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勁松告訴許純良,這個溥建跟他是老街坊,過去的大名叫傅建,不知怎麼就改成了這個名字,據說他嫌棄這個名字聽起來跟女人附件似的,可聽說改名的,改姓的還真不多。

兩人來到全聚德,溥建已經到了,這貨穿著唐裝,帶著金絲眼鏡,扎著馬尾辮,手腕上盤著沉香木的佛珠,拇指上套著翡翠扳指,乍看上去跟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滿清遺老似的,可人家自己沒覺得尷尬。

看到嚴勁松進門,溥建熱情地衝上去給他一個擁抱:“老肥啊,想死我了。”

嚴勁松被他一上來就叫外號,有些尷尬,他小時候特別胖,周圍人都叫他老肥。

嚴勁松道:“傅建,你怎麼還是那個熊樣。”

溥建道:“這麼大領導居然不識字,我現在叫溥建,溥儀的溥!”他樂呵呵望著許純良道:“這哥們就是你同學?看面相比你嫩多了。”

嚴勁松解釋說他們是黨校同學。

許純良笑著向他伸出手去:“在下許純良,長興醫院的。”

溥建也跟他握了握手,順便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串和扳指:“長興醫院我太熟了,過去我家就住旁邊。”

“我也是啊!”

兩人一聊還是街坊,溥建知道回春堂,小時候家裡人還經常帶他去回春堂看病,對許老爺子印象非常深刻,聽說許純良是回春堂傳人,越發熱情起來。

溥建招呼他們坐下,然後掏出名片分別遞給他們。

嚴勁松望著名片念道:“琮珏文化有限公司董事長愛新覺羅溥建?”

溥建樂呵呵道:“就是在下。”

嚴勁松納悶道:“你啥時候姓愛新覺羅了?”

溥建道:“這得問我爸他爺爺,根據考證啊,我爸他親爺爺的二姨媽是滿人,還XHQ的。”

“那跟你有個毛線關係?”嚴勁松有點捋不清這其中的關係。

“老肥,你現在官本位的思想越來越重了,哥們勸你一句,這樣下去會脫離群眾的。”溥建說完,又向許純良笑了笑道:“兄弟,我們開玩笑習慣了,你別介意啊。”

許純良道:“溥哥,我沒拿自己當外人。”

溥建哈哈大笑,讓人走菜,從地上拎起來兩瓶茅臺:“今兒不喝多,兩斤,如果不夠,就再透點啤的。”

嚴勁松拿起其中一瓶研究了一下。

溥建道:“看什麼呢?我這酒還有假不成?”

嚴勁松道:“你不可能拿假酒,可不能保證別人賣啊。”

溥建道:“***什麼的?翡翠玉石我搭手一看就知道真假,別說茅臺了,這兩瓶飛天是天宏老總送給我的,人傢什麼檔次?幾十億的身家會送假酒?”

嚴勁松心說幾十億身家制假售假的都有,別說送假了,有錢不代表人品過硬。

他讓服務員把酒開了,舉杯笑道:“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人生四大喜事,咱們先佔一樣了,如果兩位有要求,我今晚帶你們再實現一下男人的夢想,但是話說在前頭,我可以引路,小費你們自理。”….

嚴勁松知道金榜題名時是沒希望了,今天也不可能下雨,所以剩下只有一件了,他笑罵道:“傅建,你小子就沒個正形,別打算腐化國家幹部。”

溥建道:“我叫溥建,老肥,到了京城,你可千萬別把自己當幹部,回頭端盤子那位搞不好都是處級幹部下海的。”

嚴勁松聽出他寒磣自己官小,白了他一眼,把酒給喝了,砸吧砸吧嘴道:“還別說,這酒好像不假。”

溥建道:“沒勁了,人和人之間這點信任都沒有。”

他把手上的翡翠扳指亮了出來:“看到沒,就我這扳指能抵上你一輩子的工資。”

嚴勁松:“那我還得點菜,打土豪分田地。”

“我不給你機會,這全聚德但凡襯口的我都點了,你再想點,我只能給你點三條腿的鴨,我說老肥,小時候不知道你好這口啊。”

嚴勁松面對這個沒正形的發小也是無可奈何,在他面前想端都端不起來。

幾杯酒下肚,溥建就聊起了業務,問他們有什麼文物古玩之類的,只管跟他聯絡,他可以幫忙免費鑑定,想出手也行,他這方面路子多得是。

嚴勁松知道許純良今晚過來的目的是什麼,主動提起了梅如雪:“建兒,我記得你說過認識梅如雪?”

溥建道:“認識,熟著呢。”

其實許純良見到溥建其人之後,就覺得這廝就是個招搖撞騙的混混,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和梅如雪有什麼交情的,有可能見過,也有可能聽說過,但是在他嘴裡都成了他的朋友。

嚴勁松向許純良看了一眼道:“我們倆和梅如雪是南江黨校的同學。”

“這樣啊,說起來咱們中國也不大,轉來轉去不是老朋友就是新朋友。”

許純良道:“最近見過她嗎?”

