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睜開眼,並未急著起床,而是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口鼻,在床上整理自己的思緒。

良久之後,他掀開被子跳了下來。

他確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自己應該沒把s菌帶回來。

雖然依舊不知道穿越的原理,但每次死亡時,身體肯定都細碎了,回來之後卻能保持上次死亡時的體質,那麼自己的身軀一定有一個完整的再造過程。

s菌雖然與上一條時間線中的人類共生,但畢竟不是人類的組成部分。

重造身體的過程應該沒有喪心病狂到連s菌也重造在身體裡。

既然是完全超綱的黑科技,甚至能跨越時間,總該有點黑科技的面子。

此外,s菌已經被他戰勝,他身體裡有抗體,又在涉粒子炸彈的衝擊下各種矯揉造作,都變成銀河人類了,理論上他的身體內部應該是沒有s菌,且只有s菌抗體的。

至於體表可能的附著?鬧呢,他都肉身進真空,之前更直接沐浴在各種核爆級輻射下,本體都死過一次,面板上沾著的s菌也早該死透了。

所以,萬無一失。

不必多慮自己會把s菌大災變提前五百年帶回地球。

不然的話,以二十一世紀的科技水平,人類真要遇上s菌?那畫面,當真是光想象就令人頭皮發麻。

走上陽臺,陳鋒伸了個懶腰,扭頭望一望遠處才剛冒出半邊腦袋的太陽。

臉上暖洋洋的,他咧嘴笑笑。

現在是洛杉磯時間早上六點五十。

誰又能想到,在千年之後經歷過那麼多轟轟烈烈的人生,再回到千年之前,卻只是短短的一夜呢。

別墅的遠處,目光隱約能透過兩山交錯的拗口看到波光粼粼的海平面,更時有鷗鳥凌空飛渡。

陽光如此美好,一切看起來都安寧與祥和。

雖然這是別人的國土,但對如今已身為“高貴”的銀河人類的陳鋒而言,倒有股穹頂之下莫非故土之感。

當入侵者來臨時,這邊的末日與海對岸的末日,也沒什麼分別。

全天下的人都一樣痛。

陳鋒捏了捏拳,暗自鼓氣,今天的我也要繼續努力。

唷!他又別過臉,看向梅森學院裡鍾蕾宿舍的方向。

陳鋒微微眯縫眼睛,甚是滿意。

基因喚醒度達到35%後,感覺真的不一樣,視力都增強了好多,隔著這麼遠,竟還能看清楚鍾蕾房間吊燈的花紋。

等等。

她燈怎麼還亮著?……“幹什麼呢?還要不要命了!給我麻溜的去睡覺!我數三聲,如果你不去睡,我就提根棍子衝進來打暈你!不接受反駁.”

