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事件涉及到了關隴三派,三派首腦都被抓捕入獄,令滿城權貴都把目光放到了皇宮之內,靜靜地等候著結果。

如此重大事件,楊堅也不敢絲毫大意,自楊集離開以後,他就到來中華殿御書房等候訊息。

“聖上,獨孤陀和元巖承認參與了謀殺衛王案.”

此時楊堅和楊廣正在聽取刑部尚書李圓通的彙報。

“獨孤順、獨孤陀、竇誼、宇文弼呢?他們怎麼說?”

楊堅問道。

李圓通拱手道:“啟奏聖人,獨孤順和獨孤陀、竇誼、元胄都不認罪,宇文弼說聖人如果想讓他認他就認.”

“宇文弼倒是挺圓滑的嘛.”

楊堅接過供詞看起來,獨孤順寫了很多供詞,也為獨孤府中的武器裝備作了辯解,但是並不承認自己聯絡步迦可汗、扣留軍情、伏擊長孫晟。

元胄、竇誼的供詞也和獨孤順類似。

這三人不僅是獨孤家、元家、竇家之主,還是獨孤派、元派、竇派的領袖,如果承認這三項足以抄家滅族的大罪,那麼他們的家族和整個關隴貴族都跟著遭殃;他們固然野心勃勃,但卻知道一旦承認了,便會失去大義,遭到幾千萬人唾棄。

而獨孤陀供詞倒是十分乾脆,直接就把聯絡步迦可汗、扣留軍情、伏擊長孫晟這三件事擔了下來,而獨孤陀最後寫到:“臣對聖人和皇后懷恨在心,先以貓鬼巫蠱咒詛皇后,結果事情敗露,按律當死,得皇后求情方能減罪一等、得以活命。

然臣心中始終不平,後又垂涎衛王府商道,便私自派人與步迦可汗聯絡,準備假突厥之手除掉衛王,衛王一死,獨孤敏必將痛徹心扉,只要獨孤敏一死,居延澤商道則唾手可得。

為了使衛王吃敗仗,罪臣動用家族關係,先是迫使兵部官員扣留軍情,又請草原之賊伏擊長孫晟將軍……”至於元巖的供詞就更簡單了,他承認元府所囤積的武器裝備乃是他個人所為,目的是用來陷害家主元胄,只要元胄一死,那麼元府之主非他莫屬。

楊堅是何等人物?豈能不知道此乃獨孤家、元家拙劣的壯士斷腕之計?獨孤陀、元巖明顯是打算犧牲自己、保全家族。

他們現在把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那家主和家族便能置身事外了。

這也是世家門閥慣用的伎倆。

楊堅心中冷笑不已,元巖的供詞沒什麼,只是為元府的武器裝備作出一個交待而已,而獨孤陀的供詞,問題就大了。

以他對獨孤陀這個蠢貨的瞭解,此人短時間內定然想不出這麼多的解釋,更不會想到圖謀商道而賣國之計,這顯然是獨孤家針對楊集、獨孤敏的既定之策,獨孤陀只不過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罷了。

而獨孤家最不缺的就是錢,那龐大的家業既是他們的優勢之一,但同樣也是令獨孤家不敢輕舉妄動的劣勢所在;根本不可能冒著抄家滅族的風險去出賣大隋,然而他們現在卻這麼做了,可見獨孤世家所圖乃大,並非只是居延澤商道那麼簡單。

但是知道了又能如何?關隴貴族當初是自己代周的主力,但他們更多是為了自身的利益,自己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博取利益的工具,也是贏了宇文氏,若是輸了,他們定然毫不猶豫的放棄自己,然後狠狠地踩上幾腳,將楊家打入地獄。

雖然成功的代周建隋了,但也給了關隴貴族極大的權勢,使他們在政變中得以壯大,時間到了二十多年後的今日,已經嚴重威脅到了大隋王朝的國祚。

雖然以朝廷的名義直轄了各兵鎮府兵,想斬斷關隴貴族賴以存在的軍事基礎。

但關隴貴族哪能輕易丟掉自己的根基?他們對自己陽奉陰違,始終把軍權牢牢控制在手中,至今尤是奈何不得。

“聖人對這份供詞有異議嗎?”

李圓通見楊堅久久不語,拱手詢問道。

“此事事關重大,容我想想.”

楊堅有些頭疼了。

就在這時,楊安在門口稟報道,“聖人,蘇相有要事求見.”

“宣!”

關隴貴族三派一發不可牽、牽之則動全身,楊堅雖然貴為大隋皇帝,卻可也不能說處罰就處罰、說殺就殺,便對李圓通說道:“我再考慮一下,你先去外面稍候片刻,等一會再宣你.”

“微臣遵命!”

李圓通拱手一禮,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蘇威被楊安領進了御書房,他上前深施一禮,“臣蘇威參見聖人、太子.”

“免禮.”

楊堅揮了揮手,問道:“蘇相這麼晚來宮中,所為何事?”

“臣有一個議案,想在明天朝會上討論,請聖人先過目.”

蘇威說完,便將一本奏摺恭恭敬敬遞給楊堅。

“我先看看.”

楊堅開啟奏摺看了一遍,忍不住看了低眉順眼的蘇威一眼,本以為是跟今天之事發生之事有關,孰料,竟是懸而未決的義倉大改方略。

蘇威在這個關鍵時刻重新將這方略上奏,那些人心惶惶、生怕殃及池魚的關隴貴族豈敢反對?這傢伙實在是太精明瞭。

楊堅合上奏摺,笑問道:“蘇相怎麼忽然想到了義倉之事?”

