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能聽到我說話嗎?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叔叔,能聽到……”在任重關上衛生間大門之前,孫艾已經重複播報了十餘次。

任重此時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試著嘴上低聲說道:“聽到了。

聽到了.”

對面沒有反應,孫艾依然在重複著之前的問題。

任重又低聲試了兩次,依然無效。

時間過去一兩分鐘,他也開始犯難,冥思苦想著。

該怎麼辦呢?雖然知道此事可行,但在上條時間線裡,他只是單方面的接收了來自孫艾的資訊,並未做出答覆。

這和通訊有本質區別。

就在此時,任重腦海中孫艾的臺詞卻換了。

“叔叔,我聽到了。

你在想該怎麼辦呢,對吧?”

任重大驚,心裡極其訝異地念道:“是的。

你聽到了我的心聲?”

任重知道孫艾有一定的讀心能力,但卻沒想到她能讀到自己心。

在上條時間線裡,她明確說過她做不到。

“不是的,我正在以每五秒一次的頻率使用正電子轟擊你留下的神經元。

每次轟擊後,我能從這神經元細胞周圍感知到五秒的逸散資訊流。

我往這資訊流中釋放我的干擾資訊流,與叔叔你產生了共鳴,那就是你聽到的我的聲音。

當你在另一邊集中注意力思考語言時,資訊流的頻率產生了類似於電磁波的變化,我將這變化翻譯成語音資訊,就得到了你想對我說的話.”

任重:“你說這段話一共用了三十三秒,意思是在此期間對我的神經元細胞進行了七次正電子轟擊?”

孫艾:“是的.”

“細胞可以承受嗎?”

“可以的,父親對其進行了復甦再生,模擬出了你的大腦環境。

現在它有一定的再生能力。

事實上,它已經是我們手裡剩下的最後一個原生體神經元細胞了.”

任重隔空一笑,心裡想道:“運氣不錯,說說看你具體的研究過程呢?”

此時任重心中大體已經猜透了原理。

在上條時間線裡,他接收到孫艾的訊號剛好是天基武器對星火鎮進行覆蓋打擊的時間段。

很顯然,生化實驗室地下室裡的孫艾和神經元細胞扛過了之前那一輪爆炸,直到天基武器的恐怖能量光束打下來時,才真正受到傷害。

這能量光速除了具備高溫殺傷力之外,還會在微觀層面對空氣裡的物質造成影響。

影響之一便是以放射性的方式灌注能量生成正電子這樣的反物質。

在那一瞬間,大量瞬間生成的正電子轟中神經元,形成了孫艾所說的逸散資訊流。

當時已經死去的孫艾彌散出來的意識尚未徹底消散,與資訊流融合,與自己形成了瞬時共鳴。

孫艾重現了當時的場景。

這邊,聽完孫艾的講解,任重微微點頭。

在留給孫艾與孫苗的信裡,出於保守起見,不想給人造成誤導,任重只大體提道“在某些條件下”、“共鳴”、“幽靈粒子通訊器”等等關鍵詞。

這幾天,孫艾和孫苗拆解了數個幽靈粒子通訊器,總結出了數十種可能的辦法,然後一個接著一個的嘗試,將等離子體、高壓電流、負電子、伽馬射線等等手段一個又一個往上懟,浪費了不少原生體神經元細胞和分子再造儀生產的克隆體細胞。

直到昨晚時,因為一場實驗室意外,一個偶然生成的正電子撞到了克隆體上,孫艾捕捉到了逸散資訊流,宣佈實驗進入下一階段,並在現在宣佈大功告成。

“幹得不錯,辛苦了.”

孫艾嗯了一聲,“那麼,現在叔叔你可以告訴我真相了嗎?”

“什麼真相?”

“你是怎麼得知那些我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的秘密的?你真可以預知未來?”

任重一愣,再笑了笑,“勉強可以這樣理解吧.”

孫艾雖然擁有十萬人記憶,且十分早熟,但畢竟只是個剛出生十二天的孩子,還是有些孩子心性。

她尖叫一聲,“噢耶,我就知道!”

