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半,軍火商城維修車間裡。

鞠清濛板起臉對任重說道,“你們真是太莽撞了,怎麼能這樣深入廢礦坑,裝備受損程度都這樣了,沒死真是命大.”

在二人旁邊的操作檯上,任重和文磊的外骨骼、鄭甜剛買沒幾天的嶄新重型大狙正各自被維修機慢慢修復著。

任重微笑搖頭,“還好,當時的局勢只是看起來危險,但基本可控.”

“基本可控?兩個機甲戰士的裝備受損度達到百分之三十也就算了,你倒是告訴我,這槍械師的槍是怎麼壞成這樣的?”

“槍械師鄭甜被四級墟獸的二級分裂子體突到近前,情急之下用槍擋了一下.”

“那你還說基本可控?”

“哈哈哈,從結果上看,不是沒事麼.”

鞠清濛拿任重沒轍,錘了下他肩膀,“算了,我也管不得那麼多別人的死活。

我就是擔心……擔心你這傢伙欠我這麼多人情,事兒沒辦卻先自個死了。

那我可怎麼辦?”

任重微微搖頭,“我死不了,你放一萬個心.”

“倒也是,你做事一向有計劃.”

“嗯.”

“裝備修好估摸還得兩小時,我已經把程式設計弄完了,不用盯著。

這會得出去在櫃檯上露露臉,你自己安排去吧.”

“好的,回見.”

“回見.”

……任重到妙手回春時,剛剛完成治療的白峰正躺在鐵架床上掙扎著。

他渾身上下皆被捆縛在結實的生化服裡。

白峰滿臉大汗,表情猙獰,鼻子裡時不時哼哼連聲。

他剛剛接受了新的融合基因注射液。

“孫哥,情況怎麼樣了?”

任重關心地問道。

孫苗面無表情,“你問個錘子。

老子剛勸過了,他今天受了傷,狀態不算好,得改天再用融合基因,丫非不聽。

這不是拿命開玩笑麼?老子有什麼辦法?能不能扛得過來就看他自己了.”

約莫十餘分鐘後,白峰臉上的表情趨於平穩,終於不再掙扎,轉而沉沉睡去。

孫苗長舒口氣,“穩了,活過來了.”

見他這樣,任重心下略有感動。

白峰與他基本是陌生人,他也能這樣。

孫哥的確是好人,有顆菩薩心腸。

任重誇孫哥一句,“孫哥你確實熱心腸.”

孫苗抹一把汗水,自言自語著:“我能不熱心麼?你們玩兒裝甲的成天都把錢浪費在金屬殼子上,殖裝戰士可不像你們,都是我的優質客戶,特別會心疼我的錢包。

現在你隊伍發財了,這叫白峰的殖裝戰士每個月少說也得給我送大幾百點,他死了我多虧?”

任重閉上了嘴,並默默收回剛才那話。

又等十來分鐘,白峰自行醒轉,睜眼就看見任重站在床邊,略感訝異,旋即微微點頭,倒也沒多說什麼。

孫苗從外面拉開束縛生化服,再從旁邊搬來一個掃描器,讓掃描器在白峰的兩隻手臂上下游弋。

肉眼看去,白峰的一雙長臂與過去沒有明顯變化,就是鱗片變小了些,更細密。

原本的鷹爪狀四指又重新長回了五指,又像人的手了。

白峰還滿臉遺憾地看了眼擺在旁邊剛買不久的二級合金拳套,得,用不了了。

“除了這些外觀上的變化之外,還有別的嗎?”

任重問道。

白峰點點頭,微微催動體內能量。

在他雙臂之上,兩道潔白微光自手臂外側浮現,從肩膀處往下蔓延,直至手背。

微光漸漸變得明亮起來,愈來愈盛,隨後一道道噼啪電閃順著兩條帶狀微光蔓延擴散開來。

片刻後,白峰的雙臂便持續發出噼裡啪啦的電弧炸響,無數道細微電流如小蛇穿梭,忽隱忽現。

孫苗收了掃描器:“行了別試了,沒問題。

你把透水電鰻的基因融合得很好。

這瓶子裡是二級殖裝免疫抑制劑,記得每天一顆,藥不能停。

下個月吃完了再來找我.”

