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安詡不動聲色,只是看向餘詩意,餘詩意眼底浮現出濃濃的自嘲,曾經司安翎許下的諾言竟然這麼容易就破滅了嗎?“大哥,你來景城也三個多月了,我好奇多問一句,”司安詡笑得愈發意味深長,“你們的三個月之期,如何了?”

司安翎沒說話,餘詩意忽的笑了,“小司先生如果不說,我差點忘了呢……”司安翎陡然萌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眉頭緊鎖,看著餘詩意。

她抬頭望著司安翎,綻出一抹淺笑,“司先生,今天似乎就是三個月期滿呢,我是不是應該等來你的考核了呢?”

司安翎西裝袖子下的手瞬間攥緊,司安詡側頭輕笑,這件事情真是越發有意思了。

“大哥,不如我替你考考她?”

司安詡主動開口。

司安翎掩去眼底的慌張,看著餘詩意,“不必,事實上即便你今天不來,我晚上也會把題目給你.”

他附身拿出一張紙,“餘詩意,給你一個小時,如果能做對百分之八十,我就算你透過考核.”

司安詡站起身,“餘小姐,隔壁的辦公室空著,請吧.”

餘詩意什麼也沒說,接過司安翎手中的紙,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辦公室……司安翎伸手攔住了要跟出去的司安詡,“你跟她說了什麼?”

司安詡並不急著回答,而是笑著看他,似乎想從他面上看到些端倪,“大哥,你覺得我跟她說了什麼呢?”

司安翎心下了然,顯然司安詡並不打算告訴自己,他鬆開手,“你待在這兒.”

“大哥,”司安詡叫住要出門的司安翎,“你該不會要給她放水吧?”

司安翎並沒有轉身,只是背對著他,“你覺得憑藉放水,我可以將司家做到現在的程度?”

離開董事長辦公室,司安翎的目光卻不由自主落在隔壁的辦公室內,餘詩意特意放下了百葉窗,看不清裡面的情形,藍禮走上前,“司先生,莫少打來電話,我已經跟他說了餘小姐在朗嘉.”

司安翎點了點頭,默默地走到茶水間坐下,手指敲著桌面,眼神有些複雜……一小時後,餘詩意準時開啟辦公室的門,司安翎正站在門外,藍禮在一旁擔憂地看著她。

餘詩意抬頭望了眼司安翎,她的眼神看上去很陌生,像是在打量一個不認識的人,司安翎的心莫名一緊,但面上卻毫無表情。

餘詩意自嘲地笑了,原來他從來就沒有將兩人之間發生的一切放在心上,也是,對家大業大的司家大少爺來說,自己始終只是個落魄的路人,所謂的承諾,當涉及到身家地位時,就變了。

“如何?”

司安詡也開門而出,看熱鬧般打量著餘詩意。

辦公室的眾人都紛紛壓低了頭做自己的事兒,沒人知道他們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司安翎身上的壓抑,他鮮少能表現出狀態,再加上那個莫名到來的小司先生,他們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餘詩意壓根兒不看司安詡,目光落在司安翎的臉上,帶著幾分澀意,“司先生,非常感謝你這三個月以來的照顧.”

藍禮心中咯噔一聲,聽她這話怎麼感覺都不太對。

司安詡依舊不動聲色,司安翎平靜地開口,但眼底分明閃過慌張,快到所有人都不可辨識,“你的答卷.”

“答卷?”

餘詩意驀地笑了,“司先生,我的能力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很抱歉,我浪費了你的好意.”

時至如今,餘詩意突然有種釋然的感覺,那張試卷的難度無論從操作性、理論性、邏輯性都遠遠超過了自己的理解和認知能力,司安翎的意思她已經很清楚了。

姑且不論這張試卷是不是他一早就準備好,至少,他並不指望自己透過他所謂的考核。

司安翎沒有說話,餘詩意衝他微微一笑,很認真地鞠了一躬,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藍禮猶豫了下,“司先生?”

“讓司機送他回去.”

司安翎丟西一句話徑自進了剛才的辦公室。

拿起桌上那張試卷,司安翎的手不經意地顫抖了下,上面只有四個字:謝謝,再見。

“大哥,看樣子她並不符合你的要求?”

司安詡雙手環抱於胸,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給你的資料,三天內看完,我會帶你去見許伯伯.”

司安翎拿著試卷回了董事長辦公室,司安詡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餘詩意回到琉璃嶼的時候,莫凌夜已經收到了訊息,雖然藍禮在電話中並沒有說得很詳細,但他已經知道了她應該跟司安翎之間發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

莫凌夜站在門口看著她,餘詩意衝他笑著打招呼,“莫少,什麼時候你也幹起玉嬸的活兒了?”

