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火燒連營,決定了整個戰局的成敗,不但摧毀了叛軍的軍心、士氣,同時也加劇了楊諒的敗亡。

然而立下大功的屈突通卻飽受非議。

彈劾屈突通的奏疏如雪花一般送到了楊廣的案頭,彈劾他的文武盡有,他們的理由無非就是這是內戰,交戰雙方都是同族,而屈突通卻燒死十多萬同族,著實是殘暴殘忍之極,不僅殺戮過重,還有傷天和,最好是一律要求楊廣處死屈突通,以儆效尤。

楊素和前方各將聽了這個訊息,盡皆大怒,聯名上疏,力保屈突通,說屈突通放的這場大火加快了楊諒的滅亡,減輕了己方將士的傷亡,其功理應重賞;至於死去的十多萬人,全都是反朝廷的叛軍士兵,哪怕死光,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何必憐惜?再說了,屈突通只負責放火,哪會想到死這麼多人?若是現在處罰有功之將,不但是賞罰不明,而且令將士心寒,輕則動搖軍心、助長叛軍氣焰,重則會影響整個戰局。

所以彈劾屈突通之人,要麼是妒忌其功,要麼是別有用心。

楊廣是個極有主見的人,哪會因為十幾萬叛軍而處罰自己的功臣?若是今天處罰屈突通,日後誰還願意為他賣命?如今有了前方將帥這份聯名奏疏,第二天早朝便拿來與朝臣據理力爭,本以為這些叫囂處死屈突通就此罷休,不料只是短暫的安靜之後,這些臣子連楊素也彈劾了,指責楊素收買軍心將心、圖謀不軌。

就在楊廣焦頭爛額之際,楊集的奏疏及時送達,他的奏疏別開生面,名叫“告滿朝公卿書”,內容也不是為屈突通求情,而是密密麻麻的羅列叛軍將臣的出身和姓名:關隴趙氏趙子開和趙十住;關隴賀蘭氏賀蘭宜和賀蘭友、關隴梁氏梁菩薩和梁修羅、關隴豆盧氏豆盧毓和豆盧懿、關隴張氏張伯英、關隴侯莫陳氏侯莫陳毅、關隴喬氏喬鍾葵、關隴韋氏韋道正、太原王氏王世宗和王聃、河東薛氏薛純和薛粹;劉嵩、劉建原姓獨孤……最後說,死在大火中的十多萬叛軍,七成以上不是大隋子民,而是來自幷州各大莊園的奴隸、莊丁、護院。

楊廣看完這份“告滿朝公卿書”,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屈突通燒掉的“人”,除了少數是某些人的子弟門生以外,多數是某些人冷冰冰的鉅萬財富。

俗話說“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而屈突通這一把大火,都不知殺了多少人的“父母”了,難怪這些人對屈突通恨之入骨、喊打喊殺,難怪楊素說彈劾屈突通的人“別有用心”,難怪楊素不但鎮不住這些人,反而遭到這些人反告一狀。

眼見滿朝公卿尤在喋喋不休的告屈突通、告楊素,楊廣也懶得廢話了,直接讓長秋監楊安把“告滿朝公卿書”當眾念出。

滿朝公卿聽了這份匕首一般的“告滿朝公卿書”,一下子全部熄火了,紛紛對那些令祖宗蒙羞的家族敗類口誅筆伐,並且大義凜然斥責一通,然後當朝宣佈:自今天起,便將不孝子弟、家族敗類逐出門戶,號召天下共誅之。

楊廣高高在上,他也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這些“忠臣”醜態百出的表演,噁心得他差點把隔月飯都吐了出來,當這些忠臣表演完畢,再冷笑的問著如何屈突通。

這些“忠臣”立馬翻案,對著屈突通就是一通誇,紛紛表示理應重賞,彷彿楊廣不重賞,他們就要長跪不起的死諫一般。

楊廣屈從大勢,“只好順應人心”,“勉為其難”的冊封屈突通為左武候將軍、授予正四品勳官上輕車都尉,賞縑二千匹、金銀各千兩。

散朝過後,楊廣飛快的給楊集寫了一封回信:若是逮到楊諒,便代表他和楊諒私下相會:只要楊諒願意把一切信函交出來、願意把支援他造反的臣子供出來,他仍然當楊諒是弟弟,讓他富貴終老。

