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見歡
梅伊的心情是陰鬱的，完全不似這眼前的好天氣。
護送“全能之眼”的任務只能落在他頭上，誰讓目前耶路撒冷王國他是僅次於鮑德溫的二號人物呢？
作為地方實權派的代表，梅伊一直以來的日子是很滋潤的。
可恨那薩拉丁西侵，引來了神聖同盟的聯軍。
一下子這小小的迦南之地，來了無數條“強龍”，讓他這纖細的地頭蛇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本來以他王國騎士的實力，也不是什麼頂尖戰力，只要不貪功冒進，苟過這次大戰也是輕而易舉。
誰能想到自已的好姐夫竟然要以“全能之眼”做餌，意圖一戰而勝薩拉丁。
關鍵是，聯軍還都同意了，甚至教廷超凡力量都傾巢而出，以支援這次行動。
大部分的“高個子”都去麥加了，結果這最危險的護送任務，竟然落到了自已的頭上！
看啥啥不順眼的子爵大人，就是這樣一步一挪地來到趙昊領地的。
此地領主是子爵大人正兒八經的附庸，梅伊理所當然要趾高氣昂。
整個護衛隊伍可是不小，人吃馬喂的，不是個小工程。
看著眼前只有兩三人在忙前忙後，梅伊就氣不打一處來：“趙昊呢！他在幹什麼？讓他給我滾過來！”
周圍人似乎沒聽到梅伊的喝罵，仍自顧自地忙自已的事情。
梅伊本就在氣頭上，看這些賤民竟敢不理會自已，就要上鞭子抽。
忽聽遠處傳來一聲呼喊：“哎呀！我親愛的梅伊大人！是什麼風把您吹過來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梅伊正在火冒三丈，面對嬉皮笑臉的趙昊也不好直接發作。
他用皮鞭指著趙昊道：“我身負聯軍重託，負責一項秘密任務，速速將本大人隊伍的一切事宜安排妥當，稍微怠慢，必軍法從事！”
趙昊“大驚失色”道：“是何秘密任務如此重要？需要在下如何協助子爵大人吶？”
梅伊驕矜道：“既然是‘秘密任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你只需安排好隊伍的飲食住宿即可，不能耽誤明日行程。”
趙昊拍拍胸口，似是鬆了口氣：“那就好辦了。”
還沒等梅伊明白啥叫‘好辦了’，手中就被趙昊塞了一串鑰匙。
對著梅伊行了一禮，趙昊朗聲道：“泉水谷封地所有庫房鑰匙均已交付，子爵大人如有所需，還請自行取用。”
“那你做甚？！”梅伊暴怒道。
趙昊往山腰一指：“為了不影響大人的‘秘密行動’，我封地全體人員去山腰暫住。”
怒不可遏的梅伊正準備將眼前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拿下，卻突然看到了趙昊胸前的金色鳶尾花徽章。
差點忘了這廝是弗蘭斯的王室顧問。
真是三姓家奴！
不管梅伊跟護送隊伍如何在封地玩自助露營，趙昊帶著最後幾個領民回到了半山腰的工事後面。
跟梅伊的隊伍做“切割”是趙昊計劃中的第一步。
如果與護送隊伍糾纏不清，那就真的是離死不遠了了。
“我們的人都安頓好了嗎？”趙昊回到工事就先向李思梁詢問情況。
“願意留下的都在工事後方搭建了臨時營地。”忙前忙後的李思梁喝了口水繼續道，“不願意留下的，都給了食物跟水，由其散去了。”
“留下來的青壯也要組織起來，每日三個銀哈布，不要可惜錢。”趙昊囑咐道。
“好的大人，我會組建臨時青壯營，挑選伍長與什長統御。”
“食物夠吃吧？水井打好了沒有？”
“均已安排妥當，水井已於午時出水。”
“那我們自已的準備算是基本完備了。”趙昊隨意找了個木墩坐下，“斥候回來了嗎？外面情況如何？”
“背嵬騎軍目前只可傳遞簡單訊息。”李思梁肅聲道，“沙丹帝國大軍似頓足於耶路撒冷城下，還未有進一步變化。”
“城中還有近三萬精銳，薩拉丁不可能放任不管，要不然就是喪師失地之禍。”趙昊用樹杈在土地上寫寫畫畫，“他只可能派出小股精銳來追擊護衛隊。”
