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娜淡淡一笑,“通常情況下,帝國與昇華者相互間都有著天然的資訊壁壘,南鄉伯你可知道這個?”

劉安重重點頭,“我曾任南鄉軍政樞首席長官,這種常識怎麼可能不知。

但也正因如此,所以軍政樞下轄的反間處撥款偏低,規模較小。

為了彌補這短板,我才在伯爵府內自掏腰包組建特務處,我才格外看重生物技術,試圖靠自己的力量為帝國打通樞紐,可惜我終究還是無能。

但我為帝國盡忠的心思卻是實實在在的.”

“明人面前不說場面話.”

賽娜·羅曼諾夫不屑笑道,“南鄉星團裡誰還能不知道你劉安的特務的可怕,對外是假,對內鎮壓才是真。

你就別再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毫無意義。

我要告訴你的是,你做不到的事,帝國中自然有人能做到。

帝國在昇華者裡的諜報行動雖然舉步維艱,但也多少有些成效。

同時,昇華者也從未放鬆過對帝國的滲透。

不巧,正好昇華者的有一條線被我們給揪出來了。

負責這件事的,正是溫樂公爵大人.”

“現如今,昇華者那邊並不知情,還當這條線可用,卻不知道他們的探子已被公爵大人發展為雙面間諜。

按照原定計劃,這條線本該是用在雙方交戰之時,向對方傳遞假情報,以尋機重創敵軍的。

不過,公爵閣下認為,要放長線釣大魚,就得提前喂昇華者一些甜頭,俗稱墊刀,你可懂?”

劉安沉吟一下,反問道:“所以在交戰時,必然會有一部分帝國軍將被犧牲?”

賽娜:“當然!難道你是想為這些人伸冤?”

劉安趕緊搖頭,“哪有什麼冤屈,為帝國效力,為陛下獻命,都是他們的福分.”

賽娜·羅曼諾夫再是嘿嘿一笑:“說得對,所以,赤鋒伯也會享受到這福分.”

聽到這裡,劉安頓時明瞭。

原本以任重身為序列天選者的身份,絕不可能被選作墊刀的人選。

但誰讓直接負責此事的人是溫樂公爵大人呢。

用別人是墊刀,用序列天選者,當然更是墊刀。

拿出個相對受重視的潛力之輩送人頭,必能讓溫樂公爵手中的那條線變得更可靠,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

這事兒,說出去也有理。

其實說白了,溫樂公爵的計謀並不高明,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簡陋低劣,不值一提。

伊凡·羅曼諾夫所仰仗的東西非常簡單,就是他身為實權公爵的地位以及掌握的資訊差,僅此而已。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絕殺之計,任重絕無倖免之理。

劉安又想,等到帝國與昇華者大戰再啟,自己務必得離任重這傢伙遠一些,免得任重遭“天打雷劈”時被連累了。

念及此,他腦海中便下意識幻想出兩軍對壘之時,任重仗著他有折躍戰艦,自以為天下無敵,貪功冒進,結果卻是迎頭撞進溫樂公爵透過昇華者那邊為他準備好的天羅地網。

嘿嘿……嘿嘿嘿……就在這時候,劉安身邊的賽娜·羅曼諾夫卻突然先弓下身子,然後如同變戲法一般掏出個指頭大小的黑匣子,放到劉安手裡。

賽娜嘿嘿笑道:“南鄉伯,這東西你可要拿好.”

劉安一愣,“這是什麼?”

賽娜:“雙面間諜那條線的資訊流通訊識別程式碼。

將這東西嵌入到通訊器裡,可以悄悄將情報傳遞出去。

公爵大人讓我將這情報網路授權給你,到時候你可以便宜行事.”

“啊?”

劉安拿著這東西,有些傻眼。

搞半天,溫樂公爵並沒有打算讓自己隨隨便便搭便車。

原來我才是這個要背大鍋,擔最大風險的捉刀人?賽娜·羅曼諾夫又聳聳肩,“既然我說讓你便宜行事,你就自行決定。

做與不做,在你自己。

好了,這件事就談到這裡。

接下來,我就要代表公爵大人去和赤鋒伯好好親熱一番了.”

