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任耶路撒冷國王鮑德溫,確切地說是“鮑德溫三世”,今年才十九歲。

父親鮑德溫二世在上一次神聖東征中命喪薩拉丁之手,已經提前上了天堂。

鮑德溫三世繼承國王之位,可以說是“受命於危難之中”。

所以,他當年只有十四歲的妹妹,只能嫁給梅伊這個布呂涅家族的當代家主。

作為鮑德溫一世當年打江山的鐵桿兄弟,梅伊的爺爺是耶路撒冷國王以下最大的領主,雖然他的封號只是一個子爵。

當然了,不管是鮑德溫家族也好,還是布呂涅家族也好,都是當年弗蘭斯王國的破落貴族。

要不是為了搶地盤,哦,不對,是讓耶路撒冷聖城重新沐浴上帝的光輝,誰也不會來這地方啊。

所以,就算染上了家族遺傳病“麻風”,作為三代單傳的鮑德溫三世,也不能不努力捍衛王國的尊嚴與家族的榮光!

前面說過,上帝在為你開了一扇門的時候,一定會關上一扇窗。

鮑德溫的門被關上了,窗戶還留著。

他從小聰慧過人,天賦異稟。

同時還熱忱善良,富有同情心。

他寧可把自已的身體裝在鐵棺材裡,也不願意將麻風病傳給其他人。

耶路撒冷一年有三分之二的天氣是炎熱乾燥的。

可不足弱冠之年的鮑德溫三世,從來都是溫和待人,沒有人知道他背後忍受了多少痛苦。

國王的臣民也體恤國王。

所以,當神聖同盟聯軍抵達耶路撒冷時,就算被強徵住房、就算被各路騎士侮辱打罵,善良而有同理心的民眾,也沒有表達出強烈的不滿。

因為,他們知道,年輕的國王也在每日忍受痛苦,為的就是與聯軍一起,將邪惡殘暴的薩拉丁跟他麾下的異教徒爪牙全部趕走!

這些日子的些許委屈算什麼呢?

上帝都看在眼裡呢!

如果忍受不下去了,還有贖罪券呢!

三大騎士團來了以後,贖罪券竟然半價售賣!

給半個金哈布就可以洗清原罪上天堂!

世上還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嗎?

日子總要過的。

可是梅伊子爵覺得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保衛耶路撒冷城的沙丹大軍,即將完成攻城器械的打造。

子爵跟他麾下騎士,必須出城擊敵了。

作為王國的二號人物,梅伊的實力堪堪達到王國騎士境界。

麾下眾騎士中的最強實力者,也將將與他相當。

可是,作為“魚餌”,鮑德溫完全有理由不派出更強力的軍隊給他。

跟魚嘴差不多大的魚餌下去,你讓魚咋辦?咬還是不咬?

所以,梅伊子爵在城門洞,又檢查了一下套在身上的板甲-這是最外層的第三層甲。

這秘鐵所制板甲確實有極強的聖屬性親和力。

他在艾薩克走之前,求騎士團長大人幫他在盔甲上全部鐫刻了強力的聖屬性防護符文。

為此,那趙昊送來的五百把大劍跟配套盔甲,梅伊送出去了三百套。

真肉疼!

等戰爭結束,一定要在艾薩克大人將趙昊那小子帶走前,狠狠壓榨一番才是。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這幾百副“秘鐵”盔甲大劍,就是布呂涅家族長保權勢的依仗啊。

約定的攻擊時刻到來了,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啟。

刺眼的陽光從外面射來,梅伊子爵的瞳孔縮了又縮,才適應過來。

大戰當前,也容不得他繼續婆婆媽媽。

梅伊抽出大劍,高聲道:“出城!迎敵!為了耶路撒冷!”

