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軍營宿醉
在泉水谷戰役中為了保護軍團長而失去了右手的腓特烈,今天負責整個營地的飯食。
他討厭做飯,就像討厭自已的名字一樣。
腓特烈的意思是“和平”。
他不知道老爹為什麼要給一個僱傭軍世家的長子,起這麼一個名字。
如果西大陸都充滿和平,那要他們黑森僱傭軍幹什麼?
所以正在撥弄炭火的腓特烈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衣著騷包的貴族時,他的不耐煩達到了頂峰。
“今天天上也沒有掉金路易,為什麼貴族老爺會來到黑森軍營?”邊說著話,腓特烈邊更大力地撥弄炭火。
下一刻,兩人所在的空間附近已經揚滿了碳灰,把趙昊嗆得咳嗽連連。
所謂知已知彼,百戰不殆。
趙昊從聖子宮出來後,趁著天還沒黑,他決定先來黑森軍營瞭解一下情況,以便在出發前做好充分的準備。
遠遠看到黑森軍營正在埋鍋造飯,於是擁有“星官-內廚”的趙昊決定露一手,以拉進彼此距離,這樣才好進行下一步動作。
誰知道,被這火頭軍給弄了一身灰。
趙昊也沒生氣,只是將臉上灰塵弄得稍微乾淨點,然後在已經黑黢黢的臉上,露出一副大白牙道:“這位黑森的勇士,我對黑森‘七勁旅’的產說仰慕已久,今日得知貴部駐紮此地,特來拜訪,還望沒有唐突閣下。”
說完,趙昊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儀。
雖然不爽於眼前男人的貴族裝扮與做派,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腓特烈甕聲甕氣道:“管事的在營地中心,你自取尋他。”
說罷,便又開始撥弄炭火。
趙昊看這軍漢似乎並不擅長庖廚之道,而且胳膊還少了一個,行動頗為不便,於是主動道:“這位勇士如果不嫌棄,我對於軍旅伙食頗有一番研究,能否讓在下略盡綿薄之意。”
說完,又是一個標準的貴族禮儀。
腓特烈聽到對方擅長做飯,也不在乎他又做了一個噁心人的貴族禮,於是高聲道:“如做的不好吃,少不了吃俺一頓老拳,也別想耍花招,黑森營現在可是弗蘭斯國王的貴客。”
趙昊哈哈一笑道:“定叫滿營勇士滿意。”
於是他默默將全身星力集中於“內廚”三星,開始全力炮製這軍中大鍋飯。
半個沙漏時過後,腓特烈已經開始胡吃海塞了。
雖然少了一個胳膊,但是完全不影響他進食,因為整碗往嘴裡傾倒食物,確實只需要一隻手。
已經收工的趙昊盤膝坐於大鐵鍋旁,心中有些震驚,因為整個大營除了“唏哩呼嚕”的進食聲,竟然沒有其他任何聲響。
這真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強軍!
已經吃得肚圓的腓特烈,又狠狠喝了一口麥酒後,舒服得打了個飽嗝。
見趙昊還在一旁,驚訝道:“你咋還在這裡,不是讓你去營地中心了嗎?”
趙昊微微一笑道:“今日我只是來此找人聊天而已,再說那幾位正副軍團長聽說已經隨上批使團離開了,就沒必要去營地中心了。”
腓特烈聞言,想用右手撓撓頭,但是才反應過來右手沒了,於是換成左手略顯生疏地撓了上去,然後又咂了咂嘴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美食。
“你雖然有點貴族的架子,但是沒有貴族的脾性,再加上剛才那頓飯食確實合大家的胃口,你要是想問什麼就問吧,我腓特烈能答的就答,不能答的,你再給我做十頓飯,我也回答不了你。”
趙昊聞言從身側拿出剛才在聖子宮順來的好酒,一把丟給腓特烈,然後朗聲道:“定不讓兄弟為難。”
腓特烈用左手接過酒囊,一口拔掉軟木塞,然後鼻子猛地一吸,舒爽道:“乖乖的,多少年沒有見過如此好酒了!你這朋友,我腓特烈交了!”
說罷,就是‘噸噸噸’幾口下肚。
旁邊軍漢看到後,一把將酒囊奪走,怨聲道:“有了好酒,怎的獨吞?你還是那‘無私的腓特烈’嗎?”
