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石志堅從黃包車上下來時,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按照常理應該是有人在背後說他壞話。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謝家那位三小姐。

講真,石志堅對這位三小姐無感,傲慢,自大,還自以為是。

石志堅拿她和利雪炫對比,感覺是在羞辱利雪炫,最起碼利雪炫沒像她那樣無知。

如果非要說這位三小姐哪點與利雪炫不分上下,那麼也就美貌和身材。

石志堅思忖著,付錢給那黃包車伕。

再看渡口處,一夥人聚在一起打牌,經常來回載石志堅過河的阿吉則抱著撐船竹竿在一旁冒著鼻涕泡,呼呼大睡。

也難怪阿吉這般困頓,最近他不斷載石志堅幾個來回,賺了不少錢,他那婆娘晚上就特意犒勞他,洗完澡任他折騰,準備拼二胎。

一開始阿吉還喜出望外,可是折騰久了就吃不消,每次看到老婆去洗澡他立馬就假裝睡著。

反過來婆娘不樂意了,就熬到大半夜主動出擊,搞得阿吉兩個眼圈發青。

“阿吉,醒一醒!”

阿吉睡夢中被人驚醒。

“阿吉,你的老顧客來了!還不趕快做生意!”

卻是幾個打牌的看到石志堅過來,很仗義地喚醒阿吉。

他們這幾個不是不想做石志堅生意,之前是怕晦氣,現在卻是知道阿吉是石志堅御用撐船師傅,他們想搶也搶不走,與其這樣,還不做個好人提醒一下阿吉。

阿吉擦了擦鼻涕泡,睜開眼看了看走近石志堅,忙一個激靈竄起來:“石先生,您回來了?”

石志堅點點頭,“要不要來支菸?”

第一支菸過去。

阿吉高興地接過,一看,又是三五煙,這可是好煙,立馬眉開眼笑道:“石先生您客氣了,每次都給我煙抽,我在你這兒蹭了不少好煙.”

說著卻不捨得抽,而是把煙架在鼻樑上,然後看向那幾個打牌無所事事同伴,拋去一個得意眼神。

那幾個人滿臉的嫉妒,嘴裡嘀咕:“阿吉這混蛋真是好運.”

“是啊,當初我怎麼就沒抓住石先生呢!”

“哎,我們還是膽子小呀,降頭有什麼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窮!”

在眾人議論聲中,石志堅上了阿吉的船,阿吉載著他朝著降頭師傅馬大師家駛去。

後面岸上眾人還在嘮叨,議論石志堅是個大人物,有多麼了不起,阿吉是走了狗屎運,能與石志堅攀上關係,這渡河生意一波接一波,還有好煙抽。

這時候一個同伴從城裡回來,聽到眾人議論嗤之以鼻道:“你們不要羨慕啦.”

“為什麼?”

“難道你們沒有聽說嗎?外面都已經傳開了!”

同伴一臉鄙夷,“估計除了你們幾個傢伙沒人不知道這事兒了----姓石的被開除了!”

緊接著同伴就把從城裡聽到的訊息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

講石志堅是如何對謝家三小姐無理,大鬧富貴酒樓,劍拔弩張中三小姐一舉開除石志堅!同伴講得繪聲繪色,尤其把石志堅被開除場景描繪的很是生動,石志堅在故事裡猶如受盡胯下之辱的韓信,三小姐猶如女霸王盛氣凌人!“你們想想看,三小姐是什麼人?得罪她能有好果子吃嗎?依我看這姓石的完蛋了!”

同伴最後發出感慨。

其他人也一起點頭,表示認同對方觀點。

“現在滿城都在傳這個訊息,為什麼?當然是三小姐故意為之!目的就是要讓這姓石的無容身之地!”

同伴一臉得意,再次發表觀點,“所以呢,大家醒目一點,最好距離這姓石的越遠越好,免得引火上身!”

“說得對!說得對!”

“他就是個瘟疫啊瘟疫!”

“這麼一說那阿吉豈不倒黴了?”

“那是當然!倒黴死他!”

“哈哈哈!”

剛才還對阿吉羨慕不已同伴此刻一個個哈哈大笑,阿吉越倒黴,他們就越高興,越興奮!……“石先生,你心情看起來不怎麼好?”

阿吉撐著船,打個哈欠道。

“這也被你看出?”

