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完人後,錢珏只是讓人好吃好喝招待著大家,又說要向皇上請援兵,又說要全力備戰。

隔三差五的,錢珏就巡視濟南府城的駐軍,然後他幹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修了一個徵兵碑,鼓勵濟南府的老百姓多多響應朝廷號召,自願加入綠營,提倡士紳們自行招募鄉勇,保家衛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錢珏調子唱得很高,但始終不見有實實在在的行動。

比如鼓勵招兵,他不搞定糧草和軍餉,甚至連武器都不負責,山東上下那是急得要命呀,就他錢珏一人悠哉悠哉。

有心人分明看出來了,這錢珏不像是庸官,肯定思想出了問題,想要投明。

但苦於沒有實際性的證據,加上人家的後臺是納蘭明珠,朝廷的重臣,誰也沒敢戳破這一點。

錢珏不急,大明卻不跟山東拖,朱克臧走後,汪顯武全力肅清蘇北,日前正在圍攻徐州,徐州及及可危,距離被攻陷的日子屈指可數了。

正所謂徐州地方,歷代大規模征戰五十餘次,是非曲折難以論說,但史家無不注意到,正是在這個古戰場......

徐州歷來是戰略要地,地理位置極其優越,水陸交通便利。

南宋之前,北面和東面有泗水環繞,沿泗水北上可達曲阜等地,南下可達淮陰,西面有汴水往西可達洛陽,水路運輸在冷兵器時代是比陸運效率更高的方式。

徐州的戰略地位顯而易見,佔據徐州有利位置,北上可擊齊魯,南下可一掃江淮,西進可爭霸中原。

可謂南北鎖鑰,東西要衝,據史料記載從古到今徐州一帶發生的大大小小的戰爭近四百次,徐州正是因為地處戰略要地,頗受戰亂之害。

而現在徐州眼看就要被攻破了,徐州北邊鄰居兗州知府張鵬翮,記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隔三差五的派人來濟南府求援,可是錢珏卻一概不理,根本沒有任何迴音,要不是明軍如鯁在喉,張鵬翮早就提刀過來把錢珏這個王八蛋砍了。

兗州知府張鵬翮跟錢珏不一樣,他是一個比較正派的官員。

如果沒有朱克臧穿越,他會歷官五十餘年,因為立志遠大,以身許國,品行高尚,作風嚴謹,一生精覃,清操自失,才幹非凡,政績卓著,所以名滿天下,時稱“賢相”、“清官”,最後被康熙譽為“天下廉吏,無出其右”的清官。

然而,如今他卻面臨生死存亡之秋,一旦明軍攻破兗州府,作為大清的漢臣,他需要盡忠,以死殉城,民族的大義又似乎投靠大明也無不可。

而在兗州城被攻破之前,道德約束他必須盡全力保住兗州。

錢珏卻渾然不管兗州死活,每天只是和底下的心腹吃喝玩樂,一副過把癮就死的態度。

所以被錢珏招到濟南的地方官,大多也是混一天算一天,少數幾個有良心的,已經偷偷準備好了上吊繩、鶴頂紅,準備臨難一死報君王了。

畢竟大清治國數十載,決心對抗大明的頑固派,總歸還是有的。

但是“大清亡國、康熙皇帝投敵”的訊息一出來,這些頑固派也慌了,全都湧到了錢珏的巡撫衙門裡面。

他們還沒抵達衙門的三堂,就遠遠的聽見了錢珏在噴人:“本官瞠目結舌,我們這些當官的都還沒投降,怎麼當皇帝就先投降了?”

然後就聽見兩個操著京城地道口音的人也開口附和起來了,其中一個還是個公鴨嗓子,聽著就是個公公。

“錢大人,你別有怨氣,皇上盡力了,他帶著大太監梁九功都上了景山了!”

“對,我也看見皇上和梁公公上景山了,但是後來兩人又哭著下來了。”

“為什麼下來?難道不應該吊上去嗎?”

這是錢珏的話,一聽就是大清忠臣啊!

“還不是因為景山上的歪脖子樹都叫人砍了,皇上找不到地方上吊!”

“藉口,都是藉口!”錢珏怒吼道,“要上吊找根房梁就行,又不是一定要掛樹上的!”

“皇上都投了,叫我們怎麼辦呢?”錢珏大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皇上說諸位自行決定,該投的投,反正他已經投了。”一個公公嗓說道。

幾人一唱一和,外面的官員們都聽傻了,這是可以自由投降了?

他們活這麼久,從來沒聽說過,投降自由這一說法啊,實在是有違“君子”之道。

錢珏早就注意到有人來說,他也不說話,乾脆就拿著那份降表抄本大步走了出了,然後舉起大明做的假降表,大聲對外面的官員道:“諸位都知道了吧?大清亡了,咱們的康熙皇上,他投降了!這是降表,是用滿漢雙語寫的,還用了皇帝之寶,還是宮裡的公公和御前侍衛送來的,錯不了的大清已經沒了!”

院子裡面的官員全都傻眼了!

皇上降了!

皇上怎麼能降呢?

皇上都降了,那下面的人還怎麼降?

這都沒法和大明談待遇了。

這些官員普遍認為投降大明不能白投降啊,要是待遇差,還不如一死了之,得個忠烈名聲。

為什麼明末那麼多士紳投降韃清。

直接原因就是韃清給的待遇好,明朝這爛稅制都揭不開鍋了,自然大批人員叛逃。

就算是撈了很多錢的貪官一怕被宰了發軍餉,二怕被李自成拷掠,所以自然喜歡投靠韃清。

深層次原因就是科舉制度塑造了“庶族地主”,他們的利益核心之一就是科舉制度。

有這個制度,他們這個群體就始終能當官,至於給誰當官,皇帝姓什麼,不重要。

只要你認科舉就行,韃清為什麼在末年那麼快被各地拋棄了?

因為廢除了科舉,各地大地主、鄉紳和各級官僚都進入了“諮議局”,這麼個部門你說他權力來自哪裡?

皇帝是個娃娃,八旗早不行了,科舉不考了,那麼幹脆自立得了。

如果韃清入關時堅決廢除科舉,那麼有奶便是娘,有孔就得跪的地主們,就要讓韃子們知道什麼叫“一寸河山一寸血”。

扯遠了,現在的山東官員心急如麻。

大清國也沒了!這大清國怎麼說沒就沒了?

國都沒了,那大家夥兒現在算哪一國的人呢?

大明的人嗎?

如算是大明的人,那就沒法子叛大清國,也不能去殉大清國了......

對了,大明的科舉好像有點難咋辦?

咱們一群人只會八股,不會真儒和格物致知,和南方士紳鬥,劣勢很大啊!

大傢伙正傻眼的時候,錢珏已經開口了:“諸位,本官本來還想和你們一起帶兵上京去勤王的。可現在皇上投降了,大清沒有了。那現在在擺在我們面前的無非就是三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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