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六點半,任重騎著摩托大搖大擺進了鎮府。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開門來接他的正是馬瀟凌。

只一見著任重,馬老師便飛撲而至,與他狠狠抱了一下,甚至還要上嘴。

任重腦袋左搖右晃,好險才躲過口水攻勢。

等二人進門,身後鎮府大門重又關上,馬瀟凌得意洋洋道,“我演得怎麼樣?夠痴情嗎?”

任重給她比出個大拇指,實在沒好說出真心話。

你這不是痴情,是痴漢!來到會客室,此時馬達福正吃著純天然麵粉製作的麵包,手頭邊還擺放著改進型營養奶粉沖泡的牛奶,另外還有一大屜冒著騰騰熱氣的包子。

馬達福笑著招呼任重,“來吃點.”

任重搖頭,“不用,我吃過了.”

一邊說著,任重一邊把裝了抗衰老藥劑的盒子擺桌上。

馬達福也沒檢查盒子,直接收進兜裡,見任重的目光也落在盒子上,樂呵呵地笑道:“任重你說這人吧。

明明到了年紀就該乖乖壽終正寢,畢竟誰也敵不過時間的偉力。

可但凡是有點機會,就總想著能多活一點是一天。

捨不得死呀.”

任重看著馬達福整齊梳成個大背頭的銀黑交錯的中長髮,滿臉的褶子,就很無語。

老馬此時的容貌瞧著少說也得有個五六十歲,可真實年齡才僅四十三,嘴裡卻說這什麼壽終正寢,簡直彆扭。

來自21世紀,甚至見過百歲老人的任重覺著自己一輩子都不能習慣。

他又想起昨晚孫苗的話。

在歷史與常識潛移默化的引導之下,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人類的壽命生來如此,畢竟存在即合理。

至於如何延長壽命,人類想的辦法是用這不知是何種成分的抗衰老藥劑來勉強續命,卻從不去探尋底層奧秘。

可能有人試過,只不過是徒勞。

孫苗或許不是第一個看到端粒dna異常的人,畢竟它就擺在細胞裡,只要顯微放大和生物科學發展到一定程度,在歷史的推動下,這事必將水到渠成地被發現。

只不過其他人往往只會覺得,或許端粒dna本來就該能剩半截,剩下那一半都是無效的,是人類進化過程中尚未來得及淘汰的冗餘部分。

畢竟人體裡永遠都有未解之謎。

只有孫苗認為這不合理,對此產生質疑,非要探究個明白,試圖從根本上找到“長壽”的方法。

孫苗之所以離開孟都集團,必然是他曾試圖透過正常途徑立項。

沒曾想,他的立項不但遭到了拒絕,還受了警告。

這引起了他的警惕,並最終導致他出走。

他之所以能活著離開,只是因為他過去在學術上的成就,以及表現出的巨大潛在價值。

要換個人,別說立項,哪怕只是嘴上說句不該說的話,獵殺者下一分鐘就得騎臉而至。

“對了,你從昨天開始讓馬瀟凌配合你演這場戲,是有什麼目的?我個人覺得無此必要,反而會讓楊炳忠對你產生警惕。

你現在手裡錢不少了吧?再結合昨天那事,你的名望已經如日中天。

我認為你們可以開始啟動計劃了。

至少能帶走……”任重擺擺手,“時機還沒成熟,我得先搞到公民身份,然後才能……”馬達福眉頭緊皺,“你想走四重認證的路子,不太現實。

畢竟公民投票這事不受控制.”

“錯了,能控制的,都在楊炳忠的股掌之中.”

任重打斷馬達福的話,“只要是星火鎮裡的投票,楊炳忠想要什麼結果就有什麼結果。

另外,晨輝礦區的規模非常龐大,儲量比當年的星火礦區至少還大一倍。

我還聽說孟都集團最近對實驗樣本的需求提高了很多.”

馬達福一愣。

由於這次馬瀟凌也坐在旁邊吃早餐,這次任重換兩個方式,以更隱晦的方式把調查結果暗示給馬達福。

馬達福沉吟很久,仰頭長嘆,“唉!我明白了,原來如此.”

旁邊的馬瀟凌滿臉茫然,“怎麼就原來如此了?”

馬達福又笑了,“幸好時間還充裕。

那你準備怎麼得到公民身份呢?”

任重:“楊炳忠現在非常器重我。

昨天他意識到我和馬隊長正在談戀愛,為了穩住我,甚至直接掏出50萬點給我當啟動資金。

接下來我先假裝和馬隊長熱戀,同時又與鞠經理和隊裡的兩名女孩糾纏不清。

等時機成熟,馬隊長你假裝發現了我腳踩n條船,逼迫我與其他人分手.”