賽娜說完,便搖曳著浪蕩的身姿,快步走出冷凍室,就當無事發生,只留劉安在原地風中凌亂。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黑匣子,竟突然生出這東西灼熱滾燙,燙到扎手的錯覺。

他下意識想將黑匣子扔掉。

但他卻又猛回憶起自己數年來在赤鋒伯那裡遭受的恥辱,更回憶起自己被蒸發掉的三分之一戰功,還有那越來越遙遠的侯爵尊位,更回憶起鎮疆侯輕易踩踏自己時那輕蔑的語氣,以及自己當時手足無措無能為力的卑微,甚至連憤怒都不敢的心境。

他又想起了自從兩家講和以來,南鄉伯爵府一直在不斷地割肉再割肉,被赤峰伯爵府不斷攻城略地。

明明是講和,明明說好了是互惠互利,卻反倒是我一直受損,你這“好兄弟”倒是跟個附骨之疽一樣猛撲到我身上啃噬我的血肉。

任重這人如此記仇,根本不可能真個與我講和,大家只不過都在互相演戲而已。

如果我到時真什麼都不做,讓任重活下來,溫樂公爵府那邊倒是不會有什麼損失,畢竟溫樂公爵位高權重,任重距離公爵還無限遙遠,但我劉安,最終一定必死無疑,遲早會遭了他的真正清算。

再者,溫樂公爵已將如此重要的憑據交到自己手上。

倘若自己叫人失望了,即便任重真個與自己修好,溫樂公爵那邊的報復也必然會如天罰雷霆,不可抵禦。

所以……我沒有退路了。

只能拼一把。

良久後,劉安終於把事情想了個通透,然後面露堅毅地走出冷凍室。

賽娜·羅曼諾夫竟還在門口等著他。

“南鄉伯,你可想通了?”

劉安重重點頭,“想通了,便宜行事.”

賽娜·羅曼諾夫這個溫樂公爵府中的失意之人在南鄉伯的面前卻還是位高權重之輩。

她聞言,只大大咧咧拍了拍劉安的肩膀,“有這覺悟就好。

往後,你便也算是入了公爵大人的門牆了。

你只管放心,虧不了你.”

得了她的表態,劉安心知肚明,也只樂道:“願為公爵大人效犬馬之勞.”

約莫兩個小時後,二人在赤峰伯爵府的大門外見到了任重。

與文載殷來時一樣,賽娜·羅曼諾夫也得到了任重出門相迎的待遇,沒在神威大會堂受辱。

過去雙方雖然不歡而散,但如今別人帶著誠意遠道而來,任重也不吝嗇自己的熱情。

這一場攀談可謂賓主盡歡,在南鄉伯劉安的牽線搭橋之下,任重與溫樂公爵府竟真個放下了過往的些許矛盾,並當場簽署下戰略合作要約。

往後赤鋒族也能與溫樂公爵麾下星團貿易往來。

對坐擁隱形塗料的赤鋒族而言,那可是個巨大的傾銷市場,大發橫財指日可待。

更誇張的是,聊到後面,如果不是任重婉言謝絕,賽娜女士竟還想與他來一場“友誼賽”。

對方的條件太優厚,態度太熱乎,以至於任重都不得不產生些許自我懷疑。

難不成我是真錯怪了溫樂公爵,這其實是個好人?當然這般可笑的念頭沒在任重的腦子裡多呆超過五秒。

等親自出門把二人送上天之後,任重立刻又回到房中閉目沉思起來。

他在覆盤,在揣摩,在嘗試用預知能力去看懂劉安與賽娜·羅曼諾夫究竟打著什麼主意。

許久後,任重搖了搖頭。

他手中與溫樂公爵相關的資料太少,潛意識凝聚不出個什麼東西來。

他只能隱約確定一件事。

那就是溫樂公爵與劉安一樣,統統都是黃鼠狼拜年,沒安好心。

自己與對方的合作,本質上還是與虎謀皮。

但任重並不著急。

接下來,他會順著戰略合作這條線,將赤鋒族的族人不斷派遣去往溫樂公爵的地頭。

每一個赤鋒族的族人都是一雙孫艾的眼睛。

那麼必然會有新的情報源源不斷地匯聚到孫艾手中,自己這邊也能漸漸撥開烏雲見明月。

不管別人有什麼陰謀詭計,最終都是要水落石出的。

所以,這虎皮的確可以謀一謀,只要預知能力在手,及時窺破真相,再來個趨吉避凶,自然就行了。

風險肯定是有的,但革命不是請……總之,任重選擇直面風險。

於是乎,他在臨“冷凍沉眠”之前給靳思民等人發去一條額外的囑託,讓下面的人務必重視起與溫樂公爵的合作來,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道將這事開展起來。

隨後,任重又易容換面陰悄悄回了自家小宅,安心享樂。

卻說另一頭,等一上到飛船,劉安便忍不住說道:“我確實沒想到公爵大人竟給赤鋒伯準備瞭如此優厚的條件,比給到我的都更……更寬鬆一些……得到公爵大人全面開放的市場,這樣下去,赤峰伯爵府的勢力擴張與財富累積的速度,只怕是會失控.”