楊廣現在非常需要這些通敵者的書信、楊諒的口供,他需要用這些東西來逼關隴貴族就範,實現遷都的洛陽的目的。

事實上,這也是楊堅給楊廣留下一筆政治財產。

楊堅早就知道自己一旦賓天,楊諒必反無疑,可是他非但沒有去約束,反而還把諸如趙子開、梁氏兄弟、豆盧氏兄弟等將派去幷州,壯大楊諒造反的實力。

楊堅目的何在?便是“養虎為患”,他一方面是以這種方式來助長楊諒造反的底氣,促使本就打算造反楊諒自我膨脹之後,早一天造反,從而使大隋王朝早一天結束兄弟對峙的局面;另一方面便是希望楊廣透過這場難以避免戰爭豎君威、軍威。

最重要的是,那些被楊堅調去幷州的關隴貴族將領,實際也不是“人”,而是他留給楊廣用來遷都的政治籌碼。

因為楊堅知道一旦遷都,便會觸及關隴貴族最敏感的神經,他們一定會強烈反對,一定會用各種手段來迫使楊廣放棄遷都,但是,只要這些籌碼跟著楊諒造反,那麼他們便犯下誅九族的謀反罪。

到時候,大義盡在楊廣之手,他想怎麼殺就怎麼殺,哪怕這些人狗急跳牆的造反,也沒有令百姓跟隨他們造反的大義,而沒有百姓支援的造反,註定是走不遠的,他相信那些精明的關隴家主明白這個道理。

而楊廣手握諸多門閥的誅九族罪證來遷都,這些關隴貴族也不敢反對,如果他們反對的話,楊廣完全可以用關隴貴族子弟的謀反罪來搞死他們全族。

發生在京城裡的鬧劇,根本影響不到經歷無數大風大浪的楊素,他只知道絕對不能讓驚惶失措、如喪家之犬的楊諒和他的軍隊回過神來,若不然,朝廷將要在狹窄險峻、易守難攻的雀鼠谷留下數萬條人命。

所以當他聽說楊諒倉惶北逃的訊息以後,便拖著老邁的疲倦的身體,率領全軍將士咬著楊諒軍的尾巴,沿著雀鼠谷一路追擊。

全軍上下受到高壁嶺一役的鼓舞,又見年邁的主帥在前方帶兵追擊,頓時如有神助、勇力倍增,一個個都發揚出了“宜將剩勇追窮寇”的吃苦耐勞的精神。

八萬叛軍兵敗如山倒,恨不得爹孃多生兩條腿,一個二個都只顧著往前逃命,又哪有人敢回頭作戰?而他們的潰敗,如同瘟疫一般感染前方各個險關的守軍,守軍聽說前方慘敗,也紛紛棄關潰敗。

導致楊素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狹長險峻的雀鼠谷。

設在雀鼠谷內的靈石縣、陰地關、冷泉關、汾水關、賈胡堡、介休縣六大險關要地,根本就沒有發揮出阻敵的效果。

楊素帶著朝廷軍一口氣追到雀鼠谷北大門介休縣,這才放心的在介休縣休整兩天時間,然後又繼續北進,直到太原城三十里以外的清源縣,才遇到楊諒和蕭摩訶等將率領的十萬人馬,楊素毫無花哨,先令史萬歲率領兩萬精兵強攻楊諒親率的精銳中軍,又令吐萬緒、屈突通各率一萬精兵猛攻左右兩翼,雜兵為主的左翼蕭摩訶部一觸即潰,吐萬緒在亂軍叢中生擒活捉了蕭摩訶。

左翼叛軍的大潰敗,使吐萬緒部騰出手來,在楊素的指揮下,從側翼襲擊了楊諒的中軍,中軍叛軍本就被史萬歲殺得岌岌可危,左翼的潰敗、吐萬緒部從側面的襲殺,使他們也跟著慘敗,最後導致全線潰敗,退向太原城。

楊諒臨行前,將留守重任交給了大舅子豆盧毓和王府屬朱濤,不料大舅子見他大勢已去,於是企圖策反朱濤,以太原城、楊諒的人頭將功贖罪,可是朱濤對楊諒忠心耿耿,明確拒絕了豆盧毓。

