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戈壁阿爾泰山南麓,再南方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在這片無邊無際的草原之上,有一條自東方于都斤山流淌而來的河流,這便是扎布汗河上游,扎布汗河出了大山,先是在草原的南流數十里,再向西南、西北連綿數百里,劃完這數百里的漫長弧線以後,再直直的朝著北方流去,接受哈爾湖和哈拉烏斯湖水,注入北方的吉爾吉斯湖。

在扎布汗河流出大山,將往西流的的拐彎段,便是執失豪設立的大營所在。

突厥軍大營是個延綿數十里的巨大的營盤,足以容納十多萬人、數十萬牛羊馬匹居住,當大軍陸續北上之後,營中還有兩萬五千名牧民和一萬五千名士兵留守,若是遭到隋軍攻擊,這些牧民也能化作兇悍的戰士,與隋軍作戰,所以不管是阿史那俟利弗設和執失豪、還是史蜀胡悉都放心得很。

這四萬餘人負責看管營中牲口、乾草等物資的同時,每天都要趕著牲口等物資供應前方作戰的戰兵。

但是運糧隊到了第三天清晨,就被隋軍盯上了,而隋軍主將便是本應身在巴彥布城的李靖。

時至今日,扎拉城的攻防戰已經打了兩天時間,但是密切關注扎戰事的李靖很快就發現突厥軍表現無力,給人一種風聲大、雨點小的感覺。

最先,他也以為阿史那俟利弗設是打算採取圍城打援的戰術,可是當韓嶽帶回楊集等人的分析以後,他便認同了楊集的推測,然後並且按照楊集的作戰部署,親率五千精騎離開巴彥布城,準備襲擊突厥軍大營、斷敵軍之糧、亂扎拉城下敵軍之心。

李靖離開城池以後,僅僅只是用了一天時間,就已經把營中兵力、牧民人數,每天運送牲口的時間和路線、護送人員等等情況摸清。

一座長滿樹林的山丘背後,五千名隋軍騎兵抓緊時間休息,而李靖則和幾名郎將聚在一處,商議作戰方案,李靖向大家說道:“敵營之內共有一萬五千名士兵,分別部署在軍營南、北、中。

他們的兵力比我們多,防守也很嚴密,如果再加上營內的兩萬五千多名牧民,他們可戰之兵足有四萬。

我們要是直取敵營,獲勝的希望極為渺茫,甚至有全軍覆沒的下場,所以我們得引蛇出洞。

只要我們把敵方的兵力引出來,一切就好說了.”

“怎麼引?”

名叫王凡的郎將問道。

“其實很簡單.”

李靖笑著說道:“敵軍每天有五支運糧隊北上,每支運糧隊,除了驅趕牲口的三千名牧民以外,還有一千名士兵護衛。

也就是說,白天的時候,他們有兩萬人在外面、兩萬人在營中。

我們只要襲擊路上的運糧隊,敵軍肯定會增兵護送,大營內的兵力也就相應的少了下去,這就給了我們襲擊敵營的機會,同樣的,我們攻營的時候,壓力也會大大的降低.”

“將軍此法極妙!”

王凡恍然大悟。

李靖向王凡命令道:“襲擊運糧隊的任務,我就交給你了,我的要求是對敵軍斬盡殺絕.”

“末將遵命!”

王凡想了一會兒,又說道:“但是距離大王約定的時間只剩下兩天時間了,我們還來得及嗎?”

李靖自信一笑,說道:“只要你攻擊的運糧隊選得好,我們今天晚上就能攻破敵營.”

王凡問道:“那末將攻擊哪支?”

“就從中間那支開始!”

李靖笑著說道:“你從北向南攻,逼逃兵逃回軍營,然後再襲擊北方那兩支,把他們往扎拉城趕、動搖城下敵軍。

至於軍營這邊,你就甭管了.”

“末將遵命!”

