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聽到藍傑理對唐卡的介紹,覺得這個說法值得商榷。

儘管大家說起羅漢的時候,經常會說十八羅漢,但是,眼前的這組唐卡的構圖,並不是將十八尊羅漢平均安排到每一張唐卡上。

他沒有急著說出自己的認識,先耐心的看了每一幅唐卡。

才得出判斷,此組羅漢唐卡年代約為清中期。

藍傑理一直在等著沈瑜的判斷。

這一套唐卡,他已經找不同的人看過。

今天請沈瑜過來,是想把這三件東西賣出去,但是,沈瑜明顯是真的不想要那兩件瓷器,他只能寄希望,這一套唐卡應該能讓對方喜歡。

他看到沈瑜若有所思的模樣,便問道:“沈瑜,你看這組唐卡怎麼樣?”

沈瑜理清思路想好說辭,才說道:“從繪畫風格判斷,這組唐卡有明顯的蒙古繪畫風格。

這套唐卡與多倫諾爾匯宗寺中所藏唐卡風格極為相似。

蒙古地區佛教藝術在清代乾隆時期達到鼎盛,我個人判斷,這組唐卡的年份為清代中期的作品。

清代,蒙古地區與內地聯絡密切,決定了兩地佛教造像繪畫風格上的相互影響,此套羅漢唐卡雖不齊全,但其整體風格一致,影象上與首都博物館羅漢唐卡密切關聯,很可能根據同一粉本繪製,又融入蒙古地域風格,色彩豔麗,線描細膩,人物表情生動傳神,構圖豐滿,內容豐富,是清代中期羅漢繪畫中的代表性作品.”

藍傑理聽到沈瑜如此說,便問道:“我同意你的判斷,這組清中期的唐卡,什麼價格比較合適?”

沈瑜想了想,說到:“清中期唐卡一套十五幅,估價大約是9萬~12萬美刀.”

藍傑理又問道:“你想收藏這一套唐卡嗎?”

沈瑜搖了搖頭。

即便這套唐卡是完整的,他也不想買,畢竟這套唐卡的升值空間不大。

這個時候購買,只會佔用自己有限的資金。

不過對方這麼熱情,總要找個好的理由推脫。

他想了想,說道:“我還沒有開始收藏唐卡,也許等未來有一天,等我喜歡唐卡的時候,或許會考慮購買,目前,我沒有購買的想法.”

藍傑理聽到沈瑜這麼說,有心中有些鬱悶,這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

以前自己認識的沈瑜,看到好的華國藝術品多半是要購買的,怎麼今天自己說了這麼多,他一件也不買?這樣好嗎?他不肯放棄,請沈瑜坐下喝咖啡。

用咖啡緩和了氣氛以後,藍傑理說道:“有的時候,機會錯過就很難再遇到,既然你確定這是真品,就應該認真考慮.”

沈瑜覺得,如果不把對方的注意力轉移,他恐怕還要糾纏這件事,於是說道:“剛才您說這組唐卡是十八羅漢唐卡。

關於這一點,我倒是有一點自己的想法.”

藍傑理愣了片刻,不明白沈瑜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話題。

沈瑜說:“這一組唐卡應該只有16張,因為作者描繪的羅漢數量,與通常的認知不同,缺少一尊,所以你可以把這一組唐卡叫做十六羅漢唐卡.”

藍傑理說道:“我不太明白,你說的是什麼?”

他以一副唐卡為例子,說道:“唐卡主尊佔據畫面空間較大,整體顏色透光度不強,背景相對平面化,具有較強的北方民俗畫味道。

從影象上看,與首都博物館所收藏十八羅漢唐卡基本一致,但是,區別在於此組唐卡中並未將達摩多羅和布袋和尚單繪出來,而是分別將其會在迦裡迦尊者和伐闍羅弗多羅尊者下方,作為侍從出現。

整組唐卡共15幅,繪有十七位尊者形象,缺少第十四位尊者那伽犀那。

我仔細看過,其中的十六位羅漢像與慶友所著《法住記》中的羅漢形象記載完全吻合,故其排列順序也是依《法住記》而定。

另者,根據四大天王的安置方位,可以試圖還原此組唐卡當年掛在牆壁上的順序和方位.”

藍傑理又問了幾個名詞,才弄明白沈瑜的意思。

他又問道:“你是說,這是十六羅漢,不是十八羅漢?可是,在人們的認知中,通常會說十八羅漢.”

沈瑜喝了一口咖啡,開始詳細解釋:“羅漢是梵文阿羅漢的簡稱,據經典記載,有十六位佛的弟子受了佛的囑咐,不入涅盤。

公元2世紀時獅子國(今斯里蘭卡)慶友尊者作的《法住記》中,記載了十六阿羅漢的名字和他們所住的地區。

這部書由玄奘法師譯出之後,十六羅漢便普遍受到華國佛教徒的尊敬。

到五代時,繪圖雕刻日益興盛起來,形成了十八羅漢,可能是把《法住記》的作者慶友和譯者玄奘也畫在一起。

但後人標出羅漢名字時,誤將慶友列為第十七位住世羅漢,又重複了第一位阿羅漢的名字成為第十八位。

雖然宋代已經有人指出了錯誤,但因為繪畫題贊者有著名書畫家和文學家,如貫休、蘇東坡、趙松雪等人,所以十八羅漢很容易地在我國流傳開來。

最早記錄這件事的是宋代蘇軾,他在文章一一列舉出十八羅漢的姓名。

前十六位羅漢即《法住記》中列的十六羅漢名,新增補的兩位羅漢,第十七位是“慶友尊者”,即《法住記》的作者。

第十八位是“賓頭盧尊者”,這與第一位其實是同一位,只不過一個用全稱,一個用尊稱而已。

宋代志盤在《佛祖統計》卷三十三中提出新見解,認為第十七位應是迦葉尊者,第十八位應是君徒缽嘆尊者,也就是“四大羅漢”中不在“十六羅漢”中的那兩位。

但到清代乾隆年間,乾隆皇帝和章嘉呼圖克圖認為第十七位羅漢應是降龍羅漢即迦葉尊者,第十八位應是伏虎羅漢,即彌勒尊者。

皇帝欽定,自此十八羅漢就以御封為準了。

不同地區的寺廟裡的羅漢形象大同小異,但個別名號有增減。

總數仍是十八位,這裡面的複雜演變過程還需詳考,十八羅漢取代十六羅漢後,影響越來越大.”

藍傑理用了好長時間,才弄明白沈瑜所說的這些名詞。

他沉默半晌,調整好心態,才說道:“沈,你雖然年輕,但是非常博學.”

說罷,端起已經有太涼的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沈瑜說:“謝謝您的誇獎。

其實我對唐卡瞭解的並不是很多,只是瞭解過一些宗教壁畫和造像。

我曾經購買過一些木雕.”

藍傑理聽到沈瑜如此說,立刻想起了一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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