“好的,謝謝孫醫生.”

孫苗:“謝個錘子!給錢!一共六百點,承蒙回顧.”

任重在旁邊一拍孫苗肩膀,“孫哥,老熟人了,打個五折。

一家人,不說二話.”

給安排得明明白白,孫苗一下子就焉巴了。

“淦.”

……這邊忙完,任重去了趟供銷社裡的茶吧。

在這裡等著他的是今天休假的回收平臺女工作人員。

二人並非在此單純私會。

對方是來給情報的。

“中午時,林望給我打電話問了些你的情況。

我如實和他說了.”

女工作人員有些歉意地說道。

任重擺擺手,“不礙事,你有你的難處.”

“多謝理解.”

女工作人員慚愧地喝口奶茶,“我聽他語氣似乎不是很高興,總之你還是要小心為上.”

“嗯.”

“那沒事我先走了?給別人看見不好.”

“好的好的.”

等女工作人員端著奶茶走人,任重抬起右手,看看了腕錶,臉上掛著玩味的笑意。

林望已經知道他遭到了背刺。

拋開任重給他撒的那些謊不談,單說揹著他全程以散人拾荒者戶頭個人賣貨,後面又帶著整個鄭甜小隊一起,寧可承受30%的高額稅費,也讓他少賺一半提成的客觀事實。

對下屬控制慾極強的林望當面被耍,背地裡還少賺了錢,心裡要沒火氣,那就不是人了,但他卻並未直接給任重打來電話。

說明林望姑且隱忍著,打算回來再慢慢炮製。

林望此人在面對地位更低的人時可謂毫無城府,信手就殺。

但當事情牽扯上楊炳忠後,林望拿出了成年人的城府,竟也學著忍辱負重起來。

想必林望一定會回想起自己與他的兩次親切友好的交流,尤其是那頓價值不菲的美味鮮一飯之恩。

林望肯定會有很多事一輩子都想不明白。

任重笑了笑,摸出腕錶,罕見地主動聯絡馬瀟凌。

電話裡,氣喘吁吁的馬瀟凌沒好氣道:“什麼事?”

任重組織了一下語言,問道:“我想請問一下,在咱們星火鎮裡如果有守夜人監守自盜殺死沉睡者,殺的是荒人,會怎麼處理?”

馬瀟凌驚道:“這不可能發生的!晚上殺人是最大的禁忌,沒人敢。

別說星火鎮,所有城鎮都一樣的規矩啊。

一旦實錘就由商業協會批下通緝令,殺滅十族,包括關係相近的親朋好友統統都得死,由獵殺者執行.”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

哈哈哈,前些天我碰見個守夜人覺得他鬼鬼祟祟的。

哈哈哈哈。

告辭.”

任重尷尬地結束通話電話。

整不了。

上次自己是沒得選,和自己關係親近的人也都基本死絕,所以才趁夜動手。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了。