見她沒打算提起之前發生的事,莫凌夜也很識趣地沒問,“玉嬸做好了中飯,正好一起吃.”

“好啊.”

餘詩意點頭。

席間餘詩意跟寧皓淵有說有笑,莫凌夜從始至終目光都不曾從餘詩意身上離開,但是也依然沒有發問。

吃完飯餘詩意伸了個懶腰,“突然好累,回去睡個回籠覺.”

“喂喂,餘詩意,你還睡,你都快睡成包子臉了!”

寧皓淵搶白她。

餘詩意衝他翻了個大白眼,“莫少,錢多多中午要出去的,我就不帶回去了.”

目送她上樓,莫凌夜的眉蹙在了一起。

“夜哥,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寧皓淵端著酒杯坐到他旁邊。

莫凌夜沒說話,但心中思緒複雜,寧皓淵戳了戳他,“夜哥,你該不會對她有什麼想法吧?她可是翎哥的女人呀.”

莫凌夜眸色微沉,“亂說什麼,口無遮攔.”

說完莫凌夜起身離開,留下寧皓淵一個人聳了聳肩,隨便說說而已,那麼認真幹嘛嗎!雖然擔心餘詩意,但見她的確回房休息,加上莫凌夜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也不太方便多問,於是帶著錢多多和騎士去訓練。

直到傍晚司安翎和司安詡才回來,吃飯時司安詡和寧皓淵依然聊得很有興致,但莫凌夜目光時不時掃向司安翎,見他面無表情就愈發狐疑。

撤了殘羹冷炙,司安詡很主動地上樓,莫凌夜也打發了寧皓淵,他看著對面慢條斯理喝茶的司安翎,“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司安翎不動聲色。

莫凌夜挑眉,“你跟她發生了什麼?跟安詡有關?”

“凌夜,有些事你不明白……”“你擔心安詡會把她的事告訴司家老太太,進而影響你們的關係?”

莫凌夜打斷了他,“你們已經有關係了,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想必老太太也不會阻止.”

“這些話,不要再說,尤其是當著安詡的面.”

司安翎果斷起身,“凌夜,等時機成熟我會告訴你.”

莫凌夜聳肩,“好吧,我相信你的決定.”

莫凌夜剛要起身,下人端著托盤下樓,他微微一愣,“她又沒吃?”

聽到這話,司安翎的眉輕輕蹙起,但還是細細品茶並沒說話。

“莫少,餘小姐不在.”

下人老實地說,“因為房門鎖還沒換好,所以門沒關.”

莫凌夜一愣,突然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他二話不說快步上樓,片刻後神色凝重來到客廳,欲言又止。

“出什麼事了.”

司安翎抬頭看他,握杯的手有些緊。

“她走了.”

“什麼意思?”

司安翎倏地起身,險些將杯子裡的茶灑在身上。

“除了布偶、招牌和那個梳妝盒,她什麼都沒帶.”

司安翎抬手打發了下人,緩緩坐回沙發中,眸色染上了黯然。

莫凌夜來到他面前,望著他,“其實……你已經猜到了?”

司安翎並不說話,莫凌夜眉頭緊鎖,“就由著她這麼走,你覺得她能去哪兒?”

“她不會有事.”

司安翎努力讓自己情緒穩定,“有米家兄妹幫她,更何況沒有遇到我之前,她也照樣活得好好的,甚至能夠躲得過駱晟堇的追堵.”

莫凌夜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跟她已經發生過關係,你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

司安翎站起身放下茶杯,拍了拍他的肩,“凌夜,我想你身邊也有過別的女人吧?難道你要對每一個都負責?”

“我只能說,她信錯了你.”

莫凌夜二話不說,轉身快步出了琉璃嶼,也許餘詩意走得還不久,說不定開車出去還能找到她。

目送莫凌夜急匆匆地離開,司安翎淡定自若地翻閱著報紙,片刻後目光倏地射向二樓的平臺,眼神微微一動,緩緩鬆了口氣。

他拿起一旁的手機,翻到熟悉的號碼,手指卻停在半空中,他無法按下去,當看到那張試卷上的四個字時,他就猜到了這個結局,倔強如她怎麼會在自己說出那番話後無動於衷呢?司安翎有些痛苦地閉上眼:詩意,對不起。

半夜時分,莫凌夜開車回琉璃嶼時發現司安翎房內的燈依然亮著,他的心情很糟糕,卻不曾想在三樓拐角遇到了正好開門的司安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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