“為了耶路撒冷!”眾騎士應和道。

整個出擊的隊伍好似因為喊了幾句神聖口號,而變得鬥志昂揚了起來。

他們的突擊隊形,好似也比平日裡更顯森嚴。

根據作戰計劃,梅伊率領的隊伍自敵人較為稀疏的南門而出,向南繞過一個小土包,直擊東南方向的沙丹軍後勤輜重隊伍。

此時的沙丹軍營,薩拉丁的皇旗依然聳立,但是坐鎮此處的僅有大事務官阿齊茲一人而已。

作為沙丹帝國文官第一人,嚴守軍寨、打造器械、督運糧草等等事務,阿齊茲可謂是順手拈來,但是運籌帷幄,臨陣應變,卻非他之所長。

薩拉丁臨走前,將軍中最高戰力全部抽調而出,而菲利普元帥還有較為“知兵”的皇儲薩勒曼,甚至“異教徒懲罰軍”的統帥亞辛,都被皇帝指派了其他任務。

在沙丹皇帝看來,截殺貝魯買等一幫敗軍之將,不需半日即可往返。

誰能料到,在這個過程中一直被薩拉丁算計到死的教廷,竟然在最後還有“神降術”這麼一張底牌。

但是,薩拉丁走時也不是完全沒有安排。

他告訴阿齊茲,如敵軍按兵不動,則萬事大吉;若敵軍主動出擊,則可用輜重或器械部隊誘之,再提前安排好預備隊,趁敵不備,將其擊潰。

在薩拉丁的計劃中,這些步驟做完,他跟黃金十二戰將怎麼的也該回來了。

可是今天,並不知情的阿齊茲,面對“果然”主動出擊的敵軍,很好地執行了皇帝臨走前安排的作戰計劃。

所以,內心忐忑的梅伊,正準備“一觸即走”的梅伊,竟然順順利利的來到了敵營側後方。

更讓梅伊興奮的是,自已沒必要一觸即走了,敵人竟然“一觸即潰”了。

這才符合常理嘛。

你薩拉丁的軍隊再厲害,難道打造攻城器械的輜重部隊,還能比得過梅伊子爵的領地騎士?!

開玩笑!

看我梅伊衝鋒在前,把你們殺個屁滾尿流!

整個戰鬥的過程乏善可陳,輜重部隊面對騎士大規模衝鋒,隨即四散而逃。

大量物資被棄之不顧,隨意地散落在戰場各處。

這次突襲,梅伊子爵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戰鬥的效率也是極其的高,敵軍竟然連發出訊號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殺散了。

眼看短時間內沒有援軍抵達,面對這一地的物資,梅伊的心開始活泛起來。

武器盔甲什麼的也就算了,糧草城裡也不缺。

但是這一箱箱作為軍餉的金迪爾,可是整個西大陸也通用的。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拿!全拿走!

反正自已只是引誘敵軍的魚餌而已,現在戰果超出預期,搬走這些金迪爾那也是無可厚非。

隨著子爵大人的一聲令下,麾下眾騎士將那幾箱金迪爾搜刮一空,待回到耶路撒冷城,再上繳分配。

不多會兒,每個騎士身上都變得鼓鼓囊囊,而每個人的臉上也都喜笑顏開。

跟著子爵大人打仗就是爽利!

既能打勝仗,又能發大財!

就這樣,梅伊跟他麾下的出擊部隊,帶著金迪爾唱著歌,一路向耶路撒冷撤去。

這些金迪爾是阿齊茲臨時安排屬下放過去的。

雖然是軍事外行,但是他懂人性。

戰場上的廝殺漢圖的是什麼?

腦袋都別在褲腰上了,要的不就是個賣命錢嘛。

特別是神聖同盟這群沒見過世面的苦哈哈。

他們哪裡知道沙丹帝國的文明跟富庶!

如果不是窮瘋了,哪有十幾路諸侯不遠千里來這裡打仗的?

為了上帝?

見鬼去吧,上帝值幾個錢?