“我拒絕,然後我們反目成仇。

馬鎮長你也出面威脅我一次。

這並不違和,畢竟雖然社會氛圍整體很開放,但公民裡也有不少一夫一妻的家庭組合。

馬隊長以前從未談過戀愛,且實力強橫,性格直爽,符合獨佔欲極強的女強人人設。

那麼,見我和你們鬧僵,楊炳忠會覺得死死拉攏我的機會出現了,必定會採取行動.”

“但有一個難點,他很可能會要求我與他簽訂最高限制級的十年長約。

我不能籤這合同。

否則我的公民身份就等若打了折扣,必須受他牽制。

我暫時沒想到如何規避這點.”

這一次,任重改了主意。

他不會再讓馬家父女傷心了。

馬達福皺眉沉思許久,“到時候你們的矛盾爆發必須夠激烈,在矛盾爆發之前,你們倆又必須表現得夠親密,爆發的理由也必須更強硬。

這樣就可以將他的戒心降到最低,到時候你再來個緩兵之計,應該有成功的可能性。

畢竟你只要拿到企業認證和公民投票,那他自然就沒了利用價值.”

任重點頭,呡一口茶水,“但又怎麼實現這些細節呢?”

馬瀟凌一拍手掌,“我有主意!任重把我肚子弄大不就行了?”

正喝水的任重:“噗!!!”

任大博士當場崩潰,“就四天時間!怎麼可能!你當這是吹氣球嗎!再說了,咱們只是演戲,用不著玩這麼大吧?”

他真想挖開馬瀟凌的天靈蓋,看看裡面的腦子到底什麼結構。

嚴重懷疑她的腦回溝是平的。

還是老馬想到了辦法。

“任重說不少公民已經成了他的眼線了對吧?”

“是的.”

“那我在白牆裡給你們安排一棟別墅.”

“然後?”

馬達福老臉微紅,捂住自己的臉說道:“你倆記得大概在晚上九點過的時候叫大聲一點.”

任重:“……”馬瀟凌,“這個好!演戲我絕活!”

馬達福:“得連叫三天,不斷加深楊炳忠的印象.”

任重也開始捂臉。

馬達福又吩咐,“你倆可別假戲真做啊,不然我丟不起這人.”

任重直搖頭,“不敢.”

馬瀟凌也不屑撇嘴,“他打不過我,沒機會硬著來.”

馬達福默默看著自己女兒,天知道他在想什麼。

“然後呢,在第三天時,你們倆記得大吵一場。

吵架的內容,大約就是馬瀟凌你要求他必須和另外三人斷了。

四天之後的白天,馬瀟凌你公開去找鄭甜和陳菡語的麻煩。

任重你再被打傷。

最後我再出面,痛罵你成了楊炳忠的走狗,並且威脅你要取消你的臨時荒人資格。

到這程度應該就差不多了.”

任重心裡盤算一陣,“是個不錯的方案.”

馬達福:“但這裡的難點是一定得真打,傷勢必須夠真。

否則就沒有說服力.”

馬瀟凌一擺手,“嗨,老爸你在擔心什麼呢?揍人也我絕活啊。

演戲揍人,雙重絕活,絕中絕!”

任重趕緊叫停,“打住!你給我打住!我還有別的安排,偽裝傷勢的事情我有辦法!”

他順下來的計劃是注射星源注射液並再次詐傷划水,真要給馬瀟凌揍到臥床不起十天半月,那天知道得浪費多少時間。

馬瀟凌失落道:“這樣啊,真遺憾.”

馬達福最終點評,“其實這計謀有點兒戲,但試試總沒壞處,哪怕不成也沒什麼損失。

大不了就是我們父女倆被看個笑話,小事。

或許楊炳忠會真蠢到上當呢?”

任重點點頭,很是欣慰。

他提出整體方案,老馬來補充細節。

正如當年他在實驗室裡帶領學弟學妹們搞專案時的常態。

任重笑道,“他不算特別蠢,但一定會上當。

計謀的成敗並不在於高深與否,而在於是使用的時機否恰當。

我們已經創造了絕佳的前置條件,那麼,他就會往裡跳。

我們只不過順勢推他一把而已.”

……上午,七八隊半職業拾荒者齊刷刷趴在小山包側面,偷偷打望著下面。

那邊,文磊、白峰、於燼正圍著個三級墟獸打得如火如荼。

歐又寧蹲在兩百米開外的山腳下,如同搭樂高般一塊又一塊地堆疊著爆破陷阱。

給墟獸撞飛到半空的文磊大聲怒喝:“歐又寧你好了沒!”