弄死林望等人不是根本目的,那只是為了活著而執行的過程步驟。

不到萬不得已,只能去收集點最後的資訊,才能動手。

其實這事任重也可以透過腕錶直接搜尋查詢,但他已經是個極其老練的潛伏者了。

他怕瀏覽記錄被監控,給察覺到異常,耍了個心眼,換成以話術直接問馬瀟凌這衛隊長。

……任重返回鐵幕二代小院時,裡面正空無一人。

自從定下快速提升計劃後,在星火鎮中原本顯得平凡的小隊成員便開始了狂野奔放的提升之旅。

白峰從診所出來後,去了訓練場適應新的殖裝效能。

就連歐又寧也不再划水鹹魚,狩獵回來後就一頭撲進爆破師訓練場中級區。

文磊和鄭甜也一樣。

至於陳菡語,也終於稍微放寬了自我壓制,不再只滿足於啃書,也去了中級區,在那些模型上把理論與實踐結合起來提升感悟。

四下無人,任重倒是落得清靜,摸出平板電腦,中斷聯網功能,開啟三維地圖編輯器。

平板電腦上顯示出一個由七拐八繞的線條交織而成的立體網路。

這些線條正是小隊今天走過的路線。

與昨天相比,今天小隊推進的位置深很多,行走過的路線也遠很多。

但今天小隊的收入比昨天低不少,淨利潤僅有4500點,任重到手3150點。

並不是任重等人變弱了,而是因為今天他把更多時間分配在趕路上,儘可能減少戰鬥次數,力爭走出更多路,直到最後碰見了個確實打不過的四級鋼化沙蟲才狼狽而逃,溜之大吉。

眾人的裝備也是在那一戰中嚴重受損。

線上條上,還每隔一段標註著一個光點,點選這些光點能看到一列列資料。

資料並不高深,就是任重加裝的測試儀記錄下來的磁感應強度資料陣列,共計一千三百餘個。

然後任重又插上馬達福給他的資料儲存盤,在平板上開啟原始勘探圖,選擇重疊覆蓋。

隨後他便開始看著這幅圖發呆。

在星火礦區原始勘探圖裡,廢礦坑並不是個坑,而是座小山包。

小山包裡按照不同金屬元素的富集量標註出立體色塊來,看著像個倒立的有毒蘑菇頭。

兩張圖重疊後,至於任重等人今天的行進路線,則彷彿成了蘑菇頭外側的延長出去的鬚毛。

時代不一樣了,星火礦區的結構已經發生根本性變化,原有的區域磁場結構也已經天翻地覆。

但過去的資訊並未完全失去價值,不管如何演變,總有其遵循的脈絡與規律。

任重的思維要跨越礦坑的過去與現在,找到利用現有資訊計算出完整廢礦坑磁力線網路的演算法。

讀書時,他的核心專業是生物與化學。

但他的物理和數學並不差。

良久後,任重猛地睜開眼,摸出旁邊的紙筆,開始打草稿,不斷地手寫公式,再劃掉。

約莫個多小時過去,任重在草稿紙上留下了一長串計算公式。

他將其默默記下來,然後把草稿紙一把燒掉。

他完成了方法論的編制。

從明天開始繼續深入廢礦坑,繼續探索更多區域,不斷採集更多磁感應強度資料填充到三維地圖裡。

只要把基礎資料量堆積到足夠可觀的程度,那麼他就能用窮舉法將現在整個廢礦坑的磁力線網路模型計算出來。

這並沒有什麼玄妙,無非是專業科研人員的常規操作罷了。

任重看看時間,竟已是夜裡八點半。

房門被從外面開啟,進門的是陳菡語。

任重眉頭皺起,“你怎麼一個人先回來了?不等其他人?這不安全.”

陳菡語搖搖頭,“沒事。

現在外面都已經知道我們是第四支職業隊,只要報你的名字,沒人敢對我怎麼樣.”

“這樣啊.”

任重嘆了口氣,“名聲的確是個好東西,但我們也會為名聲所累.”

陳菡語疑惑道:“怎麼說?”

“林望最怕被人取代,所以名聲讓我們被迫進一步站到了他的對立面。

得到了楊炳忠的扶持的我們如果發展得好,會成為楊炳忠的得力干將,那麼林望就是一把懸在我們頭頂的刀,也是楊炳忠用來駕馭我們的工具。

但如果我們將來稍微露出弱勢,展現出潛力用盡的姿態,又或者我們實力受損失去了利用價值,那我們就會成為楊炳忠賣給他的真正忠犬林望的人情.”

陳菡語愣了愣,“那真是每一步都在把我們逼上絕路,不愧是他.”

任重笑了笑,“這不就是這世界的真實麼?”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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