正準備走出衛生間,回到客廳裡假裝進入沉眠空間看直播的任重抬腿的動作微微一頓,差點絆倒。

回到客廳裡,任重平躺下來,他先讓孫艾稍微休息,自己則透過源星衛視的全息直播綜合分析陽升市企業戰爭的動態。

大約一個小時後,任重將各鎮現狀看了個清楚透徹,並在心中制定了接下來的戰略規劃。

他開始給孫艾傳訊。

由於前期諜戰工作進行得足夠好,除已經被攻下的望東鎮外,另外八鎮都有點雞犬不寧。

再結合上條時間線裡自己的戰事進度過快,引發連鎖反應,導致嬴浩的促進會與自己全員翻車的教訓,任重要求鄭甜稍微放慢節奏,穩步控制戰爭的推進速度。

接下來的戰略便以常規的企業戰爭思路,也就是不斷擠壓其他資源回收公司的生存空間,逐漸逼迫同行們主動認輸為主。

這既能減少人員傷亡情況,又能避免局面再度失控。

另外,北和鎮與南高鎮的資源回收公司老闆意志比較薄弱,並且本來就有“退群保平安”的意圖,只是被充義王氏綁架上了戰船。

這倆人屬於可以爭取的人選。

但是,南高鎮的鎮長有問題,充義王氏也必然會極其看重南高鎮。

那麼拿下南高鎮的辦法就變成了讓南高資源的老闆也成為內應,並在極短時間內強攻拿下南高鎮,且一定要控制住鎮府高塔。

接下來,星火鎮非但不會遭到充義王氏的報復,反而可以用時不時表態要在南高鎮府周圍開挖地基為條件要挾充義王氏。

最後,西鳳鎮裡有幾名拾荒者非常值得信賴,一定要將其完全爭取過來,使其成為真正的內應。

當完成這一步後,就要裡應外合迅速拿下西鳳鎮,務必要殺掉西鳳資源的老闆。

所以鄭甜的大軍下一步真正要進攻的目標,不應該是距離最近的昭山鎮,而是西鳳鎮。

任重的這些安排在兩個小時後,被孫苗以口述的方式傳達給了鞠清濛。

隨後,在第150天中午時,鞠清濛便以任氏集團掌舵人,目前的星火資源實控者的身份向鄭甜直接下達命令。

那邊鞠清濛剛把命令傳達出去,這邊花月嵐便在觀戰者的公共頻道里一聲驚呼,“咦,任總你這小情人很厲害啊,很有戰略眼光。

這樣鈍刀子割肉,還有拉攏分化的策略,的確可以贏得最輕鬆.”

任重笑了笑,卻沒多解釋。

事實上,他還有贏得更輕鬆更快的策略,只是不能用。

於是乎,企業戰爭經過昨晚的跌宕起伏後,突然進入了一種非常奇妙的平穩狀態。

鄭甜帶隊在望東鎮安營紮寨,只時不時派遣精銳似模似樣進入昭山鎮,與從星火鎮出發的新銳拾荒者一起,搶奪昭山資源的墟獸。

同時,星火軍開始在望東鎮內宣傳理念,招募新兵,將其打散整編到星火軍中,以老帶新的方式培養。

在之前的戰鬥中身受重傷的傷員們也在陸續恢復。

時間短暫過去兩天,昭山資源被折磨得苦不堪言,覺得自己隨時會被進攻,但星火軍卻又遲遲不動,只能眼睜睜看著星火軍利用對荒人部落曾經的駐地的深度瞭解,在昭山鎮內不斷建立一個又一個據點。

至於南高鎮,這裡的內亂從未停止。

越來越多的人抗拒南高資源的調遣,哪怕鎮府衛隊時而進行鎮壓,南高鎮長親自出面勸說都不管用。

現在各鎮都處在企業戰爭特別法案之下,鎮府與資源回收公司擁有夜間處決荒人的許可權,但總不能將這些人全部殺光,鬧到最後乾脆無人可用吧。

在當局者迷,局外人清的狀況下,大量星火軍戰士悄悄進入南高鎮裡已經人去樓空的荒人地下城。

所有觀戰者都知道,新的大戰即將開始,下一個被進攻的卻並非看起來最危險的昭山鎮與南高鎮,而是西鳳鎮。

正是這天傍晚,任重在夜裡九點半後,再次跟著花月嵐去到了她的別墅。

等了兩天,孫艾終於進一步擴張了資訊流共鳴的強度,遙控協助任重遮蔽了腕錶的資訊通道,他能和花月嵐說點真話了。

別墅裡,花月嵐一邊倒茶,一邊笑眯眯地問道:“任總,你該不會是憋了這麼多天,還是想讓我滿足一下你吧?”

任重白眼暗翻,心想老牌公民裡容貌姣好的女子似乎都有這通病,別人稍微離得她們近一點,就總免不得想些下半身的故事。

蕭星月如此,花月嵐也是如此。

任重搖了搖頭,在等到孫艾給出明確答覆,告訴他花月嵐的腕錶和別墅裡的監控也被完全遮蔽後,才端起花月嵐擺茶几上的茶杯輕輕呡了一口,開門見山道:“我和想你聊聊革命的事.”

“什麼!”

下一秒,花月嵐花容色變。

她第一時間拿起腕錶,想當場舉報任重。

但她嘗試了兩秒,卻又愕然道:“什麼情況?我的s級囚犯腕錶竟然停機了.”