結束通話電話,陳鋒氣呼呼了好久才緩過來。

雖然鍾蕾這麼努力是好事,但努力過頭平白誤了卿卿性命,那就得不償失了。

幾秒後,那邊終於關了燈,窗簾後閃出張帶著黑眼圈的俏皮臉孔,對著陳鋒的方向做賊心虛的吐了吐舌頭。

陳鋒遠遠的對她揮了揮拳頭,也不知道她看清楚沒。

唰!鍾蕾老老實實的拉上了窗簾,應該是去睡了。

陳鋒鼻子裡哼出聲。

哇好爽。

莫名其妙的,這麼肆無忌憚的教訓以前各種高冷,各種鼻孔朝天的鐘蕾,心頭這麼舒坦。

陳鋒心滿意足的轉身,回書桌前,拿出紙筆。

他得整理些思路,做些筆記,就是總結收穫,制定策略。

這次他成功的消滅了心理滲透與潛伏炸彈,逼迫入侵者改變了攻擊方式,並暴露出隱形炸彈。

既然捕捉到了入侵者隱形炸彈的攻擊方式,那麼等下次過去,如果自己還能得到足夠高的社會地位,便能親自牽頭制定反制手段。

譬如在戰艦中設定充當誘餌的備用動力艙,加強戰艦防護,提前做出預判並逃離。

那麼理論上,人類艦隊有可能規避涉粒子炸彈的攻擊。

又或者,做出新的佈置,在弗蘭奇佈置的“木衛四”大喇叭之外,又建造出更多的大功率播放裝置,準時提高《晨風》的放送功率,干擾入侵者播放《世外之歌》的效果。

這也不失為一個優秀的後手,可以從根本上反制對方投放炸彈。

但這或許只能在短時間內生效,從入侵者的科技水平判斷,對方文明的層次更高,肯定可以不斷提高播放能級並最終再次壓過人類。

但陳鋒並不指望一勞永逸,反正能頂一陣是一陣。

他還第一次看到了敵人的真面目,雖然那只是一雙複眼。

理論上,擁有複眼的生物都是節肢類動物,但那是地球上的常識,在宇宙中未必作數。

節肢類動物能發展出那樣的科技水平,本就完全顛覆了地球常識,所以陳鋒沒有貿然去揣測對方的種族特性,並膨脹到帶著瓶菊酯殺蟲劑衝進去便覺得自己無敵了。

還有別的重大收穫。

這次陳鋒得到了涉粒子炸彈從製造到引爆的全套方案,核心內容是利用《世外之歌》與被他命名為《曙光》的高頻短音。

這次幾乎成功了,那麼下次,就要試試一步到位。

這些是他給下次過去後要做的事情提前打好的心理準備,在接下來的這一個月裡,他在這個時代還有很多事要完成。

第一,搞定千辛萬苦搬回來的常溫超導金屬、數種尖端有機材料、超耐用超高轉化率的太陽能電池板等全新技術的成果轉化。

這些事情不可能在一個月內見到成效,只能完成前期鋪墊,等下次過去時,在心裡燒香拜佛的祈禱賴恩與歐禾集團給點力,不要讓自己失望。

第二,將一些小學文憑的專家級學者陳院長勉強掌握的那些三十一世紀裡相對基礎的理論知識,挑挑揀揀的搬些二十一世紀裡的人可能讀得懂的部分過來。

譬如基礎物理又或者基礎數學理論方面的結論性成果。

為了以防萬一,避免造成不利影響,陳鋒得對知識點精挑細選,不能一股腦全砸出去。

他必須選取絕對沒有爭議和懸念的基礎理論,不然很容易把後人拽進溝裡。

那麼能夠經過他篩選的東西就不多了,且不成體系,跨度極大。

事情很難,陳鋒也吃不準這個時代的人究竟能不能讀懂。

舉個例子,大體可以這樣理解,二十一世紀的小學生就知道太陽系有八大行星,乾電池有正負極。

然後來個小學生穿越回唐朝,和杜工部聊八大行星正負極?怕是沒受過唐詩三百首的毒打。

陳鋒打算隨便東拉西扯的寫一本大雜燴的專著,想到什麼就懟什麼進去。

別人能不能懂,認不認可,最終能不能帶來好的變化,就全憑運氣吧。

第三,也就是最簡單的事情,把屬於自己和鍾蕾的“文物”提前埋些進土裡,便於下次去千年後親自挖出來,讓自己變成個真正的頂級“考古學家”,迅速提升社會地位。

在上一條時間線中,陳鋒發現自己住過的房子,用過的辦公室,都變成了名勝古蹟。

那麼毫無疑問的,與歷史名人聯絡越緊密,越隨身的玩意兒就越有價值,譬如手稿、用過的手指、貼身衣物、漱口杯、牙刷什麼的……那妥妥的價值連城。

上繳世界政府時,當眾拿出來肯定能引爆全場。

藏東西也有技巧,必須狡兔三窟,多藏幾個地方,且藏深一點,在接下來的一千年裡肯定少不得要被人挖出來,能給自己能留多少是多少。

第四,將從斯科特那裡偷來的s菌疫苗整套研發工藝整理出來。

雖然他根本不可能爆肝記下s菌毒王的dna鏈結構,讓賴聞明這個小後生提前拿到s菌毒王,但陳鋒有更狠的絕戶計。

他直接記下了疫苗裡能催生免疫抗體的滅活s菌蛋白質外殼那一長串的化學方程式與一大堆有機高分子結構立體圖。

陳鋒提前把這東西留下來,並將其藏在第二個計劃中的專著裡。

等到s菌爆發,相信那時候的瘋子科學家裡,肯定會有一個人去看,並發現自己的提示。

那麼s菌終極疫苗的研發速度將會快得令人髮指。

可能s菌剛冒出頭就會慘遭制裁。

然後,s菌這個被入侵者寄予厚望的終極武器將會直接白給,並給人類留下免費提高基因喚醒度的抗體。

陳鋒估摸著,這次不用死那麼多人,人類的整體水平又能提升的話,等到三十一世紀,再不濟也會比上次強一大截吧。

第五,老套路,常規操作,保留節目。

搬歌搬電影。

這次他雖然沒有刻意的學習,但記憶力畢竟變強了很多,零零散散的還是背下了包括《縱橫星空》以及鍾蕾晚年創作的作品在內的二十餘首歌,以及二十一世紀晚期與二十二世紀初期的數部經典賣座科幻電影。