王凡起身應命,帶著本部向奔去。

他為了保持人馬體力,他的行軍速度不算快,直到中午時分,才靠近了第三支運糧隊伍。

突厥軍軍營和扎拉城相距雖然只有三十里,但因為還有扎布汗河要渡,運糧隊未免牲口在河邊造成混亂,所以他們的安排,是第一支渡河之後,第二支才靠近河邊,接著是第三、第四、第五支,但由於沒有確切的規定時間,所以第三支也不著急,此時正停下來休息吃飯。

王凡也是一名能征善戰的將軍,當他聽說敵軍的情況,便毫不猶豫的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由於這裡位於大後方,而前方的隋軍又被壓制得死死的,所以士兵和牧民沒有任何警惕之心,便在他們或坐或臥之時,東北方山丘出現一排密集的小黑點,他們衝下矮小的草丘,向這邊衝擊而來,隨著黑點不斷放大、靠近,轟隆隆的馬蹄聲也越來越響。

巨大的蹄聲驚動了躺在草地上休息計程車兵,不少人爬起來觀看,僅僅只是數息時間,他們便大喊大叫的吹響了號角,士兵們紛紛上馬,倉促應戰,三千名牧民則趕著牛羊向南奔逃。

王凡率領的一千名隋軍鐵騎呼嘯而至,密集箭矢射向了一片大亂的突厥士兵,敵軍士兵紛紛落馬,被密集的馬蹄生生踩死。

隋軍士兵放了輪箭便左右一分,繼續朝敵軍側翼放箭,而不是與敵軍撞擊。

等他們將這支護衛隊徹底射殘,北方那部便衝入敵軍之中,用長矛刺殺殘餘士兵;而南方那一部則向牧民追殺而去,牧民雖然也佩有戰刀、弓箭,但是他們的武器裝備遠如武器精良的隋軍士兵,頃刻之間,在“牛羊陣”背後的牧民便被射死、刺死數百人,慘叫聲頓時響徹草原,其餘牧民被隋軍的兇悍嚇得魂飛魄散,他們紛紛丟下牛羊,拼命打馬向南逃命。

隋軍士兵也不追趕,調轉馬頭殺向大亂的敵軍,不到兩刻時間,越來越少的護糧士兵也支援不住,他們逃離戰場,迅速向南逃去。

隋軍追殺數里,留下一路的屍體。

當士兵重新集結完整,王凡一聲令下,隋軍士兵調轉馬頭向北,追殺前方的另一個目標。

一天的時間,前三支運糧隊盡皆被王凡軍屠殺。

鎮守軍營的將領們意識不妙,便派出兩千士兵去往保護另外兩支運糧隊,同時又派出兩千名士兵去威懾這支敵軍。

這也使營內守軍降至六千人,李靖所需之機,也終於來臨。

當晚丑時,李靖率領四千騎兵潛伏在大營以南十里之外,清冷月光照在四千名身穿玄甲的騎兵身上,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李靖手執馬槊,位於隊伍最前方,默默的等候出擊時間的到來。

負責大營安全的主將在派人前往通知執失豪的同時,也加強了營地的控制,他為了便於應對突發事故,把軍隊收攏在大營中部,另外派出大量牧民巡視全營,但軍營過於龐大,又有數十萬頭牲口,很難做得面面俱到。

寅時時分,大營東南方忽然爆發出一片驚天動地的喊殺聲,隨即火光沖天,一支大隋鐵騎突入大營,襲擊了突厥軍的牲口大,他們逢人便殺、逢帳便燒,協防的牧民、圈裡的牛羊馬匹驚恐不安、四散奔逃。

守營主將緊急率領四千騎兵前來助戰,卻被受驚的大群牲口衝擊得七零八亂、死傷無數。

李靖遠遠看到火光沖天,敵軍士兵、牧民被牲口包得嚴嚴實實,衝撞得哀鴻遍野,他馬槊一揮,指向大營西南方,大聲下令道:“給我殺,殺他個片甲不留.”

三千鐵騎驟然發動,向突厥軍營西南方奔騰而去,片刻之間,大隋鐵騎殺進了大營西南面,殺得牧民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然後點燃了一頂頂帳篷,騰空烈火頓時直衝天際、映紅了草原的夜空。

這一天,李靖取得了‘輝煌’的戰果,死在隋軍屠刀、死在大火裡計程車兵、牧民足有一萬多人,徹底摧毀了前方突厥軍的後勤重地。

運糧隊遇襲、大營被毀的訊息,也在當天被逃兵帶到扎拉城外的執失豪軍。

由於逃兵過多,僅只一個晚上時間,全軍上下便知道了這個訊息,再加上逃兵不知敵軍有多少,而且以北逃途中,又被王凡多番襲擊,所以隋軍的數量在各種傳言中,被一一放大,弄得全軍人心惶惶、士氣大跌。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執失豪心亂如麻、心驚肉跳。

隋軍佔領了大營,非但令他們陷入無糧的不利處境,而且還有後路被抄的危險,更嚴重的是,當隋軍發現大營守軍不多的事實以後,定然察覺到他們的主力不在扎拉城一帶。

若是楊集得知此訊息、嚴防戒備,二王子就有危險了。

也幸好,二王子明天即可到達,這便大大的降低了計策被看穿,而且楊集也已帶兵南下,二王子到時候只須從背後給他致命一擊。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是安定軍心,配合二王子大破楊集。

“二王子應該到受降水上游了!”