“大人所言極是！我們河谷之地離出海口不遠，如要奪那‘全能之眼’，明日是最後的機會。”
“我們離耶路撒冷城也只有不到半日馬程，對超凡力量來說更是片刻可至，一切變化可能就在明晨。”
“現在可慮的是，不知突襲麥加諸強者的行蹤為何，還有鮑德溫的盤算是什麼。”
“還有‘雙子聖徒’要如何保我‘一家性命’。”趙昊嘿然一笑道，“子明，那金人老家據說有個奴酋，面對天朝進剿時，曾言：‘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我覺得吧，這句話正適合我們現在。”
李思梁附和道：“那奴酋所言確有幾分道理！不知大人所說戰役結果如何？”
趙昊卻笑而不語。
李思梁也不深究，只是望向遠處山樑道：“辛德爾與伊斯爾納大人那邊不知進展如何？”
趙昊輕輕一嘆：“盡人事，聽天命爾。”
夜色慢慢降臨河谷之地。
今日月晦星繁，實在是登高觀星的好時機。
可一聲淒厲慘叫打破了這寧靜的夜晚。
然後就聽到一聲喝罵：“沙丹人就只會行這鬼祟之事？以為區區幾個刺客就能傷的了我梅伊大人？”
薩拉丁派刺客刺殺梅伊？
是要用刺客搶奪“全能之眼”？
這有點草率吧？
趙昊本來就是和衣而臥，聽到慘叫聲後就一骨碌爬了起來。
想了一下沙丹人這麼做的目的，還是沒什麼頭緒。
這時李思梁也過來了，其向趙昊說道：“撒在外面的斥候已經示警，看來沙丹人已經來了。”
“把背嵬軍撤回來吧，減少不必要的損失，沙丹人既然有所動作，必然是雷霆萬鈞之勢，我們接下來守好工事即可。”趙昊吩咐道。
“謹遵大人諭令！那然後呢？”
“然後我要去補個覺。”趙昊一骨碌又躺下了，“沙丹人的大軍要動也是明天天亮了，我要先養好精神才行。”
朝陽初升，趙昊站在工事高處，手搭涼棚向下觀察。
梅伊的隊伍沒挪動位置，只是以原來趙昊封地的建築物為依託，正在構建防禦工事。
事到如今，戲也沒必要演了，梅伊子爵現在也是保命要緊，先守住第一波再說。
沙丹人的營地立於河谷東入口之外，剛好卡在要道之上，進可攻退可守，也有水源可用。
目前其營內士兵正依次在營前列陣，看來拂曉時分已經完成戰前用餐。
人一過萬，無邊無沿。
目測過去，沙丹此次出動的軍力應不滿萬人。
“約五千之數。”李思梁出聲道。
“不知道沙丹人是自信還是自大！這麼明顯的圈套，就這麼大搖大擺的來了。”趙昊搖頭道。
“到眼前這一步，就看雙方主帥的牌怎麼出了，西邊好像是卡斯蒂利亞跟阿拉貢大公國的旗幟，還有一些其他的小邦國。”
“這兩個大公國的高層戰力去麥加了，軍隊還讓人家頂在最前面，這是要被教廷吃幹抹淨啊，這倆大公咋想的啊。”趙昊表示不理解。
“這兩個大公國是教廷聯合其他神聖同盟國家從沙丹帝國手中‘拯救’出來的，當然是要衝鋒在前了，特別是對舊主越狠，越能討新主歡心。”
“然後就拿人命表忠心。”趙昊嘆口氣，“我們現在什麼也決定不了，能當一個看客就已經燒高香了。”
“沙丹人已經列陣完畢，看來是要主動進攻了。”李思梁往遠處一指，“一次性就派出軍隊的半數，看來是要儘快打垮眼前敵軍。”
聽著遠處鼓聲隆隆，人嘶馬叫。
趙昊被激盪的心神搖曳。
冷兵器時代的大規模戰爭，是最能衝擊人類感官的。
這種衝擊是以鮮血跟生命為代價的。
目前接陣的雙方非常有默契，都繞開了梅伊所在的營地。
刀劍無眼，戰場紛亂，‘真實之眼’長啥樣誰也沒見過，萬一弄丟了咋辦。
那就只有先把對方殺光，再去奪寶。
於是乎，在這血肉紛飛的河谷之地，現在有了兩個看客。
一邊是殺聲震天，一邊是肅殺靜謐。
兩個大公國畢竟沒有君主親自統帥，很快便被沙丹軍隊衝的七零八散，眼看就要全軍覆沒。
突然，河谷之地東側入口的南北兩面出現大量旗幟！
是凱爾特與弗蘭斯王國的軍隊到了！
而且是凱爾特國王查理一世親自率領！
那金色獅子王旗是查理國王的標誌！
援救大軍一到，便將沙丹帝國軍營團團圍住。