歐又寧:“快了快了!再堅持一陣!”

在戰場的另一側,任重左手摟著鄭甜,右手摟著陳菡語,臉上笑意盎然。

鄭甜身子軟綿綿的,似是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黏在任重身上。

陳菡語稍顯僵硬,面頰粉紅,嬌羞至極。

終於,兩分鐘後,節節敗退的文磊等人一直往後退卻,將墟獸成功引到陷阱上。

轟隆一聲巨響。

墟獸被當場炸翻,生死不知。

任重雙臂發力摟住倆妹子,往前飄飛而去,正落在那墟獸跟前。

兇殘的墟獸竟是裝死,悍然暴起作勢直撲任重三人。

哐啷兩聲,任重閃電般從背後抖落兩柄投槍,再暴力甩出,這隻尋常荒人眼裡極為兇殘的三級墟獸當場被釘死在岩石上。

任重隔著外骨骼手套輕拍了一下陳菡語的臀部,“去吧,拆晶片了.”

隨後任重又開始點評眾人在方才一戰裡的操作。

眾人虛心受教。

他先誇文磊三人幹得漂亮,配合默契進退有度,然後又狠狠批評一番歐又寧。

整整五十點成本的炸彈,竟連個三級墟獸都炸不死,簡直丟人現眼。

山坡後,全程偷窺眾人的半職業拾荒者議論紛紛。

“媽的,鄭甜幾個也太爽了。

任隊長這是帶著他們練級啊!”

“艹,我怎麼就沒這好命.”

“想什麼呢,看看別人陳菡語的身材顏值,你有嗎?”

“唉,倒也是.”

另一人:“我有!”

“你是男的!你也沒臉!你只是瘦!”

……不知不覺,一整天過去。

今天對鄭甜和陳菡語來說,絕對是個神奇的日子。

從未想過狩獵竟也能過得像約會一般。

哪怕明知道這是一場戲,卻也有點不願醒來。

……傍晚七點,辦公室裡的楊炳忠隨意掃了下眼線匯總提交上來的影片資料,淡淡笑了笑,只說了倆個字,“繼續.”

他又開啟任重的職業隊賬戶,晃眼瞟了眼隊伍的收益分配。

今兒一天,任重等人共計狩獵到價值3000點左右的收穫。

任重自己一分沒留,給鄭甜與陳菡語一人分了1000點,另外四人則是一人250點。

有趣。

……傍晚七點半,夜長眠酒吧包間。

任重在包間裡前後接見了近三十餘個小老闆亦或是店鋪的負責人,輕描淡寫接下了林望隊伍各自在鎮中持有的多項產業股份。

由於這次時間提前了,又是他親自斬殺的林望和貝立輝,且他又成了楊炳忠的親信,前來投誠上繳股份的人更多,資產規模更龐大。

拉通算下來,這些產業每天能給他帶來約莫4000點左右的收入,比上次的1000點多出三倍。

……大約在八點左右,任重又去了軍火商城。

十分鐘後,他偷偷摸摸開著一輛奔雷車離開了商城,消失在黑暗中。

眼尖的人發現,鞠清濛坐在副駕駛上。

八點五十分,奔雷車返回白牆外。

鞠清濛跳下車,腳步虛浮地步行回家。

任重則獨自在白牆大門外耽擱了一陣子。

他臉上還帶著幾個紅印,一直揉搓,直到揉得滿臉通紅,沒什麼色差了才作罷。

楊炳忠手裡的“貨”越來越多了。

楊炳忠並不知道,此時又正有一輛武裝押運車剛剛離開星火鎮外,直奔鄰縣充義縣城。

剛才王胖子拖走了林望裝甲上的部分拆機零件。

最終的售出價比當初胖子與任重估算的稍高一些,達到了303萬。

任重兜裡的資產又一次達到了447萬這個喪心病狂的數值。

在他揉搓面頰時,其實他一直在心裡重新推算今晚的股市操作。

任重打算在今晚就全部入市。

但這依然不是任股神的巔峰操作,真正的巔峰,只存在於公民的世界裡。

夜裡九點零五分,任重將奔雷車駛進了一棟緊鄰著鎮府高塔的別墅。

五分鐘後,鬼哭狼嚎開始了。

哪怕別墅的隔音效果絕佳,也依然抵擋不了馬瀟凌狂野奔放的咆哮。

隱隱約約的“淒厲哀嚎”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十點一刻才算消停。

……“完事兒”後,馬瀟凌百無聊賴縮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嘴裡嚼著潤喉糖,抱怨著:“這比我想得還辛苦啊。

任老師,你瞧瞧我為你犧牲多大.”