石志堅摸出一支菸叼在嘴上,攏手打著火,抬頭朝阿吉笑了笑。

阿吉看著石志堅忽然道:“石先生,你好靚仔的,連抽菸都這麼帥,如果我是女仔,我一定鐘意你!”

“哇,阿吉你的中文說的越來越好,連馬屁都會拍了!”

石志堅吐個菸圈,揶揄道。

阿吉害羞地撓撓頭:“俺家婆娘講了,石先生是個大主顧,讓我無論如何要學好中文,學會討好你,這樣就能得到好處----”“好處?什麼好處?”

“比如香菸呀!每次石先生你都遞這麼好的香菸給我抽,我都不抽的,拿回去聚起來賣給那些鄰居,可以換錢,買來油麵,養活俺家婆娘,還有那個衰仔!”

石志堅楞了一下,“沒想到你這麼會做生意……”阿吉再次害羞撓撓頭:“也不是啦,只是窮怕了,覺得有錢傍身才是真的.”

“阿吉!”

“哎!”

“如果我不再渡河,你是不是會失去一個很大主顧?”

“那是當然啦!”

阿吉說,“我那些同伴都好羨慕我的,每次您都選我,不選他們!您渡河的錢,才養活了我們一家老小.”

石志堅笑了笑,將菸灰彈向河面:“我準備在城裡住----”“呃?”

阿吉一愣,撐船的竹竿也停頓一下,不過馬上阿吉臉上就開心道:“阿吉明白,石先生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您又怎麼會一輩子住在這種地方?城裡很好呀,很繁華,聽說有很多漂亮房子,如果有錢的話還有人伺候----”石志堅笑了:“可是我住在了城裡,你就失去了生意,你高興嗎?”

阿呆撓撓頭:“本來我應該不高興的,可不知為什麼我卻替您高興,真心的!石先生,您是貴人,已經幫助我不少,我阿吉又蠢又笨,不可能靠您一輩子,何況您是人中之龍,早晚要飛黃騰達,阿吉只會替您高興!”

石志堅笑了,將抽了一半香菸屈指彈飛河中:“阿吉,你做我傭人,得不得?”

“呃?”

“我給你開足夠薪水,讓你能養活婆娘和孩子.”

“呃?”

“你不必再在這裡撐船討生活,靠天吃飯,只需要忠心於我!”

石志堅望向阿吉,鄭重道:“做我傭人,一輩子忠於我,得不得?!”

自稱又蠢又笨阿吉當即道:“得---!”

聲音很大!很響!驚得魚兒躍出水面!……“哎呦喂,我們大老闆回來了!”

阿香一直都在水屋翹首待望。

她今天去城裡幫唐龍抓藥,聽聞石志堅被謝家炒魷魚,心中別提多開心。

她提了中藥蹦蹦跳跳回到家裡,然後一直等著石志堅現身。

石志堅從阿吉船上跳下,看了一眼假裝正攪拌中藥的阿香笑道:“是啊,我回來了!又去抓藥?”

阿香就丟下藥鍋,用鄙夷語氣說道:“某人不知誇海口說要搬去城裡住嗎?現在怎麼又回來了?還有啊,我聽說某人被炒魷魚了,好丟臉的!”

唐龍和馬大師聞聲,同時從窗戶探出頭。

馬大師說:“我這孫女又發飆了!”

唐龍道:“阿堅可是嘴上不吃虧的主兒,你孫女要倒黴了!”

果然,石志堅微微一笑:“我既然講要搬出去,那就真的要搬出去,只不過要等人來請----”“呃,幾個意思?”

“意思就是我在這裡等人來請我,給我送房子,送車!”

石志堅揩揩鼻子。

“你瘋了?”

阿香瞪大眼,走到石志堅面前伸手摸他額頭,“沒發燒,可為什麼會說胡話?都被炒魷魚了,還敢這樣大言不慚,讓人請你,還送車送房,我送你個鬼呀!”

石志堅絲毫不怒,反倒笑道:“那麼要不要打個賭?”

“打什麼賭?”

“如果我的話全都變成真的,你做我傭人!”

“呃,什麼?”

“剛才我回來的時候和阿吉談過了,他願意做我的男傭,剛好還缺個女傭,幫忙洗衣服做飯---我看你手腳麻利,挺適合的!”

“我適合你老母!”