蘇威恭恭敬敬的答道:“回聖人,臣這些天反覆考慮義倉大改之制,終於領會了聖人的深思熟慮、高瞻遠矚;臣以為義倉大改勢在必行,不能因為少數人的阻撓,而罔顧數千萬百姓的利益。

所以明天的朝會之上,臣將堅決支援聖人透過此議案.”

楊堅意味深長的說道:“蘇相的良苦用心,我心裡十分清楚,可是你也知道反對者眾多,僅靠蘇相一人之力,恐怕很難得到多數人的贊同.”

“臣一人確實是孤掌難鳴,不過臣可以說服楊僕射、吏部尚書牛弘、民部尚書韋衝、刑部尚書李圓通、兵部檢校尚書蕭瑒、吏部侍郎裴矩、民部侍郎崔仲方等人,請大家一併支援這個議案.”

蘇威看了楊堅一眼,又說道:“同時,臣也相信趙國公李仲文、左衛將軍張瑾、薛胄、柳述他們明白聖人之心,並加以主持.”

“好!”

楊堅會意的點了點頭,微笑道:“那明天就看蘇相的表現了.”

蘇威又和楊堅、楊廣商議一下明天朝會的具體細節,便告辭而去。

“阿㧿!”

等蘇威退走,楊堅扭頭看向默不作聲的楊廣,笑問道:“你聽出來了嗎?”

“聽出來了.”

楊廣微笑道:“蘇相後面提到的幾個人,都是關隴貴族的大家族家主,也是最反對義倉大改的大臣。

這幾人顯然是因為今天之事妥協了,但之前鬧得太僵,又顧及到自己的顧面,是以透過蘇相來表明態度.”

“我也是這麼想的.”

楊堅默默地點點頭。

政治沒有對錯,只有利益之爭,所處的位置不同,思考問題的觀點也不同、所求的利益也不同。

楊堅要維護大隋和皇權、關隴貴族也要維護自身的利益,所以當皇權和關隴貴族的利益產生衝突的時候,爭鬥是在所難免的。

類似的事情在歷史上十分常見,每一次衝突大爆發,輕則令一個富庶強大的王朝傷筋動骨,重則足以讓天下改朝換代。

但是從史上發生的事情來看,最終的勝利者往往都是世家門閥。

而北周取代西魏、北齊取代東魏、大隋取代北周,實際上是皇權在利益鬥爭中失敗的結果。

楊堅隱隱約約的感覺得關隴貴族這一次,似乎改變了以往的鬥爭方式,但具體是什麼,目前還不得而知。

他想了一會兒,心中有了處置賀若弼等人的方案,令道:“宣李圓通、薛胄覲見!”

“喏.”

……蘇威走出大興宮,登上了馬車。

馬車內坐著的李仲文和張瑾,等蘇威一上車,李仲文便急匆匆的問道:“蘇相,情況如何了?”

蘇威等馬車駛離皇宮,才緩緩的說道:“我已經代替二位表明態度了,一切就看明天早朝的朝議了,若是大家都支援義倉新制,大問題應該沒有.”

“多謝蘇相.”

李仲文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旁邊的張瑾凝聲道:“蘇相說大問題沒有,那麼肯定是有小問題了?”

“自然!”

蘇威嘆息一聲,繼續說道:“今天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不說,將士們更是把武器裝備一捆捆、一車車的往外搬,親眼目睹的百姓不勝列舉,若是聖人毫不計較的放人,豈不是自毀禁令?其他人要是見到各府不受嚴懲,豈不是人人效仿?而且衛王是軍功赫赫、人盡皆知的大將,如果不嚴懲刺殺他的幕後元兇,大隋將士豈不心寒?這是於公。

於私,衛昭王、王太妃、衛王都是聖人和皇后一手帶大的人,因此在諸多皇族中,聖人特別寵愛衛王這一家子;當衛昭王英年早逝以後,聖人將兄長的對弟弟的寬容、長輩對子孫的溺愛,全部用到衛王身上去了,溺愛得簡直過分。

他最寶貝的侄子如今接二連三的遇刺,沒有當場大發雷霆之怒,已經算是剋制了.”

“聖人明天要是毫不計較放人,問題就大了.”

蘇威最後說道。

“我明白了.”

張瑾聞言苦笑,他已經聽出了蘇威的意思了。

於公於私,楊堅都會殺人。

……不出張瑾所料,在翌日早朝這上,當義倉新制透過以後,楊堅便宣佈了對賀若弼、獨孤順、獨孤陀、元胄、元巖、竇誼、宇文弼等人的處置決定。

賀若弼刺殺衛王、密謀造反,其罪不容恕,誅其族。

獨孤陀不但勾結突厥入侵大隋、謀害衛王,聘請“馬賊”伏擊長孫晟,還利用獨孤世家的影響力脅迫兵部官員扣留軍情,實乃大隋建國以來第一次遇到如此惡劣的情形,若不加以嚴懲,日後必有他人效仿,此風絕不可長。

將獨孤陀處死,剝奪其一切官職及爵位,子孫一律流放交州,永世不能擔任大隋官職。

元巖私藏五千套武器裝備,證據確鑿,同樣是將其處死,奪其爵位,家人發配伊州。

竇誼私藏武器裝備四千套,罪不容赦,賜死,並奪其本人以及子孫一切官職爵位、勳,但念其家族於大隋有功,赦免其子孫死罪、發配瓜州為奴。

獨孤順、元胄、宇文弼雖未參與賀若弼刺殺案、謀反案,但三人知情不報,同樣是罪不可恕,奪其官職、爵位、勳、散官等職,貶為庶民。

其他涉案人員,也受到應有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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