這計不成,豆盧毓索性一刀殺死了朱濤。

在楊諒大敗而歸之時,豆盧毓為了守到楊素大軍到來,於是指著楊諒的大旗對守城士兵說是朝廷軍所扮。

南城守衛在他的唆使之下,射殺了幾千名毫無戒備的人馬。

僥倖逃過一劫的楊諒怒不可遏,眼見大舅子反了,於是令梁修羅在此對峙,自己率領騎兵轉向了西城,幸好西城守將認得楊諒,開啟城門讓楊諒率軍入城。

楊諒進城以後,怒火沖天的帶兵奔向南城,他畢竟在太原經營了近十年時間,其威信實非豆盧毓能敵,在他一聲令下,將士們將企圖狡辯的豆盧毓亂刀砍死,楊諒尤不解氣,又令親兵屠了豆盧毓和小舅子豆盧懿滿門。

同一天,佔領了嵐州、幷州汾陽縣、幷州盂縣的幽朔代聯軍騎兵在楊集的率領下,從背後襲擊了幷州石艾縣的井陘關,將李子雄部迎入幷州。

等楊素、長孫晟和張須陀、楊綸和史祥一到,二十多萬大軍在主帥楊素的命令下,將四門緊閉的太原城圍得水洩不通。

太原城總管府愁雲慘淡,楊諒把自己關在書房內,誰也不見,他一杯接著一杯地喝悶酒,已經喝得半醉半醒。

門開了,一名容顏憔悴、雙眼紅腫的美少婦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她是楊諒的王妃豆盧氏,其父是已故的夏州總管豆盧勣。

她和楊諒生有一子,名叫楊顥。

楊諒雖然志大才疏,但是他和楊廣一樣,也是以父母為榜樣,夫妻感情甚好,他對聲色犬馬的日子也是不屑一顧,因此雖然步入而立之年,但卻只有一個兒子。

他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醉眼惺忪向前看去,見是自己的妻子,便將手從桌上寶劍移開,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就悶了下去。

“夫郎,我有正事和你說,先喝碗醒酒湯吧.”

漢王妃跨步上前,將托盤放在桌子上,她用手背碰了一下托盤內瓷盅壁,又說道:“有點溫了,快喝吧!”

楊諒乜著眼盯著漢王妃,大著舌頭道:“死婆娘,你是不是學秦王嫂,準備把我毒死?”

漢王妃是鮮卑女子,美如天仙、能文允武,脾氣嘛,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此時聽到丈夫這麼一說,頓時氣得柳眉倒豎,她冷著臉道:“你這酒就是我準備的,如果我想毒死你,你有百條命都不夠我毒.”

“原來是你準備的酒,難怪怎麼喝都不醉人.”

楊諒將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問道:“不怪我殺你兄長了?”

漢王妃嘆了一口氣,苦澀的說道:“你和我兄長的關係不可謂不厚,往日動不動就封賞,什麼過分的要求,你都滿足他們。

若是你成功登基,定然不會薄待他們。

然而‘恩情’二字,在我兄長們心裡根本就沒有,他們竟然在你最困難的時候背叛了你,還要殺你,這樣的親友要來何用?只是,他們畢竟是我的兄長,你殺了他們滿門,我心裡也很難受.”

楊諒半晌不語,端起瓷盅喝下醒酒湯,岔開話題道:“你要和我說什麼正事?”

漢王妃低聲道:“你現在只有一座城了,而城內軍民人心惶惶,若是長此下去,遲早有人割了我們一家三口的人頭,向朝廷軍邀功請賞,依我之見,既然打不贏就早點投降好了。

以夫郎的親王身份,只要投降了,就算失去了一切權力,但是後半生的榮華富貴肯定少不了.”

“我也想啊!”

楊諒愁容滿面的唉聲嘆氣:“可是我都造反了,你覺得他會放過我們麼?”

漢王妃說道:“夫郎不是造反,是清君側啊!”

楊諒苦笑道:“盡說傻話,你這又有什麼區別?”

“有區別啊!”

漢王妃說道:“前者是想取而代之,後者是大義凜然的為國著想。

再說了,二兄要的幷州已經到手,而你已經輸得一無所有了,殺你又有什麼用?留著你,就跟養頭豬、養條狗沒什麼兩樣,但是他卻獲得兄友弟恭、大仁大義的美名,賺大了他.”