上述部分,是陳鋒這次定下的五大核心操作思路。

還有一點,他暫且拿捏不定主意。

他還有些關於制度的思考。

在上一條時間線裡,最終形成的純人性化的社會體制好處很明顯。

十分和諧,每個人的行動力都很高,主動性十足。

但弊端和問題就出在這裡,個人自主性太強,容錯空間太高。

沒有一個強制的高行動力的體系壓在頭上,及時的糾正這些錯誤,走錯了路的個人很難回頭。

譬如奇葩至極的直覺學派,便是這種過分自由的產物。

要不是陳鋒本人妙筆生花,用騷操作點石成金,直覺學派那近萬人全都得廢了。

所以陳鋒曾經思索過,如何去找到更好的社會結構,既能將所有人的主觀能動性發揮到極致,又有足夠強大的糾錯機制。

問題又回到原點。

在陳鋒的世界觀裡,依然認為只有誕生出一個圍繞著偉大領袖運轉的共和體系,才可能做到。

可他根本不奢望能隔著幾百年的時間,去點化出一個得天地造化而生的偉大領袖。

他想,但做不到,只能擱置。

不知不覺,等陳鋒忙完所有事,捋清楚思路已是中午十二點。

他快速吃過午飯,又回到房中開啟電腦,開始用電腦錄入曲譜。

要在一個月內把所有事做完,那麼時間很緊,陳鋒決定儘量加快節奏,避免浪費時間。

約莫兩個多小時後,他搞定了五首歌,起身伸個懶腰,準備下樓。

乖乖一覺睡醒的鐘蕾說是要過來找他,大體是有些困惑需要他解答。

一邊快步走下樓梯,陳鋒一邊在心裡盤算。

上次過去時,透過回顧歷史,發現兩人是真·白頭偕老了。

並且鍾蕾的藝術創作能力並未受到根本動搖,她先寫出《晨風》,晚年創作的曲目不算多,導致她的作品總量嚴重下滑,但質量卻是絲毫不減,甚至又有進境。

那麼似乎可以考慮給鍾蕾一個完美人生了。

但陳鋒並不打算輕舉妄動。

前兩天才剛把人給帶進寫《晨風》的溝裡,大義凜然的表示不成歌不談戀愛,今天就反悔倒追,顯得很不妥當,陳鋒擔心這樣會傷到她艱難創作的動力。

他不能因為一己私慾就把《晨風》這首太重要的歌給弄沒了。

為什麼他不把《晨風》搬回來?他倒是想,奈何真的做不到,銀河人類的腦子也兜不住。

《晨風》整首歌裡的資訊量,不輸人類的基因庫。

雖然他腦子記得住聲音,能把整個旋律完全還原在腦海中,但那只是他的強行記憶能力,讓他抽絲剝繭的寫出可以被後人理解的曲譜,那不可能。

二十一世紀又沒有腦波捕捉裝置,也不可能研發與生產出來,不能將他思維中的聲音轉化為現實裡的聲音。

當年鍾蕾也沒曲譜,裡面的所有韻律和變化,都沒有任何可以參照的樂器,純粹是鍾蕾用一己之力,跳出韻律和音色的桎梏,一點一點的演奏出來,創作出來的一種特殊的聲音。

隨便擷取裡面零點一秒的變音,內中就藏著n個細節。

陳鋒無法搬運。

他只能自己想辦法儘快去催熟她,間接的影響她的創作進度。

常言道,治大國如烹小鮮,看似簡單卻實則講究甚多。

那麼玩弄時間,就是個比治大國加烹小鮮還精緻的活計。

陳鋒沒有老師,全靠自己在黑暗中摸著石頭過河。

走下樓梯步入大廳時,他正出著神,卻聽耳邊響起個討厭的聲音。

“鍾蕾姐,我們真是帶著誠意而來,你就通融通融,看在大家他鄉遇故知,都是家鄉人的份上,幫忙引薦一下吧.”

陳鋒抬頭,前面正是在格萊美的晚宴上有過一面之緣的中藝娛樂副董事長王西雷。

此時這老東西正帶著幾個人在大門口堵住鍾蕾的去路,糾纏不休。

鍾蕾側身閃開,想快步往裡走,嘴裡不耐煩的說道:“我和你們不熟。

以我對陳鋒的瞭解,他應該也不想和你們打交道,讓開!”

雙方沒什麼深仇大恨,但鍾蕾就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特瞧不上這種為了炒作竟冒名頂替蹭場合的俗人。

並且對方冒名頂替的物件還是她自己和陳鋒,那就更令她見之生厭了。

面對看不慣的選手,鍾蕾就這態度,她不擅長,也懶得偽裝。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給面子啊?”

旁邊油頭粉面的蘇姓小生試圖伸手來拉鍾蕾。

這小鮮肉在國內很受某些娛樂圈“大姐姐”的青睞,參加綜藝時各種勾肩搭背不見外,拉拉扯扯的動作純粹習慣成自然。

不曾想鍾蕾眼疾手快,反手一巴掌給他拍開,再啪的一耳光抽這人臉上。

場面頓時僵住。

蘇姓小生捂住自己臉,滿臉難以置信。

王西雷則惡狠狠的瞪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力捧的這小東西淨會壞事。

“別擱我這兒動手動腳,我和那些喜歡老牛吃嫩草的老妖精可不一樣!”

鍾蕾叉腰,怒不可遏,氣勢凜然。

悄悄站到她背後的陳鋒噗嗤的笑出聲來。

好難得再見到她這般彪悍的姿態,恰似當初她當眾怒斥周阿。

她變了很多。

但其實又沒變。

玄幻小說相關閱讀More+

全球聖人時代

繪墨傾城

山河御劍行

長風蕭蕭

盞中界

差一刀

深淵不朽

無風葉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