“哈哈,娘們兒跟孩子都可以跟你姓,唯獨酒不可以,快給我拿來。”腓特烈說罷,就合身撲上,要去把酒囊奪回。
趙昊在旁邊微笑地看著這些廝殺漢打鬧嬉戲,突然發現今晚好像不用瞭解太多黑森的情報了,等他去黑森地區的路上,這些男人會把一切都告訴他的。
當天晚上,趙昊是被李思梁用馬車拉回家的。
一桶一桶的麥酒灌下來,才有一重天15顆星領地騎士實力的趙昊子爵,在午夜時分的時候,就頂不住了。
第二天早起的時候,他頭還有些痛。
看看太陽位置,趙昊慶幸還沒有耽誤早課時間,於是連忙打坐接引星力。
待到臨近中午,他終於結束早課。
午飯是沒時間在家吃了,因為今天趙昊要去拜訪喬治大公。
封地的事情要儘快解決,不然不光背嵬軍的組建遙遙無期,那‘秘鐵’的產量也會受到影響。
於是,趙昊帶了一把之前收藏的秘鐵大劍,就匆匆出門了。
大公在帕里斯的府邸很好找,就在匠作場旁邊不遠的莊園裡。
現在那個位置對趙昊來說算是熟門熟路,於是騎馬賓士了四分之一個沙漏時後,就到地方了。
表明來意,被侍者引入待客大廳後,先出來迎接的竟然是穆勒。
他是半躺在軟榻上,被人抬著出來的。
趙昊心道:果然只有叫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號。
這“武癱子”果然形容的恰如其分。
可能也是驚訝於趙昊隔日便來造訪,癱在軟榻上的穆勒,微微直起身子道:“你是來挑戰我的?”
聽到這話,趙昊人都麻了。
看看手上拿的大劍,然後又看看穆勒。
“我這是送給大公的禮物好不好,大哥!秘鐵大劍啊喂,價值連城啊喂~”趙昊咬牙切齒道。
聽到這話趙昊如此說,穆勒便徹底躺平在了軟榻上,有氣無力道:“大公今天身體不適,不便見客,把大劍放下,你走吧。”
趙昊差點被這憊懶傢伙給氣冒煙,正要甩門而去時,一個清麗女聲傳來。
“趙昊子爵是貴客臨門,不能如此怠慢。”
只是聽到這話,還沒見到人過來,躺在軟榻上的穆勒就“刺稜”一聲人立而起,然後迅速跳下軟榻,一溜小跑地向那聲音傳來之處迎去。
還邊走邊說道:“我的親親寶貝,你怎麼不在房間待著,動了胎氣可是不得了。”
只見穆勒小心翼翼地攙扶一懷孕女子緩步走來。
趙昊知道,這就是喬治大公的女兒、穆勒的妻子、王室兩兄妹的堂妹-菲奧娜了。
跟謝斐麗有三分相像的菲奧娜,身材嬌小,金髮碧瞳,而且眉宇間沒有謝斐麗娜勃勃英氣,有的只是王室貴女的嬌弱之態。
怪不得穆勒那‘癱子’那麼著急忙慌,正在待產的菲奧娜,確實如那瓷娃娃一般,怕是稍微一動就有嚴重後果。
趙昊躬身一禮道:“見過公主殿下。”
是的,菲奧娜是名副其實的公主,但謝斐麗不是。
因為“公主”的頭銜在西大陸意味著享有繼承權,而喬治大公沒有兒子,因此作為長女的菲奧娜是大公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而謝斐麗的哥哥聖馬丁早已經確定了王儲之位。
她為了表明不與哥哥爭奪王位的態度,數次拒絕了父親對她的冊封。
因此,周圍的人為了尊重她的決定,也一直以“王女”稱呼,而不是公主。
“趙昊子爵不必多禮,我姐姐一直說你才華驚世、姿容甚偉,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菲奧娜微微還禮道。
謝斐麗雖然嗓門有點大,但是對他趙昊真是沒的說,任何一個關係親密的人,她都會說很多趙昊的好話。
弄得趙昊最近不管是見到那個大人物,都是這個“久仰”,那個“名不虛傳”的。
除了那個老頭子迪亞多內,說他是“倖進小人”。
“既然大公身體抱恙,那我改天來訪也是一樣。”
“是父親的老毛病犯了,醫生正在給他診治,等一會兒就好了。”菲奧娜說道。
正說著話,一個黑袍罩身,臉上帶著鳥嘴面具的怪人疾步而來,對著菲奧娜公主施禮道:“公主殿下,診治已經結束,您可以去看大公了。”
