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問題。

沈卿思考片刻,道:“案子是今天下午發生的,那時候國子監還沒放學,按照子涵和武安侯的講述,吳十郎並不是那種會逃學的學子,可是,他今天明顯逃學了。

如果,他是因為見到了某人離開國子監,心裡覺得奇怪才跟了上去的話,就能解釋他逃學的行為。”

孫橫立刻點頭道:“夫人說得在理,吳十郎被發現的時候,身上還穿著國子監的學子服,說明他是剛從國子監出來的!如果兇犯不是吳十郎,那很可能是國子監其他學子!”

“所以,”沈卿道:“真正的兇手很可能在國子監今天逃學的學子之中。吳十郎會替他頂罪,跟那個人之間定然有著某種我們不知道的聯絡。

只要我們鎖定了嫌疑人的名單,就能進一步去查吳十郎與他們中的某人是否存在著某種他會替他頂罪的關係。

在那之前,孫大人,我建議你可以派人去國子監問問,看吳十郎與國子監哪些人關係不一般,子涵方才雖然說沒有,但子涵過去三年……咳,逃學的次數比較多,知道的事情可能也不全。”

過去三年絕對算得上某小傢伙的黑歷史了!在這麼多人面前揭露自己兒子的黑歷史,便是沈卿也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幸好自家兒子也不是什麼臉皮薄的,聞言不但毫不知羞,還用力點頭道:“母親說得沒錯,我先前在國子監待的時間少,很可能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孫橫忍不住好笑地看了一眼俞子涵,“俞小郎君倒是心性坦然,在下知曉了,在下一會兒就派人去國子監問問情況。”

就在這時,一個衙役大步走了過來,行禮道:“孫大人,大理寺來人了。”

他們是來把吳十郎帶去大理寺的。

發生在京城的重大案子都是由大理寺負責,府衙在這裡面也只能起一個輔助作用。

俞子涵頓時一臉擔憂,武安侯見了,反倒低聲安慰道:“能有俞小郎君這樣的朋友,是磊兒的幸運。俞小郎君不用太擔心,磊兒不會有事的。”

他便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小兒子,才親自來了這裡。

俞子涵點了點頭,道:“我知曉了,希望吳十郎能儘快出來,武安侯也不要太擔心。”

當真是一個聰慧優秀,有情有義的孩子。

武安侯不禁暗暗感嘆,看向沈卿道:“在下有些話想與夫人說,不知道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卿看了武安侯一眼,囑咐俞子涵在這裡稍等片刻,便與武安侯走到了一邊去。

俞子涵有些怔然地看著。

看方才武安侯說起吳十郎和他妻子時的眼神,他總不會也想當他後爹吧?

如果不是想當他後爹,他會對母親這般敬重,只有可能是因為母親自身的魅力了!

他從前,只一心盼望著母親回來。

直到這時候,他才深刻地意識到,母親在作為他母親之前,還是她自己,有著一段他完全不知曉的人生。

沈卿和武安侯一直走到了一個遠離其他人的角落,才停下了腳步。

武安侯再次朝沈卿行了個禮,低嘆道:“在下見過沈侍郎。”

沈卿在十年前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官職是中書侍郎,熟悉她的人都喚她沈侍郎。

只是,大部分百姓並不知道她具體的官職,因此都是喚她小沈大人,小沈大人的名號就是這麼傳出去的。

沈卿微微一笑,擺手道:“我現在不是什麼沈侍郎,武安侯喚我夫人便是。不知道武安侯有什麼要與我說?”

武安侯站直身子,雖然再一次見到故人心潮澎湃,只是他現在也沒什麼心情敘舊,道:“如今天下人都知道,前一段時間的假疫情事件是成王一手造成的,當初成王手段之陰狠,以及……那廝對夫人的執著,夫人應是再清楚不過。

成王現在在大齊的名聲低到了塵埃裡,在下擔心他狗急跳牆,會對夫人做出些什麼。

事實上,在下手下的兵士前幾天在京城附近的山上巡視的時候,在一堆燃盡的篝火旁撿到了一把刻有大涼國印的匕首。”

沈卿一愣,眉頭頓時深深鎖了起來。

會帶著大涼的匕首偷偷摸摸躲在深山裡的,定不是什麼正經的人!

沈卿點了點頭,道:“謝武安侯提醒,我這段時間會小心的。”

“夫人的警覺性在下自是不擔心的,只是就怕敵人在暗夫人在明,便是夫人警覺性再高,也難以預測對方會做什麼。”

武安侯沉聲道:“而且,夫人要小心的不僅是成王,朝堂上對俞相和夫人不滿的人,可能遠比俞相和夫人想的要多。

大齊的百姓如今看著很是崇敬俞相和夫人,但一旦大齊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首先會怪罪的也是俞相和夫人,就像……這回的疫情一般。

這一點,夫人應是比在下清楚。”

沈卿抿了抿唇,沒說話。

她當然清楚,畢竟這個天下姓的是司馬,她和俞九清便是為大齊做了再多事情,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帽子就能把他們壓死。

這就彷彿懸掛在他們頭上的利刃,沈卿便是想忽視都不行。

她最終,也只是淡淡一笑道:“我知曉,武安侯放心,我和俞相併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

這裡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沈卿和武安侯說了沒幾句就回去了。

武安侯還要留下來替自己小兒子與大理寺的人周旋,沈卿則帶著子涵先行離去。

走在府衙中,沈卿才切實地感覺到府衙裡的壓抑和不安氣氛。

在她身旁經過的衙役都沉著一張臉很是緊繃的樣子,偶爾有幾個知曉她身份的衙役,還自以為她不知曉地偷偷瞪了她一眼。

想來是把這段時間死的幾條人命都安在她頭上了。

簡直就是在印證武安侯方才說的那番話啊。

沈卿的嘴角不禁悄然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就在這時,一個震驚的聲音響起,“你……你不是俞相夫人?你怎會在這裡?”

沈卿下意識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就見一個穿著深緋色官服的頗為眼熟的男子正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看著她。

正是她前不久在俞九清的書房裡見過的那位對她頗有意見的周少卿——周青雲。

沈卿對他這震驚的表情有些好笑,揚了揚嘴角道:“我在府衙這件事,就讓周少卿那般震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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