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娜在醫院陪護的日子過的飛快。

李樂飛最開始的時候還能醒大半天,之後從他接受幹細胞免疫增強針之後開始大量吐血,就變得時睡時醒,晝夜不分。

魏娜在陪護他的時候半夜會從睡夢裡驚醒,起身去探一探李樂飛是否還有鼻息,這個時候李樂飛一定會醒,然後睜開眼,抓著魏娜的食指輕輕捏一下表示自己還活著。

2個星期的陪護生活就連魏娜自己都沒注意到,她都已經14天沒睡過一個完整覺了。

趙流輝覺得魏娜為李樂飛做的事早就已經超出了一個普通朋友該有的限度,到了他完全無法忍受的那個程度。

第10次主動去醫院接魏娜,這個時候是上午的9點鐘。

魏娜終於在取化驗單的時候被趙流輝逮住落單,她被趙流輝一把撈住:“你嚇死我了!”

趙流輝在這兩個星期裡也淨瘦了一大圈,好像陪護李樂飛的人是他似得:“你再不回來,是不是準備把你所有對我們的承諾都忘的一乾二淨?”

“不是.”

魏娜已經在這十幾個徹夜難眠的夜裡想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我愛你,我也愛李樂飛,只是我愛你們的方式不同。

我知道我不會是世界上第一個同時愛上兩個男人的女生,你如果無法接受我是很愛他的,你可以跟我分手.”

趙流輝不知道李樂飛對魏娜的影響力大到這個程度:“他現在這個樣子,你跟我說你愛上他了我都不會信,你想說服我讓我不要這麼的介意你一直在醫院陪護他這件事大可不必跟我說這麼狠的話.”

“對不起!”

,魏娜也幾乎在崩潰的邊緣,她倒在趙流輝的懷裡,哭的無法喘氣。

“不哭了好嘛?”

,趙流輝把魏娜再次惹的大哭他也很內疚。

他也是來探望李樂飛,只不過李樂飛就是不想見他。

第10次造訪都被拒之門外,第11次他的誠意終於將李樂飛打動,李樂飛在他堅持等了16個小時之後終於同意跟情敵做一個最後的交流。

李樂飛掙扎著要坐起來,他在這種狀態下也不想被對方看不起。

盧茜拿他這種任性一點辦法沒有,她用身體全部力氣幫李樂飛支撐起來,在他身後鋪了三床被子都還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對於一個女生來講,李樂飛全身這把骨頭還是有點分量的。

李樂飛口氣很硬的問到:“你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趙流輝想問他一個問題:“你當初去lck,是在電競和魏娜之間做選擇,還是在魏娜與世俗間做選擇?”

李樂飛自嘲一般苦笑一下:“我不記得了,我那時候只是個孩子.”

他其實兩方面都有。

趙流輝也沒有別的什麼可問的,他只是覺得差不多到了要道別的時候了:“這輩子你確實過得不好,希望來世你過得幸福,我們還能成為朋友.”

他這樣的人,才是趙流輝唯一承認的對手。

“沒有來世”,李樂飛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有什麼生死輪迴,他強忍著肝膽劇痛抿抿乾燥的嘴唇:“我昨天晚上夢到我媽了,她居然會跟我說我受苦了。

……在這個時候居然每個人都跟我說會有來世,胡扯,人死了就是灰飛煙滅,什麼都不會留下。

後來我都沒錢給我媽下葬,我想要不就捐贈我媽的器官換點慈善積分,可是因為她有肝癌這種血液性疾病,沒人需要她的器官.”

最後這句話趙流輝聽的斷斷續續不是很明白,盧茜在李樂飛身邊又翻譯了一下。

趙流輝完全明白為什麼李樂飛會在此刻費勁全身的力氣跟他說這個,那是因為李樂飛恨他父母,恨到無以復加。

相比他的經歷,趙流輝忽然釋然並原諒了他的父親母親。

“我這輩子很快樂,我不會後悔.”

李樂飛真是嘴硬的很。

“魏娜必須恢復訓練了,你最好能堅持住,堅持看到她奪冠.”

趙流輝不能再讓魏娜留在這了,他要帶魏娜走了,這次必須走了。

李樂飛什麼都懂,他也終於接受了即將到來的分別,他看著盧茜:“你帶他出去,我只想再跟魏娜說兩句話.”

盧茜眼圈紅著淺淺的應了一聲,沒有多說別的。

李樂飛也不想讓魏娜經歷那麼大的痛苦看到他死去時候的樣子,所以不如在此刻分別,這樣他給魏娜最後的印象仍舊是一身傲骨,堅韌和強大的。

魏娜回到病床前再次哭的抽噎起來,這次她不想說對不起了,她只是不想讓時間過的太快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對不起…”這次說對不起的人變成了李樂飛。

她的一切不快樂、內疚、痛苦,都是因他而起,希望這一別之後,她還能堅持做她自己,跟自己的父母和解,快樂、健康並且幸福的生活。

李樂飛也哭了,卻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在哭:“我怎麼到這個時候還覺得還能再見到你!”

“恩,會的.”

也許是魏娜太過缺乏父愛了,所以她可能還不懂自己曾經對李樂飛那麼依戀是親情,即便是現在也是。

有很多話不需要那麼多的鋪墊,只需要在那個時刻經歷了才能茅塞頓開。

魏娜知道李樂飛已經沒有力氣去吻她的額頭了,所以她輕輕俯身握住李樂飛的臉貼在李樂飛耳畔說:“我愛你.”

“恩.”

李樂飛強忍住劇痛笑了一下,這確實是他最想聽到她說的三個字。

希望魏娜的記憶裡始終自己是開心的、無悔的,哪怕她天真的以為自己陪伴他度過的最後的時光可以讓他開心一點點。

李樂飛確實沒有任何遺憾了,魏娜在離開醫院的當晚李樂飛就陷入了肝昏迷,這比譚景綸預計的3周的時間還要短暫。

中間過去一個星期之後李樂飛在某個後半夜似乎進入動眼期好像有要醒過來的樣子,結果還是沒有醒過來,極大的疼痛都無法將他的意識從昏迷中喚醒了。

譚景綸在最後一次為李樂飛查房的時候捏了捏他的手腕:“脈搏已經不行了,這種情況最多隻能再堅持半天.”

盧茜不肯相信:“什麼?不可能!不會的!隔壁高護病房的老爺子都堅持了3個月!

飛飛只有24歲!怎麼可能!用最好的藥!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譚大夫!”

張一鳴使勁去抓盧茜的手都被她掙脫了:“你稍微冷靜點,聽大夫說!”

“普通的癌症病人有基礎體重,就算癌症晚期撐過化療的3個階段至少能堅持半年的時間。

李樂飛他就診的時候體重就已經跌破可以接受化療的臨界值。

癌症這種病症雖然有原位癌病灶,但實質上是一種體細胞消耗,雖然他很年輕,可是剛成年就出過車禍,脾臟受過損傷,造成造血功能不足,

外力輸入的促自身幹細胞生成那款生效的藥劑引起的排異反應他都承受不了,更別提化療,所以一旦陷入肝昏迷就不能醒過來,更何況他連3個星期都沒撐住。

他能這麼堅強的治療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們稍事休息2個小時,給他準備一下吧,擦拭好身體。

他那麼要強,讓他體面的離開.”

倘或這些陪護李樂飛的人不是這麼的年輕,譚景綸根本沒必要講這麼多的話。

正是因為他們太年輕,還不知道什麼叫做生離死別,所以未免他徹底離去那一刻的慌亂,他必須提醒盧茜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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