楊諒瞪著自己的妻子,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但是,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妻子這番話雖然不中聽、不順耳,可是不得不說,好像真有那麼一點點道理。

“你自己看吧,這是金剛奴託人送給你的,信封上寫著我的名字,所以我就拆了.”

漢王妃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楊諒。

楊諒也不介意,他接過書信,疑惑的說:“不應該啊!我都關死了城門,而且還是戒備森嚴,金剛奴怎能把信送進城來?”

漢王妃白了丈夫一眼:“說明朝廷軍已經進入太原城了、說明城內守軍已經叛變了。

所以啊!再不投降,就沒機會了.”

楊諒沒有理她,而是抽出了信件,卻發現裡面還有一封拆開了的書信。

他先看了外面的信,上面只是寫著令他啼笑皆非的話:“益錢兄,我是金剛奴,大家都是同個祖父的兄弟,整天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小弟我不想玩了,早點投降吧,咱們還是兄弟.”

楊集語氣雖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卻讓陷入絕境的楊諒心頭一暖、鼻子一酸,眼淚都幾乎流了下來,低聲罵了句“臭小子”,又取出了信中信來看,一眼看去,卻是楊廣寫給楊集的信,大致意思是說:先帝早知漢王楊諒有反意,一旦自己賓天,漢王必反,只是楊諒這個人比較笨,所以先帝早就料到他必敗,故而將趙子開等將派給了楊諒,一來是促使他野心膨脹、早點造反,這樣就能早日結束兄弟對峙的局面,二來是藉助趙子開等人的謀反,使楊廣有迫使關隴貴族答應遷都的籌碼……後面說,只要楊諒把臣子們私通他的書信上交,楊諒就是楊家的功臣、大家以後還是兄弟,最後還千叮萬囑,讓楊集不要虐待楊諒。

“嗚嗚嗚嗚……”楊諒看完書信,忽然委屈的放聲大哭,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

“他們都當我是傻子,連金剛奴也是……我、我不玩了!”

楊諒是楊堅和獨孤皇后最寵愛的小兒子,因為他天生有聽力障礙,父母從小就異常疼愛他,使他從未沒遇到大挫折,可是當第一次大挫折來臨時,卻是生與死的考驗。

死也就罷了,但是讓他接受不了的是,父兄竟然都把當作是一個大傻子。

漢王妃見丈夫竟然哭了,頓時感到好氣又好笑,楊廣寫給楊集的信,由於楊集折過了,所以她好奇之下,也看了,裡面的內容的確是蠻傷人的。

她忍著笑意,安慰道:“不管怎麼說,我們一家三口至少可以活下來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傻人有傻福,夫郎就偷著樂吧!”

“……”。

“參見大總管!”

城外的中軍大帳,將星閃爍,數十名大將盡皆喜氣洋洋參拜主帥楊素。

主帥楊素樂呵呵的抬手虛扶:“諸位將軍免禮!都入座吧!”

“謝大總管!”

坐將拱手一禮,紛紛落座。

楊素高坐主位,他看了下首左邊第一席的楊集一眼,目光之中難掩欣賞之色,楊集這次立下的戰功倒在其次,關鍵是他能夠以雷霆之勢撲滅了反對的聲音,將幽州軍牢牢的掌握在手,為下一步勝利夯實了必要的根基,其手段、方式、魄力、果斷與自己如出一轍。

更難得的是他年紀輕輕,卻能夠為了大局放棄首功、主動去配合楊義臣。

這說明楊集已經走向了成熟,具備了獨當一面的統帥特徵,不再是一個猛打猛殺的愣頭青。

遺憾的是楊集是大隋親王,而不是他楊素的子孫,哪怕楊集是一名出身不高的普普通通的將領,他也一定要收入門下,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

如此良材美質,卻不能成為自己的傳人,實在太可惜了!怎麼聰明的,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呢?李靖是這樣、楊集也是這樣。

再回過頭來想想家裡那幾頭愣頭青,楊素的心情,瞬間就不美好了。

他見楊集氣度沉穩,越看越喜歡,忍不住笑著說道:“衛王,你寫的《從軍行》、《出塞》正是吾輩軍人的氣魄,老夫異常喜歡,今日將星薈萃,且又大勝在即,能否賦詩一首以記之?”