執失豪向一名百夫長說道:“你帶幾十人去找他,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如實彙報,讓他有個心裡準備。

但是你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免得動搖軍心.”

“是!”

受降水上游是戈壁阿爾泰山一個隘口,分水嶺的西邊有一山體崩塌、地殼運動裂出來的難行山谷,自南向北走完這條山谷、往西邊平緩山勢向上行走五十多里,就是受降水的分水嶺,再從山上下來,則是騎兵能夠行駛的受降水河床。

河床兩岸雖然不是高山峻嶺,卻也是山地起伏的丘陵地帶,山地和丘陵上的茂盛森林,不但把受降水上游河床遮蔽嚴實,也這個杳無人煙的隘口鮮有人知。

皎潔的月光下,一支浩浩蕩蕩的軍隊走出山區,進入山丘遍佈的丘陵區,這支人數四萬的大軍便是阿史那俟利弗設的主力軍隊,其中三萬是執失豪的前鋒軍、剩下一萬是他本部嫡系軍。

阿史那俟利弗設命並沒有傾囊而出,而是讓執失豪帶著一萬士兵、兩萬喬裝成士兵的牧民包圍扎拉城,他為了欺騙隋軍、為了營造出全軍北上的架勢,便按照史蜀胡悉的建議,先是讓執失豪在扎布汗河北岸、扎拉城西的草原上建立了十萬人的大營,然後讓執失豪一到晚上,就偷偷的軍軍帶到南岸,次日天亮,再堂而皇之把軍隊帶入軍營。

史蜀胡悉認為只要這麼讓軍隊週而復始,便能騙過隋軍斥候,楊集就會緊急南下救援扎拉城。

事實正如史蜀胡悉所料,兩個時辰前,阿史那俟利弗設便已經得到了情報,說是‘楊集’率領兩萬士兵南下,之後,又帶走了阿爾泰城的五千士兵。

這個情報令阿史那俟利弗設十分激動,接下來,他只要集中重兵、神不知鬼不覺的拿下阿爾泰城,便能直取楊集後方,然後在薛舉、李靖反應過來之前,就拿下楊集。

一旦把楊集殺死或活捉,其餘隋軍不足為懼。

“王子!”

慕容卑策馬上前,向阿史那俟利弗設介紹道:“過了這片森林,前面就是山丘區域,這些山丘像鼓出地面的竹筍,並不影響軍隊的速度。

再向東北方向行走三十多里路的話,那就是阿爾泰城的背後了.”

阿史那俟利弗設點了點頭,樂呵呵的說道:“我們此戰要是滅了隋軍、殺了楊集,你便是此戰的大功臣,我會向父汗重點推薦、爭取把大湖區交給你管理.”

“多謝王子,我慕容卑定然為您效死到底.”

慕容卑大喜過望,雖然也知道再守大湖區的希望微乎其微,但多少是個盼頭,慕容卑又怎豈不喜?

“嗯,很好、很好.”

阿史那俟利弗設不再說什麼,他此時也有點緊張、可又有點興奮。

緊張因為他知道楊集極善奇謀,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以小搏大,如果這一次偷襲被看穿,他們很可能反受其害,不過想到楊集是隋朝人,對這裡的地形不熟、更不會知道這個隘口,便稍微放鬆了一些。

讓他興奮的是,要是抓住機會打贏楊集,那他便突厥的大英雄,軍功一下子就蓋過了自己的兄長,支持者更是多如牛毛。

突二世,非他莫屬。

“王子,前方斥候來報,沒有任何異常.”

一名將領手拿火把上前,遠遠的向阿史那俟利弗設說道。

“好!我知道了!”

阿史那俟利弗設下令道:“讓大軍加快速度,再行二十里。

同時加派斥候打探阿爾泰城的軍情,務必弄清楚他們的動向、絕對不能讓他們察覺什麼.”

“是!”