溥建搖了搖頭道:“有日子沒見了,人家可是眾星捧月的人物,京城的那幫公子哥富二代有不少都想追她,不誇張地說,十里長安街從頭排到尾肯定是有了。”

嚴勁松道:“梅如雪不是有男朋友了?”他又朝許純良看了一眼,嚴勁松現在早就沒了追求梅如雪的心思,階層地位是最難逾越的,他還算有自知之明。

他也不認為許純良能夠追上梅如雪,地位太懸殊了。

溥建道:“那我倒不清楚,我聽說汪公子在追她,人家兩家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

嚴勁松故意道:“哪個汪公子啊?”

“汪建成啊!京城四公子之一啊。有錢有勢,有才有貌,我跟他也算是有些交情,過去從我手裡買過玉,要說他對梅如雪也夠痴情,新年寶麗有個拍賣會,其中有一串項鍊,汪建成志在必得,他已經放話出來要將那串項鍊送給梅如雪。”

溥建忽然停了下來:“我說你們打聽這幹什麼?該不是你們誰看上梅如雪了吧?”

嚴勁松搖頭表示跟自己沒關係。….

溥建望著許純良笑了起來:“那就是你了,兄弟,你可真敢想啊!”

許純良一本正經道:“梅如雪是我女朋友。”

這話一說,嚴勁松和溥建兩人同時都愣住了,溥建怔怔地望著許純良,心中閃過三個字,吹牛逼!

嚴勁松知道許純良有女人緣,也知道他跟梅如雪關係不錯,可兩人是不是談戀愛他也不清楚,不過這麼說出來總是有些不好吧。

溥建向嚴勁松笑了笑:“老肥,你這兄弟夠實在的。”他不相信,一點都不相信,以梅如雪的出身,怎麼可能看上許純良這樣的?

“小許女人緣特別好。”嚴勁松在這一點上是相當服氣的,他也親眼見識過。

溥建道:“有些話咱們關起門來說著玩玩可以,外面千萬不能亂說,萬一被有心人聽到總是不好的。”

許純良心中有些不屑,他還不信喬家可以隻手遮天,自己和梅如雪兩情相悅,誰也管不了。

溥建道:“咱們剛說到哪兒了?”

嚴勁松道:“寶麗拍賣會的事情。”

“對,拍賣會,咱們接茬兒往下聊,那串項鍊克拉D色VVS1淨度鑽石及綠寶石吊墜,估計一千五百萬到兩千萬之間,汪建成這麼高調宣稱要將項鍊拍下來送給梅如雪,知道什麼原因嗎?

這串項鍊是梅如雪的姑媽喬遠嵐設計的,梅如雪非常喜歡。他不僅僅是要向梅如雪表白心跡,也是要讓其他的追求者知難而退。”

嚴勁松道:“他願意送,人家梅如雪未必願意收啊。”

溥建道:“沒有女人能夠拒絕鑽石的誘惑,就算梅如雪拒絕,那也不是想拒絕鑽石,最多是拒絕送鑽石的人。”

許純良感覺溥建的這句話有些樸素的道理。

嚴勁松道:“你也要參加拍賣會嗎?”

溥建道:“那是當然,我可以算得上他們的常駐嘉賓。”

許純良敬了溥建一杯酒道:“溥哥,求您一事兒,我想去這個拍賣會見識一下,能不能把我帶上?”

溥建道:“你?一般來說要麼你有值錢的拍品,要麼你擁有會員。”

“我什麼都沒有,我就是單純想去見識見識。”

嚴勁松跟著幫襯道:“傅建,你都常駐嘉賓了,帶個人進去還不小菜一碟。”

溥建發現話不能說滿,牛不能瞎吹,現在不答應都不行,他咧嘴一笑:“這場拍賣會有些特殊,我想想辦法。”

許純良看出溥建有些為難,對他也沒啥指望,打算找其他路子混進新年拍賣會,但是沒想到當晚回去溥建就給他打了電話,拍賣會的事情搞定了,讓他後天,也就是元旦早八點拍賣現場門口等著,還反覆叮囑他不要晚了。

許純良有些納悶,現在拍賣會都這麼早舉辦嗎?

新年的第一天,許純良乘坐地鐵前往拍賣現場,他從XC區到DC區,所以提前一個小時出發,因為是新年尹始,地鐵站也是人滿為患。

許純良來到約定地點,看到溥建已經到了,穿著羽絨服,雙手抄在袖口裡,站在寒風裡直哆嗦。

許純良叫了聲溥哥。

溥建道:“你怎麼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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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

石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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