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振山並未急著利用這太空地形的優勢立馬爆發火力,而是命令前線艦隊以敢死隊的姿態派遣出大量單人戰機以及超階職業者。

這些人的任務不是對敵造成殺傷,而是利用機動效能與較小體積的優勢不斷突入敵軍艦隊控制區的深處,然後活下來。

儘管帕奎奧海盜團做出了些許有效抵抗,但還是被數量達到千萬級的小型作戰單位一路貫穿防禦陣線。

緊接著,圖窮匕見,隨著嬴振山一聲令下,正面陣線與側面陣線內的赤鋒戰艦在短短十分鐘內便打空了導彈庫存。

由錢門十子設計的轉輪式垂直髮射艙展現出了驚人的效能,為赤鋒星的戰艦如此驚人的火力爆發能力創造了可能。

到這時候,赤鋒遠征軍終於展現出中遠端導彈技術的巨大優勢。

原本海盜聯軍手中是持有著足以剋制赤鋒軍隊的導彈優勢的裝置,正是劉安提供的高頻持續資訊流乾擾器,可以在一定的區域內持續釋放高強度資訊流乾擾,徹底阻斷導彈與後方指揮部的聯絡,也能對導彈自身的智慧化自尋敵裝置形成強力干擾。

帕奎奧海盜團的戰艦指揮官也嚴格執行了作戰規劃,在面對導彈雨時啟動了這裝置。

很可惜,這都是徒勞。

一艘又一艘提前闖進海盜艦隊陣地深處的小型戰機將一道又一道鐳射光束精準照射到這些己方導彈頂部的接收器上,並實時傳輸軌跡修正命令,讓這些導彈擁有了堪比有人駕駛的效能,難以阻擋和閃避。

眼見著前線的戰損報告如同雪片般往回飛來,弗丁不得不接受一個殘酷的現實。

這場伏擊已經沒有取勝的希望了。

打到現在為止,基本是他的帕奎奧海盜團與另一家五老族在承受損失,其他五老族與雜牌海盜聯軍一片混亂,毫無指望,但偏偏沒怎麼受損。

有些聯軍勢力還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地執行軍用系統提供的,之前制定的勻速推進緩慢壓迫收縮陣型的圍攻之策。

或許有些聯軍勢力的指揮官是故意在划水,但還有些聯軍指揮官確實水平有限,讓這些人自行決斷實在強人所難。

他們就尋思著,與其自主決策忙中出錯,還不如干脆老老實實遵循原本的計劃,哪怕最後真個失敗了,也怪不到自個頭上來。

於是乎,在推進陣線的過程中,這一批人的艦隊便落在了後面,佔比大約為60%。

然而赤鋒遠征軍的艦隊一直在不斷突前壓進,離以帕奎奧海盜團為首的正面陣線越來越近,這些側後方的海盜戰艦卻還是按部就班低速前進,反倒是與赤鋒遠征軍的艦隊越來越遠,把自己從參戰軍隊打成了吃瓜觀眾。

但還有些聯軍勢力的指揮官分外頭鐵,作戰人員也受劉安的基因篡改計劃影響較深,收到自主決斷的寬鬆命令後,想也不想便悶頭往前猛衝猛打。

在這些指揮官心中,己方依然擁有絕對的兵力優勢,此戰穩勝無疑。

現在衝得越猛,攫取的戰果越多,那麼在隨後由南鄉伯劉安主持的碎星環勢力大洗牌中,自家勢力必然能佔據優勢。

在如此單純天真的思維支撐下,這一批海盜團遠遠突前,不斷拉近與赤鋒遠征軍艦隊之間的距離,但又由於各家勢力的科技水平參差不齊,各家艦船效能不一致,導致這衝鋒陣型十分錯亂,在衝得最猛的海盜聯軍戰艦都快抵達中距離射程之內時,後續的友軍艦隊要麼只走到三分之二,要麼壓根就在半途,聯軍勢力相互間毫無配合可言。

這就是失去了指揮中樞的聯軍真正最致命的弊端。

沒有統一調遣,便註定讓聯軍顯得像烏合之眾,始終無法將自家兵力優勢整合成一個強大的拳頭。

海盜們也不可能像赤鋒軍隊那樣,僅靠光學目力觀察便讀懂周邊友軍的意圖,再自發調整細部戰術形成配合。

如果海盜聯軍面對的是沒什麼戰力的商運艦隊也就罷了,偏偏對手又是南鄉星團內訓練度數一數二,配合意識很可能冠絕群雄的赤峰軍。

海盜聯軍哪怕只是一個小失誤,也會被狠狠抓住,然後不斷突破。

現在嘛,這進攻路線打成如此荒唐的模樣,已然處處是漏洞,純屬送人頭。

在嬴振山的調遣之下,第二赤鋒遠征軍後部在面對這些不知死活的敵人時,絲毫不亂,先在內部快速調整兵力部署,以逸待勞,根據敵艦抵達的時間差,用持續點名的方式,有序精準地痛打冒進的海盜勢力。