菲奧娜向那人微微抬手道:“辛苦醫生了,診金隨後會由管家奉上。”
那戴面具的醫生再施一禮後,轉身離開。
趙昊看了一眼那醫生遠去的背影,心中暗道:那傢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中世紀放血庸醫吧。
據說因為放血而死在他們手上的人,數量並不比因為黑死病而死的人少。
這時的趙昊默默為尚未見面的喬治大公的生命捏了把汗。
“父親的治療結束了,子爵大人,就隨我們一同入內探望父親吧。”菲奧娜出聲邀請道。
“讓那小子進來,不太合適吧。”穆勒小聲嘟囔了一下。
“姐姐說了,趙昊子爵不是外人。”
聽到此言,穆勒也不再言語,只是瞪了一眼趙昊。
面對穆勒的“善意”提醒,趙昊只是聳聳肩,便跟著這夫妻二人往裡間走去。
到大公臥房時,趙昊沒有聞到常年臥病的人房間裡的藥味兒。
也是,這時候的西大陸,根本連現代醫學的影子都沒有呢,哪來的藥?
但是大公那痛苦的呻吟聲,還是提醒著在場的各位,這是一個受病痛折磨的老人。
躺在床上的喬治大公與他的哥哥有五分相似,只是可能因為病痛纏身,他看起來更蒼老一些,沒有約瑟夫國王那樣的精氣神。
菲奧娜看到眼前的父親,雙眼一亮,驚喜道:“那醫生果然不負‘神醫’之名,父親果然有所好轉!”
啥?!我沒聽錯吧。
趙昊驚訝地看著菲奧娜,心道:你爹都疼成那樣了,你還說有所好轉?你不會是想讓你爹早死,讓你快點繼承大公之位吧。
菲奧娜將父親的手輕輕拿起,放在自已臉上輕輕摩挲,她杏眼含淚道:“父親,再忍耐幾次,你的病一定會好的。”
趙昊不經意間掃過喬治大公的手。
只見那手指關節處,竟然有很多異常凸起,就像長出來的肉瘤一般。
竟然是通風!
這個病趙昊太熟悉了,前世他父親就飽受痛風困擾,動了手術以後才有所緩解,但這個病難以根治,只能全方位改善生活習慣來進行管控。
對西大陸的貴族來說,大機率是牛羊肉吃多了,再加上飲酒過量,尿酸高到離譜,然後在身上關節處慢慢積累下來了大量痛風結晶。
怪不得那“鳥醫生”的治療能起到效果。
痛風這病用上放血療法,還真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病痛的發作。
這他孃的屬於誤打誤撞啊。
但是,要是信了這醫生,隔三差五的來放血的話,那大公的很快就會因為免疫系統的崩潰而產生其他嚴重的併發症。
痛風很痛,但是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人。
但是放血可是真的能把人快速放死的。
怎麼說也不能眼瞅著謝斐麗的親叔叔死啊。
再說了,如果能大幅度緩解大公的病情,那封地的事情還不是迎刃而解?
怪不得聖馬丁提醒自已要來大公家做客,原來是死馬當活馬醫,讓自已這個江湖郎中,來看這疑難雜症啊。
回想起半年前在耶路撒冷的初次見面,自已簡單戳刺了幾處穴道,就將重傷待死的騎士止住了血,聖馬丁可是在旁邊看了半天的。
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已身懷“神奇醫術”了。
想清楚這些關節以後,趙昊出聲道:“公主殿下,可否讓我仔細觀察一下大公的病情?”
穆勒頓時嫌棄道:“你有完沒完?要懂得適可而止啊。”
菲奧娜看了一眼丈夫,然後對趙昊溫聲道:“子爵大人,您竟然還身懷醫術嗎?”
雖然溫婉有禮,但是趙昊還是能感覺到菲奧娜語氣中的懷疑。
畢竟事關自已的至親,而且自已聘請的醫生,已經慢慢“控制住”了父親的病情。
一切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這時候突然有個剛認識的人,看似要多生枝節。
任誰都要心生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