土地你又帶不走,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留在迦南之地當領主。

區區十幾箱金迪爾,一方面可以驕縱出擊部隊之心,另一方面可以增加他們座下馬匹的負重,進而影響整個部隊的戰鬥力跟機動能力。

這樣一來,阿齊茲有信心在薩拉丁回來前,超額完成軍事計劃所制定的目標。

梅伊子爵此時沒有覺得自已是被人算計了,他只是覺得他有點約束不了部隊了。

輕鬆的勝利與輕易的暴富,在極短的時間內嚴重的顛覆了他麾下騎士對這場戰爭的認知。

號稱戰無不勝的薩拉丁,原來也不過如此。

那恐怖的戰績,看來都是被遊吟詩人吹噓出來的。

騎士們甚至覺得有些懊悔,為什麼國王陛下沒有早點把他們派出來,不然異教徒早就被打跑了。

而他們每個人甚至可以殺進沙丹帝國首都麥加,去見識一下什麼叫“富貴迷人眼”。

部分騎士甚至打著“尚未達成誘敵任務”的旗號,擅自改變行軍路線,驕橫得去沙丹軍營前挑釁。

眼看驕敵目標已經實現,阿齊茲令旗一揮,已經忍耐多時的預備隊如猛虎出匣,瞬息而至。

靠近挑釁的那部分騎士,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已被彎刀梟首。

尚算理智的那一部分,心情猶如三伏天掉進了冰窟窿,又瞬間想起來了被薩拉丁所支配的恐懼。

但是奈何坐騎不給力,不管怎麼抽打,也跑不出多快。

他們似乎到死也不願意相信,是金迪爾拖慢了跑路的速度。

歸根到底,還是善財難捨。

不捨得啊!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這下感覺到如砍瓜切菜般爽利的是沙丹軍了。

本來就戰鬥力不強的梅伊出擊部隊,在阿齊茲不折不扣地執行了薩拉丁作戰計劃以後,更顯得如待宰羔羊。

不到半個沙漏時,梅伊子爵的頭顱已被送到阿齊茲的面前。

站在城頭上鮑德溫三世,面對此情此景,沒有任何表示。

他下令緊閉城門,城牆上也偃旗息鼓,好似真的被沙丹軍威所懾。

打了勝仗的沙丹軍正在打掃戰場,軍官們也在等待下一步軍令的到來。

阿齊茲作為大事務官,已經將皇帝陛下交代的作戰計劃完成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

能怎麼辦?等皇帝回來唄。

難道大事務官還能僭越皇帝的軍隊指揮權不成?

就像一直等不來皇帝的迴歸一樣,戰場上的沙丹軍官,也一直沒有等到進一步軍令的到來。

按照常理來說,但凡知兵的宿將,此時都可以提醒阿齊茲,接下來要如何收束部隊。

但別說元帥哈桑,就是小字輩的亞辛都不在此地,那些中低階軍官跟著文官之首差著十好幾級,有幾個膽子敢去提醒。

而且,此刻沙丹軍容整齊,又逢大勝。

誰腦子缺根筋去指摘大事務官接下來的行動舉止?

所以,等不來命令的軍官們在半個沙漏時以後,也不再嚴格約束正在打掃戰場計程車兵了。

早就被金迪爾晃花了眼計程車兵頓時忍耐不住了,這些金幣本來就是要發給他們的軍餉!

之前面對這些不是無動於衷,而是被軍法約束,誰都不敢妄動。

此刻軍官已經默許,誰的動作還能慢上半分?

只是提前支取軍餉而已!

當兵吃餉,天經地義!

真主他老人家也不能說這不對。

一些士兵打補丁的內襯口袋,因為承載不了金迪爾的重量而從褲腿裡掉到了地上,但是這些士兵竟然不去撿拾,因為更多的金迪爾還等著他去撿。

口袋裝不了,還有頭盔可以裝。

頭盔裝不了,大不了把胸甲卸下,那樣能裝更多!

發財的氣息,瀰漫整個戰場。這個氣息傳播的速度與烈度,遠遠超過了鮑德溫三世的麻風病。

還在軍營中的沙丹軍對紅著眼睛,直勾勾看著別人在戰場上發財,內心如利爪撕咬,好不痛苦!

更關鍵的是,他們都知道,這些金迪爾是大家的軍餉。

現在被別人私分,那自已還能拿到軍餉嗎?

阿齊茲沒有想到的是,自已的一次不算無心的失誤,已經動搖了整個六萬大軍的軍心。

軍隊與烏合之眾的最大區別就在於組織度。

而組織度源自於嚴格的紀律。

那放了羊的軍隊有多少組織度?

如果是一般的將領,心中可能模模糊糊。

但是鮑德溫三世心中可是清晰明瞭。

換了一般的統帥,如果是乍逢新敗。

一定是戰戰兢兢,嚴守城池。

但是鮑德溫三世卻完全不受影響,那從“鐵棺材”裡唯一露出的眼睛,如禿鷲般,一直巡視著戰場,尋覓那一絲可能的戰機。

就是現在!

敵軍散亂,毫無戰心!

正可一鼓而破!

年輕的國王率領忠於他的騎士們來到城門洞中整裝待發。

不需要高呼為了‘耶路撒冷’,因為他們腳下就是耶路撒冷。

不需要高官厚祿的許諾,因為他們已是耶路撒冷的領主,年輕的鮑德溫三世已無法給他們更多。

身體消瘦、病痛纏身的國王在他們身前!倚門而立、寄望凱旋的妻兒在他們身後!

而異教徒卻在戰場上狂歡。

可是,耶路撒冷千年來只有血與淚。

鮑德溫三世輕輕抽出佩劍,似提起了全身力氣向眾騎士道:“勇士們,送他們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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