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的房間內,眾人聚精會神的聽著高橋的講解。
他的語速很慢,方便翻譯的傳遞資訊,偶爾碰到非常專業的詞語,則由沈瑜負責解釋。
高橋講述了運慶的情況後,停下了講解,轉而說道:“我所說的資訊,是基於經驗得來,僅僅是我個人的判斷,還需要請別的專家來做進一步的驗證,大家不妨等一等.”
這下,明白中野出去做什麼了。
這時木村和松田也完成了鑑定。
他們兩個人商量了一陣兒,木村走到高橋身邊。
低聲說了幾句。
沈瑜請他們坐下,給二人斟茶,然後向木村問道:“木村先生,您覺得這套屏風怎麼樣?”
木村搖頭:“這組屏風,因為損毀嚴重,從目前的留下來的畫面判斷,能確定江戶早期的屏風繪畫風格。
進一步的判斷,無法得出.”
松田則說道:“我更傾向於,這是江戶時期的南蠻屏風.”
沈瑜聽出了早期與時期的一字之差,大概松田也不敢確定。
梁持聽到翻譯過來的詞語,“松田先生,這南蠻屏風是指什麼?”
松田不善言辭,說了幾個專業術語,沒能講明白。
木村主動負責解釋:“所謂南蠻屏風是一種帶有特定繪畫的屏風。
南蠻,是用來形容到扶桑交易的西方人。
當時,大部分西方商船都是以華國的奧*門或是孔雀國的果阿作為中轉基地,來到扶桑,位於扶桑之南,加之當時對西方人的排斥,所以稱為南蠻.”
“原來如此.”
梁持幾人點頭。
木村繼續說道:“16世紀紀至19世紀的扶桑,只開放了長崎作為唯一的對外通商口岸。
藝術家將扶桑與西方傳教士、商人的交流,繪製於屏風之上,畫面裡滿是新奇感與陌生感交織的異域風情。
這些藝術家中,以狩野內膳繪製的南蠻屏風,因其手法細緻、構圖卓越而成為代表作品.”
他轉過頭,看著屏風,說道:“大家請看,這組屏風雖然殘破,但是,保留下來的部分畫中細節,可以看出端倪.”
他走過去,指著能辨認出來的細節說道:“這裡,商人從街上走過,崑崙奴抬著困於籠中的猛獸,另一邊有水手牽著馬匹……生動的形象,可以把觀者帶入到場景中,這是古代藝術家留給今人的一扇瞭解過去的視窗,也是件藝術珍品.”
沈瑜的心提了起來,表情沒有什麼體現。
他平靜的問道:“您二位認為,這是南蠻屏風?大概是什麼時期的,價值怎麼樣?”
木村走回來坐下,說道:“我們已知真的南蠻屏風,大約有九十幾件。
我個人判斷,這件可能是仿品。
當然——”他看了看沈瑜,安慰道:“即便是仿品,也是非常珍貴的.”
松田在之前的時間裡,一直沉默寡言,這時,開口說道:“我認為這組屏風,可能是模仿狩野內膳的南蠻屏風。
我見過儲存完整的南蠻屏風,有兩副畫面組成,一幅描繪的是船離港,另外一幅描繪的則是船抵達港口登陸情景.”
他拿出了一本小冊子,翻出其中一頁,展示給眾人看,同時講解道:“在這副畫面上,南蠻船船帆迎風而立,南蠻人的服裝色彩鮮豔華麗。
屏風上隨處可見西方的意象,如一身黑袍的傳會士、赤腳穿著灰色長袍並綁上腰繩的方濟會士等,也可看五花八門的交易商品,如虎皮、豹毛皮、孔雀羽毛、南蠻帽子、華麗的絹織品與的陶瓷器等,還有如象、虎、鸚鵡、麝香貓、靈緹犬、阿拉伯馬等引進扶桑的動物,呈現當時的南蠻貿易特色.”
小冊子上的畫面,印刷精美清晰,讓眾人看的很明白。
梁持說道:“我不懂鑑定。
剛才聽木村先生提到了狩野內膳,這位先生在扶桑的藝術中,有重要地位嗎?”
木村說道:“狩野內膳自幼習畫,師從狩野松榮,18歲時得冠“狩野”姓,成為豐臣秀吉家的御用繪師,活躍於桃山時代至江戶時代初期。
目前,有狩野內膳落款、用印的南蠻屏風已知數量不到十件。
分別由扶桑的博物館、文化廳、西方的美術館以及私人收藏。
松田展示的作品,儲存相對完好,是狩野內膳的代表作之一.”
沈瑜問道:“我買的這組屏風是仿品的可能性很大?”
松田與木村對視,都點頭同意。
沈瑜放心了。
為了不露出破綻,他可沒有讓用空間製作仿品,這些人看的屏風就是真品。
萬一他們想要回去,自己就白忙了。
木村說道:“信桑,聽說您還買了幾軸繪畫,能否讓我們欣賞.”
沈瑜說道:“二位是這方面的鑑定專家。
聽您二位判斷屏風是仿品。
我對卷軸也有些懷疑。
您二位看看,我用的這個價格把它們買下來,是不是虧錢了.”
木村說道:“屏風有些殘破,我們判斷是仿品,但畢竟江戶時期的作品,不能算虧.”
沈瑜說:“謝謝二位的安慰.”
他起身拿出了一套卷軸以及長卷。
他把兩個木盒放在桌上。
木村和松田各自拿起了一個。
木村開啟一套卷軸中的第一張,只看了一眼,臉上就露出了笑意。
他鑑定這套卷軸的時候,偶爾還會把松田拉過來討論一二。
他收起卷軸後,對沈瑜說:“恭喜信桑,這一套卷軸非常精美,而且很有收藏價值.”
房間的男士目光閃爍,女士看向沈瑜的目光則有些古怪。
畢竟,這12幅畫的內容描寫出來,就會被封掉。
沈瑜問道:“這套繪畫的尺寸特別,是否有特殊意義,能否禁止帶到別國去?”
木村說道:“這套十二幅木刻版畫,很像鳥居畫派的描繪歌舞藝人的畫風。
該畫派的第四代畫家—鳥居清長曾畫過類似作品。
在天明時代初期,這位畫家已具有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而且到1815年逝世時,一直不變。
畫的女子文雅的外表,背景一般多為自然景觀,或優雅的房舍內部,造成一種介乎寫實主義與理想主義之間的形式。
他所用背景,常含有某一季節的詩意,其中人物仍然栩栩如生,不被抒情氣氛所削弱。
如果是鳥居清長的作品,您要帶出國,可能不行。
不過,目前無法判斷,就不會受影響.”
他談起沈瑜的另一個疑問。
“這種狹長的卷軸,也叫作袖卷。
剛才,我說過的鳥居清長,逐漸成為鳥居畫派的首領。
作為一位技術精湛的藝術家,他並不滿足於常規繪畫的尺寸。
他設想出巧妙的意見,就是將幾張紙平行和垂直的拼合起來,獲得一幅巨型的構圖,而每一小部分分開後都自成一圖,就是所謂—續物.”
木村解釋完畢,松田突然說:“木村先生,請來看一看這裡.”
眾人都看向松田和他正在鑑定的長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