將領退走不久,大軍打著火把全速前進。

危險通常在人們毫無準備地時候降臨,就在突厥軍出了山區,北行約有四里路,一名親兵高聲道:“王子,快看!後面好像失火了.”

“嗯?”

阿史那俟利弗設隨聲望去,只見背後忽然冒起一股濃煙,隱約中,似乎到處都有火焰在燃燒。

“失火了?”

阿史那俟利弗設一念至此,又否則了自己的想法,這時節的樹林十分潮溼,怎麼可能會失火?正要呵斥親兵大驚小怪,有人尖叫道:“這邊也有大火!”

“王子,這裡全部是松樹林,一旦受到大火灸烤,便會燒了起來.”

一旁的慕容卑大聲道:“我們最好是在大火蔓延前,衝出這片樹林.”

這時,一名前軍士兵退了回來,大聲道:“王子,前方出現了大量隋軍.”

“什麼?”

士兵此言一出,這裡的隊伍頓時一陣大亂,而前方更是人頭攢動、人聲鼎沸。

“嗚嗚嗚嗚、咚咚咚咚……”彷彿在剎那之間,號角聲、戰鼓聲、喊殺聲響徹原野,再加上受的驚戰馬的嘶鳴聲,巨大的聲浪如海嘯掀起巨浪一般。

阿史那俟利弗設驚得差點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他忽然想起一條被他忽略的軍情,那就是楊集上一回遠征大湖區時,隋軍三支大軍齊頭並進,其中一支是貼著金山、貼著戈壁阿爾泰山北上的,他們當時四周皆敵,怎麼不可能廣派斥候?怎麼不可能知道金山、戈壁阿爾泰山有多少個隘口?但是此刻省悟過來時,顯然已經晚了。

只因他們現在是長長的行軍隊伍,要在晚上迅速組成作戰陣型很不容易,此時被大火弄得全軍皆亂,要想擺成作戰陣式,更是難如登天。

不等阿史那俟利弗設做出反應,大量士兵已經從背後湧了上來,使原本還算齊整的騎兵隊變成一團驚恐的人與戰馬。

“大家不要慌亂,我們人多,只要一陣一陣向前衝,他們就擋不住我們!”

阿史那俟利弗設驚惶地大吼,試圖使這支大軍重新穩定下來,但是這支部落軍人困馬乏,在驟然遇襲之時,根本凝聚不出一點戰意來;驚恐萬狀計程車兵也根本顧不上去思考什麼,他們只想朝前逃竄、只想儘快脫離火海。

阿史那俟利弗設無奈,也只能跟著人朝向前走,否則的話,身在中軍的他,必將被混亂計程車兵衝下馬來,然後被戰馬活活踩死。

他扭頭看著東西兩側、後方的大火逐漸連在一起,心中的驚恐更甚幾分。

後方和左右的火焰熊熊燃起、烈焰滔天,連兩邊松樹林也被大火引燃了;炙熱的溫度,讓他也不禁只想往前逃。

“穩住!大家向西衝鋒!”

阿史那俟利弗設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指揮人馬朝前衝,雖然前方同樣起了大火,但因為風向的緣故,前方蔓延的速度明顯慢了很多。

四面八方的火焰很快就以燎原之勢朝中間的突厥人蔓延過來,有突厥人想要策馬從火勢中衝出去,但動物對火有著本能的畏懼,戰馬遇到火焰的時候,往往是生生的剎住馬蹄,緊跟著便被火焰所吞噬。

也有一些聰明抱著馬頭,捂著戰馬的眼睛,藉著速度衝出火海,但等待他們的卻不是生機,而是一根根冰冷的箭矢。

“大王,成了!”

前方,尉遲恭興奮的向楊集說道,身後的一群將士也是露出興奮神色。

楊集也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他為了這把火,不但把漢受降城、阿爾泰城的乾柴乾草拖來了,還把油料也燒在了松樹之上,千多個火源火借油脂、火借風勢,便迅速的蔓延開來,熊熊火焰讓不少突厥人還沒碰到火焰,便被後面的同伴撞下馬來,緊跟著被無數馬蹄踩成肉醬。

但是前方地勢開闊,火攻的效果不大,所以易燃之物盡皆放在狹窄的河谷兩旁,待敵方後軍剛過,埋伏在後面和左右兩側計程車兵便點燃大火,以敵人的後軍來衝撞中軍、前軍。

再在前方挖壕溝、設陷阱,然後再以箭矢獵殺混亂的敵軍。

看到突厥騎兵紛紛被陷入陷阱之中,後方的人又被前方的人馬絆倒,接著又有人踩著他們的屍體前進、絆倒,很快就在出口堆積出一道人和馬的肉牆,楊集便知出擊的良機到了。

他緩緩拔出麒麟劍,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笑意,寶劍在月光下劃出一道弧線,直指前方:“令伏兵出擊!”