“好像沒有看到‘雙子聖徒’的‘雙子旗’？”趙昊極目遠眺道。
李思梁打量了一陣，突然指向遠方：“大人請看！是金色鳶尾花！”
順著李思梁手指的方向，只見一道銀流從河谷入口與援軍隊伍之間穿過。
那銀流所舉旗幟正是弗蘭斯王室的標誌-金色鳶尾花！
整支隊伍全部銀色盔甲白色披風，就連胯下戰馬的皮甲都被刷成了白色，這正是弗蘭斯王家禁衛軍-鳶尾花龍騎士團。
那銀流當先一人的紅色披風，趙昊可是印象深刻，正是聖詠歌姬-謝斐麗。
好似只有他一人？
拉手狂魔去哪了？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沒等趙昊找到聖馬丁的身影，耳朵裡卻傳來了陣陣歌聲。
“啊，咿，吶，啦，噢，哎~”正是標準的聖詠六音。
謝斐麗之所以被稱之為“聖詠歌姬”，正是她在教廷原來詠歎四聲的基礎上，增加了兩個音節。
為表彰她的巨大貢獻，教宗親自將詠歎四聲改為“聖詠六音”，並賜予謝斐麗“聖詠歌姬”的稱號。
不要小看只是增加了兩個音節，這樣唱出來的讚美詩，可以在戰場上提升信徒一倍的神聖親和力！
所以，趙昊的秘鐵可以讓武器的神聖親和力提升三倍，是怎樣的變態效果？
足以讓任何勢力瘋狂！
謝斐麗的詠歎很快就收到了效果，首先是卡斯蒂利亞跟阿拉貢兩個大公國軍隊開始收攏軍陣，其他被打散的小股部隊，也開始向這兩個大公國的軍陣靠攏。
聖詠歌姬的詠歎增幅效果，竟然能覆蓋整個戰場！
而謝斐麗所率領的王家禁衛軍之所以被稱為龍騎士，是因為他們掌握了一種整個西大陸騎兵都未曾掌握的戰技-騎射！
是的，重甲騎士還會玩騎射，這你受得了嗎？
只見密集如雨且閃爍著聖屬性光芒的重箭，潑水般落入沙丹帝國的軍陣之中，頓時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在側翼的沙丹騎兵想過來包抄龍騎士團，卻反被對方放了風箏，龍騎士們在馬上邊跑邊射，如此來回往復，沙丹騎兵已被消滅殆盡。
“這傳說中的龍騎士看來是西大陸獨一份了。”李思梁驚歎於這裡竟然還能有如此強軍，“幾可以與‘鐵浮圖’爭鋒。”
意思是，跟背嵬騎軍還是差遠了。
“全靠謝斐麗的詠歎加持，不然整個騎士團要都是領地騎士，且真的騎著龍才能這樣披重甲，玩騎射。”趙昊完全同意李思梁的觀點。
全部用超凡力量組成的精銳其實包括教廷在內的幾個西大陸強國都有，但是全部騎龍怎麼可能？
這種古老傳說中的魔法生物，現在誰見過？
“普通騎士能這樣高強度地‘騎射’與擾陣，看來其部分裝備用了秘鐵，不然斷不能堅持如此之久。”李思梁篤定道。
“如果能安然度過此劫，幫她打造一個秘鐵龍騎士軍團，也不是不行啊！”趙昊輕鬆地觀察著戰場局勢。
太陽還未至天中，神聖同盟一方已經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
兩個大公國已經完全收攏軍陣，重新組織起了有效防禦，整個軍陣開始變得密密匝匝，好似一個厚重鐵砧。
而龍騎士軍團則似兇狠的鐵錘，其以騎射之術有目的地驅趕沙丹軍陣，在達到預設距離時，就組織一次兇狠的“鑿穿”。
沙丹軍陣在鐵砧與鐵錘的重擊下，已經變得搖搖欲墜，可能在下一刻就會全軍潰散。
而沙丹軍營中的部隊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幾次衝陣都被堵了回來。
趙昊抬頭向東方看去，心裡想著這薩拉丁的下一手牌會是什麼，會在哪裡打出來。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自已身後傳來。
這裡是萬人大戰的戰場，動物早就跑乾淨了，是什麼東西製造的聲音？
趙昊循聲望去，然後臉色鉅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