阿香怒了,指著鼻子道:“我堂堂降頭大師家千金小姐,去幫你煮菜洗衣服,你沒毛病吧?”

“當然,如果我輸了,我就輸你十萬港幣!你選擇,賭不賭?”

“我不---咳咳,什麼,十萬港幣?”

窗戶處,馬大師搖頭:“慘了,我這孫女什麼都好,就是見錢眼開!”

“真的輸我十萬港幣?”

“當然!”

“口說無憑!”

“可以立契約!”

“一言為定!”

阿香生怕石志堅反悔,一巴掌拍過去與石志堅握手道,“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要耍賴皮!要不然,我會鄙視你的!”

“你不是一直都很鄙視我嗎?”

“我的意思是會更鄙視!”

……曼谷,豪盛大酒店。

作為曼谷數一數二的大酒店,豪盛大酒店是謝氏家族投資千萬打造的超級豪華大酒店。

這座酒店配備有高檔的獨立別墅區,每棟別墅都又配備露天泳池,以及健身室和私人花園。

其中謝冰倩最喜歡的就是位於別墅區最裡面的那座紅色別墅,西洋樣式,擁有很大的天台,而泳池就開在天台上,而不是在別墅外面。

謝冰倩之所以喜歡泳池,是因為她酷愛游泳,在她還在上學期間就是學校的游泳健將,甚至還代表泰國參加過第十七屆國際大學生游泳比賽,在比賽上獲得亞軍。

除此之外,謝冰倩還是曼谷游泳俱樂部主要成員,擔任青少年體育運動大使。

本來謝冰倩可以在游泳事業上獲得成功,卻因為在大學最後一年時候發生交通事故,腳踝受傷,不得不離開游泳隊,開始接觸家族事務。

對於謝冰倩來說,游泳是她最大夢想,可惜這個夢想破滅了,她只能從其它事業中尋求安慰。

此時,臨近傍晚。

謝冰倩在露天陽臺的大泳池內已經像美人魚般來回穿梭了三十幾次!她不斷地換氣吸氣,在碧藍水面下穿梭,時不時激起浪花陣陣。

泳池旁邊,陳查理拿著那份收購協議已經苦苦等候了半個多小時。

作為謝冰倩師爺的阿呆對於陳查理不管不問,甚至連杯咖啡都沒上,只是讓他在一旁苦等。

陳查理站了一陣子,感覺雙腿發酸,他也是三四十的人了,比不了小夥子,能站立這麼久而不動已經很不錯。

師爺阿呆坐在一旁悠然自得地翻看著書籍,最近他迷上了李宗吾的《厚黑學》,覺得自己每次都在石志堅面前吃虧,就是因為臉皮不夠厚,心不夠黑,所以他要努力學習,汲取營養。

陳查理再也忍不住,活動了一下腿,走向正在看書的阿呆道:“不知三小姐何時游完?”

阿呆把頭從《厚黑學》上抬起來看了陳查理一眼:“這個我怎會知道?我家小姐游泳都是看心情的!心情好的話,遊的久一點----”“那麼心情不好呢?”

“那麼就遊得更久一點!”

阿呆說,“游泳可以幫助她忘記一切煩惱!比如今天,她心情就超級不好,所以你就再等等吧!”

陳查理無奈點點頭,忽然指了指阿呆手中書:“你也看《厚黑學》?”

“怎麼,不可以呀?”

“不是,這本書很邪的!”

“怎麼個邪法兒?”

“會越學越蠢!”

“怎麼會?”

阿呆翻翻書,“這裡面有很多至理名言呀!”

“笨蛋!他在罵你!”

嘩啦,謝冰倩從水中躍出。

阿呆忙丟掉,取了浴袍披在謝冰倩身上。

謝冰倩又接過浴巾擦了擦身子,這才看向被她無視當了好久“透明人”的陳查理:“等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陳查理聳聳肩,笑道:“還可以!”

說完把手中收購合同遞過去,“這是我修改以後的,三百萬是少了點,我又新增五十萬,三百五十萬,不能再多了!”

謝冰倩一隻手擦著溼漉漉頭髮,一隻手接過合同看了一眼,隨即丟還給陳查理:“加五十萬,這就是你誠意?”

陳查理忙雙手接住合同:“五十萬,難道還不夠?”

謝冰倩傲然地坐到了太陽椅上,用一種慵懶姿態睥睨陳查理:“你是聰明人,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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