“嗚嗚嗚嗚……”號角再次奏響,蒼涼悲壯的號角聲響徹雲霄。

兩萬名伏於河谷兩側的降兵聽了進攻的號令,便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吶喊聲,策馬咆哮著向混亂的突厥軍席捲而去。

突厥人逃出火海的喜悅在鐵蹄下迅速被打破,先是一波密集箭雨過後,緊跟著黑壓壓的騎陣如同一股洪流狠狠地撞進突厥人散亂的陣營裡面,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慘叫和歇斯底里的怒吼,一蓬蓬血霧瀰漫長空。

劫後餘生的喜悅被打破,大起大落的逆差,讓突厥人咆哮著奮起反抗,幾個突厥將領在混亂的陣型中來回馳騁,指揮突厥兵結陣反抗,但軍心已亂,集結出來的幾個軍陣彷彿是河流中的一塊塊大石,根本就無法擋士氣如虹的兩側伏兵,片刻就被聲勢浩大的騎兵吞沒幹淨。

兩萬騎兵把夾在中間的突厥兵屠殺乾淨,便匯成一道洪流,繼續朝著河谷深處殺去,再一次和從火海中出來的突厥兵混戰在一處。

這些降兵爆發出來的戰鬥力、戰意,令尉遲恭咋舌不已,他忍不住向楊集說道:“大王,這些降兵可以啊!若是他們之前這麼打,我們的損失必將倍增.”

“這便是遊牧民族士兵的特點.”

楊集見戰局在掌控之中,便向尉遲恭和幾名將領介紹道:“異族大軍進攻講究氣勢、講究一戰定乾坤,他們並不太在意個人生死,戰死沙場對他們來說,是一種幸運。

這也和他們的壽命較短有直接關係,因為異族人壽命比較短,大部分普通人都活不到五十,所以戰死沙場是他們最好的歸宿,而且還能給他們的子孫帶去極大的利益和榮譽.”

“只不過他們的靈魂裡有一種‘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思想、集體榮譽感十分薄弱,再加上酋長、可汗沒有明文保障他們的家人利益,所以士兵計程車氣容易被鼓動、也容易消退,一旦戰事僵持不下、士氣衰退,那種視死如歸的氣魄便蕩然無存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自私思想慢慢佔據上風,然後就開始怕死、開始擔心妻兒變成別人的財產,之後就不願死戰到底了。

一旦這種畏懼思想成為共識,大軍很快就會崩潰了。

大湖區各部如此,突厥、吐谷渾、契丹、鐵勒、奚族等等,也是如此.”

“這不是欺善怕惡嗎?”

尉遲恭哭笑不得。

“正是如此!”

楊集一邊注視著戰場,一邊說道:“但是我們不同,我們集體榮譽感十分強烈,忠君愛國、保家衛國等思想深入人心;而士兵,不但訓練有素、深詣戰陣之道,還有嚴厲軍規制裁逃兵、還有明確的戰後撫卹規則,所以我們計程車兵處於一種退無可退、卻又沒有後顧之憂的處境。

只要主將平時公平公正、戰時指揮得當,將士們都會自覺自願的服從命令,都會表現出不同於異族的韌勁.”

這時,突厥軍中的號角聲響起,數千名精銳從正面迎擊而來,死死的頂住了隋軍的攻勢。

阿史那俟利弗設畢竟是名能征善戰之將,而且他為了殲滅楊集軍,帶來了一萬名精悍的嫡系士兵,雖然他的大軍遭遇隋軍伏擊而一片混亂,但是這支軍隊並沒有棄甲而逃,而是趁著前軍與隋軍交戰之時,以最快的速度列陣。

當隋軍殺散了潰兵之時,便與這支集結完畢的軍隊戰至一處。

他們人數雖少,但作戰有道,加上生命受到威脅、大火又正向這邊蔓延,退無可退之下,便爆發出了強悍的戰力,僅僅只是片刻時間,便頂住了隋軍的攻勢,甚至大有扳回劣勢、佔據上風之兆。

“果然被大王說中了.”

