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沒有一個人這麼做

警員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默默的開始執行命令。

在這個節骨眼上，叫他們從後面窗戶爬上去，這耽誤時間不說，後面的牆壁適合爬嗎？人質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因此讓大家放棄抓罪犯的機會啊。

雖不服，不爽，可也只能忍著，誰叫人家是隊長呢。

高雪站在外面看著張叔和那個杜隊長慢慢的走進了那間屋子，心砰砰直跳。

卓君凡在打電話，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等電話打完後，他也準備進屋。

高雪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臂，明亮的杏眼緊緊的望著他的桃花眼，“你不要進去.”

卓君凡也看著她，“如研在裡面.”

“有警察在，警察會救她的.”

“警察只會抓犯人.”

“不，他們說了罪犯可以下次再抓，但人質一定要安全，他們會救秦如妍的.”

其實高雪還想說，那兩人根本就是一夥的，什麼挾持根本就是兩個人串通好了幫助那個男人逃跑的伎倆而已。

就是因為‘罪犯可以下次再抓’，卓君凡才決定自己也要進去。

如果那個男人這次跑了，高雪的罪名就沒機會洗脫了。

他要把那個男人抓住，他要高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走出警察廳。

高雪看著空掉的手，心一陣一陣的抽痛。

自己在監獄裡挨餓受凍，遭人誣陷受委屈，他連一個電話都不接，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

秦如妍有這麼多人保護營救，他還要自己親力親為。

那些所有自己期許的事情，到這一刻就徹底結束吧。

“轟隆——”一聲，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驚醒了呆掉的高雪。

起火了，什麼時候起火的？高雪六神無主，有警察已經陸續退了出來，高雪挨著挨著的看，都不是她熟悉的臉。

“裡面怎麼了？怎麼會起火的？張叔呢？卓君凡呢？秦如妍呢？那個男人呢？”

高雪像個瘋子一樣，出來一個問一次，出來一個問一次。

“裡面的煙太大了，看不清情況，已經通知消防隊了.”

有好心的警察向她說道，高雪撐著額頭。

不行，她也要進去。

“哎，小姐，你不能進去，火勢越來越大了，你不能進去！”

“把她攔住！”

已從火海里出來的杜隊長對著高雪大吼，將自己所有的憋屈都發洩在高雪伸手，“誰讓你在這裡添亂的，信不信我告你妨礙公務。

消防車怎麼還沒來，你們到底有沒有打電話！”

杜隊長一通亂吼後離開了現場，不知道躲哪個地方去了。

“你們快進去救人啊！他們都還沒有出來，你們快點進去救人啊！救人啊！”

高雪抓著從火海里逃出來的警察，淒厲的大喊。

黑煙滾滾而上，夾雜著紙箱、油、酒，塑膠被燃燒的氣味，濃烈刺鼻。

火勢兇猛，火苗不停的往上竄，裡面堆放的都是易燃物品，外面的人根本找不到縫隙進入。

不，不會的……卓君凡不會死的……就在高雪緊緊盯著那團大火的時候，一個黑影在她眼前踉踉蹌蹌，他的懷裡還抱著一個人，愣是從火海里衝了出來。

他的衣服都著火了，被眾人七手八腳的拔掉那件已經燃燒的外套後，大家才吁了口氣。

幸虧現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的話，估計皮都被烤焦了。

高雪看著那張被煙火燻得漆黑的俊臉，整個人差點暈過去。

謝天謝地，卓君凡安然的從火海里出來了。

“卓君凡，你有沒有看見張叔？有沒有看見張叔？”

高雪抓著卓君凡燙熱的手臂，急切的道。

卓君凡默了一會，“他……”當時去情況是那個老警察讓他先把如研帶出去，如研昏厥，經不起煙燻，情況很危險。

那個老警察還說他能制伏得了那個男人。

“他怎麼樣了？”

高雪跪在地上乞求他的答案。

“他沒事，裡面煙很大，但火勢並不兇猛.”

好吧，他也不確定老警察是否能將那個男人制伏，不過那個男人捱過一槍，議體力，老警察應該略勝一籌。

重點是，老警察已經在裡面當場說了高雪已有能證明，莫西公園秦如妍墜入山谷是自導自演的證據了。

高雪虛脫的坐在地上，她想說秦如妍的性命固然重要，但張叔叔的生命也很重要。

再所有事情都抵在一塊的時候，卓君凡義無反顧的只選擇了秦如妍。

“你不是已經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了嗎？那個男人活不活得了不重要，只要證據確鑿，都可以幫你洗脫嫌疑.”