任重很是無語,“我說了讓你用合成聲線,你非不聽,怪我咯.”

“你懂什麼。

合成音再像,那也少了幾分神韻.”

任重:“你好像很有研究?”

“當然!我這兩天沒少學資料!但我覺得不公平,明天你也得叫.”

任重直搖頭,“那不可能!我演技沒你好,我叫得太刻意了.”

馬瀟凌揚了揚自己的拳頭,“也不一定.”

“什麼意思?”

“如果你痛的話,會叫出真情實感吧?反正到時候我也要揍你,不如先練練手適應一下?”

任重老臉一黑。

他突然覺得是不是上條時間線裡的馬瀟凌沒真個揍上他,心裡有怨氣,這是穿越時空來一雪前恥了著!馬瀟凌又伸個懶腰,“算啦,不勉強你啦。

之前對練的時候你給我揍那麼慘都沒叫過一聲,我知道你不行。

看我發揮唄。

十點半了,今晚你在這住下不?”

任重搖頭,“就不了,麻煩你給我安排一套守夜人的制服。

我等會出去有點事.”

“那也不在虛擬實境訓練了?”

“嗯,今晚不練.”

“那正好,我可算是能好好炒……哦不,打國戰啦!”

……凌晨十二點一刻,貧民窟南城區7號巷。

雙月高懸,萬籟俱寂,鴉雀無聲。

歪歪扭扭,陳舊破爛的144號房的門外,一身守夜人制服的任重站在門口,深吸口氣,把手掌輕輕探向古舊老式的機械門鎖。

這裡是狡兔三窟的司馬婉的老巢。

任重手指輕輕發力,門開了。

這機械門鎖早壞了。

任重步入門內,頭頂的探照燈開啟。

房間裡滿地狼藉,空空如也,滿地積灰。

穿過正廳進入裡屋,也是一樣。

很顯然,這間沒人住,房頂到處是破洞的漏風房子早已被竊賊光顧過無數次。

任重從揹包裡摸出價值數萬點的四級外骨骼拆機零件,金屬精微掃描器,嵌入電池,啟動,然後沿著客廳地板搜尋。

五分鐘後,他又換上熱熔切割儀,在厚約八寸的水泥地板上開了個方形洞口。

他看到了一個結構精密的加密鎖,換上副二級拆解師手套,緩緩把手往前伸去。

隨著他手掌靠近,手套上開始有規律地放射出微亮的能量束。

一分鐘後,加密鎖咔噠一聲,開啟了。

解鎖成功。

任重長舒口氣。

裡屋傳來輕微的咔嚓聲響,想來是地下室的入口出現了。

那裡還有一把更復雜的鎖,也難不住他。

昨晚,受他的吩咐,鄭甜等人連夜收拾值錢的細軟,將一部分東西搬進了林望的莊園,並在林望的莊園內各自入住。

任重叫住進司馬婉房間的陳菡語好好檢查了一番司馬婉的遺物。

在上一條時間線裡,任重已經收繳過一次司馬婉的遺物,裡面既有陳菡語父母的筆記,同時也有一本她自己用加密片語記錄的筆記本。

說來也是可笑,司馬婉掌握的加密片語,正是當年陳菡語的母親教給她的自創片語列表法。

這並不是什麼高深的加密手段,只是一個密碼數列。

只要按照數列,再進行一些基礎的換算,然後推出新的數字,再根據這些數字片語在新源詞典上翻找,就能找到對應的文字。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司馬婉用的竟還是這套。

想來她是覺得反正陳菡語的父母已死,陳菡語個小女孩哪怕只是失蹤,但以這鎮子的環境,多半也活不成,認為這套加密片語成了自己的獨門絕學,所以用得放心大膽。

誰曾想陳菡語又帶著父母血仇從地獄裡爬了出來。

當時陳菡語翻譯了筆記本里的內容,是兩個拆解師獨有加密鎖的十分複雜的安全解鎖方案。

其中一個解鎖步驟有多達六十餘個環節,錯了任何一個環節都會判定解鎖失敗。

另一個的環節更是多達一百二十餘個。

可惜那時候任重並不知道144號房的存在,哪怕知道這東西背後有貨,但最終只能不了了之,沒有深挖。

倒是沒想到,跨越了兩條時間線的細節情報竟在這裡銜接上了。

至於為何司馬婉要將這麼重要的情報寫成紙質文件,而不是存進腕錶裡,應該是楊炳忠也掌握了她的腕錶。

她怕自己這保命手段給楊炳忠一波帶走,不如寫成紙質文件存放下來,反正也沒人知道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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