尉遲恭看著節節敗退的隋軍降兵,苦笑道:“這些降兵只能打打順風仗,硬仗還得靠我們.”

“加以調教,總會成為精銳的!”

楊集向尉遲恭說道:“出擊吧!”

“喏!”

尉遲恭馬槊一揮,帶著五千大隋精銳殺向這支敵軍精銳。

剎那之間,隋軍如同狂風暴雨一般衝進敵軍側翼,尉遲恭戰馬神駿,兩臂有千斤之力,馬槊舞得神出鬼沒,擋他者死、攔他者亡,直殺得敵軍橫屍遍野、鮮血染紅大地。

隋軍士兵跟著尉遲恭撕開的裂口,殺入敵群之中,對這支突厥精銳展開了血腥的殺戮。

隋軍只有二萬八,投入戰鬥計程車兵是兩萬五,從人數上說,是不如突厥軍,但是隋軍以逸待勞、準備充足,而突厥軍卻是倉促應戰,又被大火燒死了一堆人,後軍又衝散了中軍,然後一起衝散了前軍,所以他們根本就發揮不出最佳戰鬥力,儘管阿史那俟利弗設的嫡系軍頑強應戰,但是隨著尉遲恭這支強悍的生力軍的加入,很快就被殺得節節敗退。

楊集帶著最後的三千名騎兵站在高處觀戰,並沒有投入戰鬥,他要以主帥的高度,去掌管全域性、指揮全域性,他若是參戰了,那麼隋軍將會失去了靈魂,陷入了各自為陣的局面,而不是配合著打。

突然殺到的大隋精銳使阿史那俟利弗設嫡系一陣大亂,根本難以抵擋這支精騎的猛烈衝擊,親兵將領急得大喊:“王子,我軍堅持不了多久了,快向南方撤退!”

阿史那俟利弗設哀嘆一聲,他知道自己一旦逃離戰場,整個軍隊就會崩潰,可是戰至此時,已經容不得他不撤。

這時,旁邊的史蜀胡悉發生一聲慘叫,一支流矢狠狠的洞穿了他的右肩,阿史那俟利弗設急著大叫:“先生怎樣了?”

“我沒事!”

史蜀胡悉吃力的喊道:“王子,勢不可為,性命要緊,西南方沒有火,我們快往西南方撤!”

阿史那俟利弗設看了看東方天際,見到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若是此時再不逃,天亮之後,他就更沒機會了。

“王子!我為您開路.”

慕容卑揮舞戰刀,大聲向阿史那俟利弗設說道。

這玩意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便讓阿史那俟利弗設心中殺機四起,他記得這個隘口是慕容卑率先提出來的;若非是他,史蜀胡悉和執失豪也不會制定這個偷襲方案、自己也不淪落到這步田地。

見他此時像個小丑一般揮舞著戰刀,阿史那俟利弗設憤怒的一刀砍下慕容卑頭顱,大喊一聲:“撤軍.”

隨著阿史那俟利弗設軍向南敗退,隋軍取得了這場決定性戰役的勝利,楊集當即下令追擊。

隋軍尾隨逃兵一路追殺,殺得突厥逃兵死屍遍地,下馬投降者不計其數,阿史那俟利弗設率領數千殘兵逃向南方,途中,又被獨孤平雲率領的阿爾泰城守軍亂殺一通。

不過這樣的追擊,在天亮之後便無以為繼了,突厥逃兵散成了數十幾股,朝不同方向逃去,楊集在絞殺一股之後,便放棄繼續追殺,開始整頓人馬。

“大王,現在怎麼辦?繼續殺嗎?”

獨孤平雲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意猶未盡向楊集問道。

“突厥軍經此一戰,主力已經受到了重創,現在再殺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而且他們又能逃往何處?”

楊集停下戰馬,笑著向獨孤平雲說道:“李靖已經佔領了突厥人的主營,扎拉城外的執失豪軍必然是人心惶惶、軍心動盪;只要這支逃兵一到,執失豪的軍隊必然亂上加亂。

下令集結軍隊,明天再破執失豪.”

“末將遵命!”

獨孤平雲大喜過望,應命而去。

楊集向身邊待命親兵吩咐道:“令楊善會、李大亮、朱粲立即開往扎拉城,截斷突厥軍南逃之路,絕不准他們渡過扎布汗河。

同時,令巴彥布守軍出城,從東北方向壓制敵營.”

“卑職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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