高雪呆滯地流著眼淚，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怨什麼。

消防車來了，救護車也來了，更多的警察也來了。

火勢撲滅後，有醫務人員從燒成廢墟的屋子裡面抬出了兩具屍體。

前面擔架上的屍體手腕上銬著漆黑的手銬，露出來的手已經被燒得焦黑。

高雪咬著手指，空洞的目光看著後面擔架上的屍體。

“張叔……嗚嗚……”高雪跪著走到擔架旁，泣涕如雨。

她揭開了白布，手指輕輕撫摸著老張警官那張帶著痞子笑容的臉頰，“張叔……嗚嗚……張叔…...你醒醒啊張叔……”周圍都站在很多的醫生和警察，每個人都忍不住潸然淚下。

對於一個只差十幾天就退休卻殉職的警務人員來說，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命運。

他們在惋惜老張警察的生命，同時也感嘆命運弄人。

卓君凡也是萬萬沒想到，結局會和他走時完全的不一樣。

這位警察樣貌是老了點，但他和匪徒搏鬥的時候，完全不輸給任何一個年輕人，這是他親眼所見的，可怎麼偏偏就……警隊主事的人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抬走吧.”

“不要！不要！張叔！你不可以走——”高雪像瘋子一樣衝了上去，抓著老張警官的遺體不放，“張叔，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

“攔住她！”

警察主事的人看了眼高雪說道，“這裡很危險，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馬上撤離封鎖.”

醫務人員抬走了老張警察的遺體，有警察也陸陸續續的離開了現場，也有一部分警察留下來封鎖場地。

“張叔——張叔——你們放開我！你們這些見死不救，沒有良心的惡人，是你們害死了張叔！是你們害死了他——”“把他的嘴給我封上！誰准許他在這裡大喊大叫的！”

杜隊長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冒了出來，衝著高雪大吼。

高雪被卓君凡緊緊的拽在懷裡，然而情緒崩潰的她完全不能自己，拼命的掙扎哭鬧著。

“砰——”的一聲響，驚了周圍人一大跳，五樓陽臺的欄杆突然垮掉，殘骸落下去砸在二樓的雨棚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而此時高雪正整個人都懸在陽臺下面，與她相連線的只有一隻手緊緊的抓著她的右手。

“喂，高雪！打起精神來！聽到沒有！”

卓君凡面目扭曲的大聲吼道。

他的身體雖沒有被燒傷，但高溫的侵蝕和現在劇烈的撕拉，讓他的肩部的面板像是瞬間都會裂開的痛。

高雪像一張紙片飄在空中，如果不是那隻緊拽住她的手，恐怕她就在迷迷糊糊的掉下去，摔得四分五裂了。

“快點幫忙啊——”留守清理現場的警察聞聲趕來，將高雪拉了起來。

半昏迷的高雪滿臉淚水，動了動眼皮，最終徹底昏倒在卓君凡的懷裡。

邵明權死了，高雪還沒交出手裡的證據，秦如妍就在警察局撤銷了對她的控告。

高雪追問了張叔的死因，那天在火場內，張叔與邵明權到底發生了什麼？最後高雪得到的答案是，張叔在火場與邵明權有過激烈的打鬥，張叔腹部雖然中了三刀，仍然頑強的將邵明權銬在了屋子裡一張上下鋪木床上。

邵明權是被燒死的，而張叔是流血過多死亡的。

如果當時有人進去救了張叔，張叔肯定能醫治得好，肯定不會離開人世的。

可當時沒有一個人這麼做。

張叔喪禮當天，高雪在靈堂從早跪到晚。

如果當時她沒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沒有想著會有人救張叔，而自己只是傻傻的站在門口等著的話，張叔就不會趟在冰冷的棺材裡。

她明白，現在再多的自責和愧疚沒有任何意義，無論她做什麼，張叔都不會再活過來了。

但是，她會承襲張叔的那份正義，絕不會放過任何為非作歹的人。

金軒瑤一直靈堂陪著高雪，她不是一個很會安慰人的人，朋友發生這樣的事，她也只能默默的陪在身邊。

“軒瑤，你先回去吧，出來這麼久了，狗蛋應該會想媽媽了.”

高雪低聲說道。

“那你呢？你什麼時候走？”

金軒瑤看了看喪禮也都差不多要結束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張叔的子女都從國外回來了，張叔的身後事，他們會料理好的.”

這個她知道，但她就是還想在多呆一會。

“我在坐坐，晚上我會回醫院的。

你放心，我沒事，謝謝你陪我這麼久，回去吧，別讓林總擔心.”

“那好吧.”

金軒瑤的確需要回家，離開狗蛋時間太長了人就會變得有些不舒服，“那你自己小心點，有什麼事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嗯？”

“嗯，我知道，你路上也小心.”

金軒瑤離開殯儀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臨上車的時候，一個黑影從夜幕中走了出來。

金軒瑤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卓君凡？”

卓君凡走到金軒瑤面前，還沒開始說話，就遭到了金軒瑤的炮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