渾為了打好這場大戰,已經掃地為兵,然後分配到幾個重要的對峙點。

然而隨著西部戰區淪陷,東部戰區的紛紛慘敗,只剩青海東湖區的吐谷渾已然無兵可戰。

不日,隋軍兩大主力即將兵臨城下。

面對氣勢洶洶、挾大勝之勢而來的隋軍,碩果僅存的伏俟城又能堅持多久?

被慕容伏允任命為守城大元帥的尼洛周第一時間收到了西湖區失守的訊息,當他聽到拓跋木彌父子、慕容連縱兄弟等戰將全部戰死的訊息後,兩行淚水流了下來。

他此刻此時,完全不知道如何將這個訊息告訴大可汗,只因大可汗在看到慕容邕發來的五炷烽煙之後,就已經生了重病,這幾天接二連三的壞訊息,令他病上加病。

“大元帥!”

官署之中,一名王宮的軍官衝了進來,焦急的說道:“大可汗又吐血了,吐出的血都是黑的.”

“你說什麼?大可汗吐血了?”

尼洛周大吃一驚,慕容伏允今年只有二十三歲,他體魄強悍,亦是一名武藝高強的武人;所以他病情雖重,但是得益於年紀輕、體質好,不至於吐血,而今竟然吐血、而且吐的還是黑血?

“正是!”

軍官低聲向尼洛周說道:“大可汗吐血已有幾天了,不過他擔心王公大臣亂上加亂,便沒有向外透露,他讓您迅速入宮!”

“嗯!我這就過去.”

尼洛周點了點頭,走到外面召集諸將,讓他們守好城池,帶著數名親兵策馬向王宮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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