雙方打出來的交換比甚至比既要面對任重這大殺器,還要直面赤峰軍中精銳艦隊的正面戰場還誇張。

不過,到得此時,弗丁已經沒空搭理其他雜牌軍的死活。

他自己的處境或許更糟糕。

在自家中軍本部艦隊慘遭赤峰軍精銳艦隊的爆發式犁地之後,陷入混亂就不說了,更可怕的是那艘折躍戰艦再次去而復返,並且又換成了那種可以一分為四,在近距離利用電磁加速動能炮彈製造殺傷的詭異形態。

之前五老族勢力的王牌艦隊都在這邊時,折躍戰艦不來。

現在另外四家五老族的王牌艦隊正在倉皇撤退,讓出了一塊又一塊陣地之後,這傢伙立馬又來了。

弗丁覺得赤鋒伯此人簡直毫無節操,仗著折躍戰艦的機動效能與殺傷手段的優勢,反反覆覆襲擾。

僅這一艘折躍戰艦,給海盜聯軍造成的直接殺傷便堪比一支中型分遣艦隊。

又由於折躍戰艦總執行斬首戰術,對海盜聯軍真實戰力的削弱程度甚至超過了正面戰場。

“卑鄙,無恥!毫無帝國伯爵的風度!哪有堂堂伯爵親自下場衝鋒陷陣,還總孤軍深入的道理!”

弗丁終於失去了冷靜,就在指揮室裡無能狂怒著痛罵出聲。

他倒也不忌諱被參謀部的人聽到導致人心浮動了。

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他這艘是旗艦,接收了最多的戰場資訊,他身邊的人反而知道局勢已經惡化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再糟也糟不到哪去。

弗丁·帕奎奧始終不願意接收一個現實,那就是個人戰力的作用在這場戰爭中起到了絕對的一錘定音的作用。

這在整個機械帝國的戰爭史上,實屬第一次。

他見證了歷史,也參與了歷史,更成為了歷史中的墊腳石。

就在這時候,他的副官惴惴不安地走上前來,“元帥,我有事稟報.”

“說!”

副官輕咳一聲,“被囚禁的格魯恩·奧古斯都也聽說了外面的戰局動態。

他懇請我向您轉告,不能再拖了,必須有人逃脫出去向南鄉伯彙報情況。

只有這樣才能儲存住奧古斯都家族延續的希望,也只有他本人才能得到南鄉伯的絕對信任.”

弗丁·帕奎奧嘴唇抖了抖,思索了幾秒,然後頹然長嘆,“給他準備一艘快速逃生艦,讓他走.”

既然已經有五老族勢力開始撤退,人心已散,那格魯恩走與不走,也無關大局了。

經過短暫整備,格魯恩在十分鐘後終於登上了一艘他夢寐以求的逃生艦。

按照計劃,格魯恩的逃生艦將會沿著一條筆直路線往戰區的後方逃。

這條逃生路線與交戰面完全垂直。

只有這樣,他才能在最短時間內脫離資訊流乾擾區,與外界聯絡上。

時間又過去半小時,格魯恩的逃生艦已經遠離了弗丁的後軍本部一段距離。

交戰區中的帕奎奧海盜團中軍本部已經逐漸呈崩潰態勢。

即便是帕奎奧海盜團的核心部隊也已經無法接受指令,只顧著爭先恐後地逃竄。

赤鋒遠征軍採取了製造小型包圍圈的方式分割戰場。

赤鋒遠征軍的中大型戰艦與單人戰機交織成網,在正面戰場處形成了一個圓筒狀佈局。

表面看來,這是個圍三缺一的陣型。

圓筒佈局朝向赤鋒遠征軍的方向,肯定不是個好的逃竄方位。

圓筒佈局的框架處,又是赤鋒遠征軍的點陣網路結構陣線,突破難度巨大。

那麼,圓筒陣型筆直朝向帕奎奧海盜團後軍的方位,擺明了就是絕佳的逃脫路線。

弗丁當然看懂了赤鋒遠征軍的戰術。

弗丁說道:“這是心理戰,是想用圍三缺一之陣來讓我們提前陷入潰敗姿態,縮短交戰時間,降低己方損失。

同時還能利用中軍潰兵衝散我們這後軍的陣型,然後再順勢突破進來,徹底擊潰我們.”

總參謀長問道:“那該怎麼辦?”

“沒有辦法,這是明謀,只能認栽。

讓後軍艦隊也調轉方向,準備撤退吧.”

“這是要撤退了?”

總參謀長又問,“要不要通知其他聯軍勢力?”

“通知個屁!到了這一步,該以儲存實力為主了。

帕奎奧海盜團的損失已經足夠慘重,再不想點法子,等戰後我們面對赤鋒伯的報復以及南鄉伯的秋後算賬,就毫無還手之力。

其他人多少也該發揮點作用吧.”

到得此時,哪怕這並非弗丁的本意,但事情終究還是走到了他利用自己這元帥之職,卻又為帕奎奧海盜團謀私利的地步。

旁人對他的惡意揣度,被動地變成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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