“大總管此議甚好!金剛奴,你就賦詩一首唄!”

楊綸唯恐天下不亂,立即鼓掌響應。

楊義臣微笑道:“複議!”

李景捊須而笑:“我也複議!”

“我也複議!”

“我也複議!”

史萬歲、長孫晟、李子雄、史祥、吐萬緒、屈突通、張須陀、楊善會、馮孝慈、侯莫陳乂等人紛紛叫嚷。

這些人個個文武雙全,或許不能像楊素這個詩壇一霸寫出什麼精彩詩篇,但是每個人都有深厚的鑑賞功底。

他們都讀過《從軍行》、《出塞》、《三字經》,心知楊集文化造詣極高,要是他今天寫了十分應景的不朽傑作,大家也跟著沾光不是麼?“寫詩啊?”

楊集聞言苦笑,他真不想當什麼文壇大盜,而且以他今天的地位和名聲,也沒必要以詩來炒作名聲。

雖然有幾首是完整出現的詩文,可都是被逼出來的,至於被親友奉為經典的詩句、名句、警句,其實是脫口而出的口頭禪,並不是刻意裝逼。

眾人不約而同的起鬨:“對!”

史萬歲更是說道:“要不要來壺酒?”

“主帥在這兒呢!”

楊集無語道。

“不要緊!”

楊素卻眯眯的說道:“衛王這麼能打,若是能夠把你灌醉,我們還能多撈一份功勞!”

楊素是政客不假,可他同時也是一名最出色的軍人,骨子裡有著軍人的豪邁氣質,每當他和這些沒有多少心眼的將領相處,心裡的戒備一下子就消失了,不僅說話自在,整個人也變得十分很輕鬆、說話也自在,不像和京官那樣,需要字斟句酌去揣摩什麼深層用意。

“那行,就來一首!”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楊集也不好推辭。

眾人一下子就閉上了嘴巴,而楊素更是執起毛筆,蘸上墨水準備著。

楊集眼睛都不眨一下,更別說是七步了,直接就唸道:“龍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

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無聲了許久。

眾人也明白了楊集的用心,這一首詩可謂是驚世佳作,尤其是這句“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與他們當前的處境十分吻合。

應該趁現在敵衰我盛的大好時機痛追殘敵,將漢王徹底擊倒。

千萬不可學那貪圖虛名,放縱敵人而造成自己失敗的楚霸王項羽。

“好詩!”

楊素放下手中筆,深有感觸的說道:“‘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這句,更適合當你們年輕人的警句。

而我這個老頭子,更喜歡這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這讓我想到先帝創大隋、富國民、強全軍的艱難,同時也想到了我這輩子走過的路.”

眾人默然點頭。

楊素爽朗一笑,對眾人說道:“既然衛王說‘宜將剩勇追窮寇’,那麼咱們當然‘不可沽名學霸王’了。

現在就說一說攻城方案吧!”

“大總管,漢王開城投降了.”

便在這時,一名斥候校尉驚喜的步入大帳,興奮的大喊。

楊素雙眼驀然一亮,欣喜的說道:“傳令全軍將士,立即列隊受降!”

李子雄提醒道:“大總管,當心漢王詐降.”

楊素笑著問楊集:“衛王,你認為呢?”

“叛軍已經將無鬥志、兵無戰心,漢王已經沒有詐降的實力、底氣、膽氣了,況且他只有一座城,就算詐降又能改變得了什麼?”

楊集是讓前來匯合的柳如眉她們將信鷹放進城內的王府商鋪的,然後由商鋪的管事設法送入總管府,距離現在還不足一個時辰的時間,可見楊廣信裡面寫的生路,徹底的摧毀了楊諒負隅頑抗之志。

楊素點了點頭:“英雄所見略同!”

待全軍列陣完畢,楊素便率領眾將出營。

楊集遠遠就能看到城門大開,而走在叛軍將臣之前的便是漢王楊諒,他此時赤著上身,赤著的上身還揹負一堆荊棘,雙手也被麻繩反綁在後,脖子下還掛著印璽盒子,這模樣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了!楊素準備好受降儀式,便代表皇帝、代表朝廷,接受了楊諒的投降。

這一場時間短暫卻打得十分慘烈的內戰,以楊諒失敗投降正式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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