賽娜·羅曼諾夫陰測測一笑,“怎麼?你也想要?可你接得住麼?”

劉安一愣,不敢多答。

“表面看來,是我們向赤鋒伯開放了市場。

但他的體量才多少,公爵大人手中的可是數萬行星系,數十個大小星團。

兩者之間,相互靠近,相互滲透。

你覺得是他滲透我們多一些,還是我們滲透他多一些?明面上看起來,他赤鋒族的確會有一段騰飛的好時光。

但等赤鋒伯一死。

如今他赤鋒族增強了多少,最終卻都會落入公爵大人之手。

這點道理,你一定要我說這麼明白麼?劉安,你很讓人失望啊.”

劉安聞言,趕緊縮了縮脖子,顯得很是膽戰心驚。

那邊賽娜卻似乎說上了癮,再道:“再者,以赤鋒族的產業,也就那什麼隱形塗料值得一看。

在別的領域有什麼資格與公爵大人的封地相提並論?要論科學底蘊,他赤鋒族才多少歲月?如何比得過公爵大人帳下的數十個星團級科學院?要論物美價廉,要論生產成本之低,他赤鋒伯給那些低賤的平民開那麼高的工資,如何比得過我們?我們向他放開的,本質上只不過是隱形塗料這一項市場,他向我們開啟的,卻是自身全部的經濟命脈。

要不了多久,赤鋒族自然而然就成了溫樂公爵府手中的經濟附庸。

等任重意識到這點時,已經晚了.”

劉安聽完,心頭大石終於落地,趕緊拱手道:“公爵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賽娜無所謂地擺擺手,“你劉安在伯爵之中的確也算是個人才。

但你的眼界和思維侷限性,卻還是被困於區區一個星團之中。

往後啊,你跟了公爵大人,該多學著點。

不然你以為堂堂溫樂公爵的權柄,真就只是靠的先祖恩萌麼?要知道,哪怕是天選者家傳下來的公爵,如今也有落寞的.”

“在下明白了.”

……卻說另一頭,任重也不在乎誰在算計著誰,又只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到了自己的化名身份之上,成了楊米思在碎星環的專案組中一個幾乎永遠不知疲倦,在崗時間甚至比楊米思本人還要長很多很多的編外人員。

到如今,任重這化名身份雖然從未顯露真身,但卻已經成了楊米思的暗物質專案組麾下一員大將。

楊米思本人甚至都多次想要約他面談,讓他去碎星環,卻只是被他以各種各樣的搪塞推脫著。

但不管怎麼說,在接下來這數年內,楊米思也時常用冷凍沉眠節省壽命,只在每次甦醒後利用超高的智商和理解力快速跟進一下研究進度,然後點出一些問題,引導接下來的方向,旋即悄悄把注意力轉移到依然還在逐步完善的楊米思理論計算小組,琢磨一下這計算小組提交的資料,然後再去沉睡。

楊米思這般行為,並不算划水,而是當科學進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後,每一次稍微前進,都需要大量的實驗驗證,以及更大量的計算時間。

這些都是比較枯燥,不需要多少創造力,但就是硬消耗時間的枯燥工作,卻又不得不做。

在古代時,有很多聰明的科學家忙忙碌碌一生,其實絕大部分時間都算是在等待亦或是低端的計算與實驗中虛度了光陰,真正需要靈感爆發的,卻只是稍許瞬間剎那。

這些科學家有成就嗎?當然有。

可如果假設在那個時候就有冷凍沉眠來為他們節省壽命,可以讓他們將寶貴的生理壽命都花在關節處,而不是虛度在苦苦等待實驗結果諸如此類的事上,他們是不是就能創造出更多成果?這個問題的答案,毋庸置疑。

楊米思現在享受的,就是這般待遇。

尤其是他領導的大型專案組中竟有一個幾乎無所不能的強大助手,更讓他每次醒來都能肉眼可見地看到進展,怎能不喜。

楊米思有時候也會覺得悲傷。

他很想勸這名神秘的同事多多少少應該休息一下,節約一點用壽命,一些更基礎的工作可以交給別人。

但這助手卻每每總對他的好意視而不見,叫他既喜又憂。

不知不覺間,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十年過去,新型暗物質捕捉開發利用技術終於要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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