任重攤開手,聳聳肩,“花姐你應該知道我不是個傻子,我既然敢說出口,自然是因為確定了我們之間的談話能足夠保密。

你擅長程式設計,懂軟體,但在對硬體的滲透控制上,你不如我。

我的遮蔽非常成功,現在還沒有人注意到我們這邊的失聯,沒人來查探情況,就是證明.”

花月嵐緊皺著眉頭,坐下道:“那你就不怕我在心理審查中出賣你嗎?”

任重再聳聳肩,“心理審查只能查出你曾聽我說過什麼,但並不能證明我是真想革命。

順帶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免疫心理審查。

還有,你們的自欺欺人只能短暫矇蔽自己,但我知道,你和我是一類人。

包括霍先生、錢先生在內,我們所有人大體都是一類人.”

花月嵐搖了搖頭,“可我理解不了,你已經站到這個高度。

你的人生什麼也不缺,你為什麼會想要革命.”

任重:“當初你只要第一時間交出《夢幻民宿》的密碼,也能過上富貴且自由的日子,為什麼要拒絕?這其實是一樣的道理。

物質並不能帶給我們滿足。

如我們這種人,物質上越充沛,內心裡反而越空虛。

我們真正的滿足,只建立在我們內心的訴求能否實現這事上。

然而,善良的天性讓我們在這時代裡永遠都得不到真正的滿足。

一切的根源都出在我們是好人這件看似很簡單的事上.”

花月嵐搖了搖頭:“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我不理解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與我說這些。

這有意義嗎?”

“革命原本應該是底層人自己的事。

但由於‘網’的存在,以及超高的科技水平,源星人類需要面對無處不在的監控,也要面對絕對強權的威壓,僅靠發動底層人來進行革命,絕對行不通。

革命只能走上層路線.”

任重長嘆一聲,“我告訴你這些的意義,就正在於,我們已經是潛在的革命者層次裡的最上層,但我們依然束手無策。

至於更高的既得利益階層,他們的思想已經徹底扭曲,既不可能承認我們的理念,對‘網’也有著絕對的恐懼與服從。

我曾經與嬴浩打過交道,嬴浩同樣有志於完成一些變革,但他的變革不是革命,只是對現有制度的另一種改良。

在我看來,這種改良依然註定失敗.”

花月嵐呆呆看著他,“那麼按照你的理論,包括你、我、霍先生以及監獄裡其他一些人在內,已經是最上層的革命者力量。

可我們現在全都身陷囹圄,身不由己。

你不覺得這前景太絕望了嗎?”

任重:“絕望並不是我們的能力不及,而是‘網’造成的。

如果我們能消滅網,絕望就會瞬間便成希望。

在任何時代,任何情況下,革命從來就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可即便如此,依然不斷會有人去嘗試。

你對星火鎮附近的無名之城知道多少……”任重又花了十餘分鐘的時間,將無名之城的來龍去脈,以及如今的孫艾一五一十地說了。

“正如你所看到的這樣,在孫艾的幫助下,我們已經能在極小範圍內遮掩‘網’的視野,這就是我的依仗。

花姐,如果你的內心真符合我所觀察出來的狀態,你真表裡如一的話,那麼你應該會願意成為我的……嗯,革命同志.”

一時間接收的資訊過於龐大,花月嵐腦子有些發脹。

她揉了揉太陽穴,仰躺在沙發靠背上,“讓我想想,考慮一下.”

她不得不承認,她的確被任重的強大所震驚。

尤其是身為頂級程式設計師,又見識到孫艾這樣超常規的力量後,她的心情只能說百感交集,難以言喻。

良久後,她揉了揉拳頭,“你應該知道,我其實活不了多少年了.”

“沒事,等我出去後,我會想辦法將你解救出來,讓你得到冷凍沉眠的資格。

那麼你當然有機會看到革命成功後的世界.”

花月嵐展顏一笑,“希望會有那麼一天吧,但很渺茫。

說吧,你想得到我什麼樣的幫助.”

任重:“我要知道《夢幻民宿》的密匙。

這是你能給我的最大的幫助,在高科技時代,掌握資訊,就等若掌控一切。

《夢幻民宿》是當前時代之下,‘網’唯一的大面積盲區.”

花月嵐搖了搖頭,“目前雖然“網”無法得知夢幻民宿裡交流的具體細節,但卻知道哪些人與哪些人有過互動,以‘網’的分析能力,一定能得出它想要的結論。

我這只不過是掩耳盜鈴而已,還不夠.”

任重點頭:“我知道.”

花月嵐,“我盡力了.”

任重:“我也知道.”

“那你到底打算用這密匙做什麼?去偷窺公民的隱私,並用隱私去控制一部分公民麼?這沒有意義的.”

任重搖頭:“不,我對公民的隱私沒興趣。

具體怎麼用,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但請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我會用它發揮出最大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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