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還未踏入院子並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不過他並未多想,這裡畢竟是京城,御妖司面對的妖物自然不能以尋常待之,比起他們之前在平江城要對付得應該強大得多。

王玄之,馬應龍如今雖說實力不錯,不過若是受些傷也算正常。

可是當週道走進院子,看著迎面走來的兩人時,他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這傷勢一看便是人為造成的。

尤其是王玄之,整條手臂被可怕的血氣震裂,臂骨破損,如果不是他身負【八極妖骨】,換做其他人,這條胳膊就廢了。

至於馬應龍,他的右手皮肉綻裂,彷彿乾涸的大地,一道道口子露出森然的白骨。

這絕對是高手所為,能夠力壓兩人,將他們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周道……”王玄之,馬應龍見到那熟悉的身影,之前的陰霾盡退,臉上露出久別重逢的喜悅。

“誰幹的?”

周道沉著臉,凝聲問道。

他是何等眼光,這等傷勢並不清,換做其他人,不說小命不保,至少也得留下殘疾,可見下手之人,心狠手辣,幾乎沒有留下任何餘地。

王玄之和馬應龍相視一眼,欲言又止。

說實話,此事對於他們而言乃是奇恥大辱,他們並不想將周道捲進來,況且對方的身份地位顯赫,如今也只能忍氣吞聲。

“到底誰幹的?”

周道再次問道,聲音冷了三分。

他這人最是護短,自家兄弟受了委屈,這踏馬還能忍?“說吧.”

馬應龍撇了撇嘴道。

王玄之輕聲一嘆,將周道迎入屋內,把昨晚的事情完整的複述了一遍。

一時間寂靜得可怕,周道眯著眼睛,寒光乍現。

馬應龍見狀,趕忙道:“這小雜種的確不是個東西,不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放屁,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老子報仇從來不隔夜.”

周道一拍桌子,破口大罵。

如果是公平交手,王玄之和馬應龍敗了,他無話可說。

可這是生意,那位少侯爺不顧規矩,以境界壓人,非但下了死手,事後甚至一毛未給,將王玄之和馬應龍當做垃圾給扔了出來。

這踏馬還能忍?雖然周道平日裡低調慣了,遇事不喜強出頭,可是這個頭,他出定了。

“你……你要幹嘛?”

王玄之心頭咯噔一下。

他太瞭解周道的性子了,平日裡人畜無害,實際上嫉惡如仇,一旦動怒,天翻地覆,當初可是連敕靈宮的人都敢殺啊。

“不幹嘛,那小雜種不是沒人管教嗎?我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做社會的毒打。

“周道眯著眼睛,寒光乍現。

王玄之和馬應龍相視一眼,他們清楚,周道做出的決定不容更改。

當晚,周道在兩人的指點下,找到了刀疤。

”你想當人樁?“刀疤掃了周道一眼。

人樁可不是誰都能當的,眼前這年輕人看上去平平無奇,釋放出來的氣息也稀鬆平常。

這樣的人樁很有可能引起少侯爺的不滿。

更何況……刀疤看向王玄之兩人:“你們的苦頭吃得不夠嗎?這個檔口還往我這送人?”

“之前是我們不知道分寸,我這位兄弟最近手頭緊,急需要一筆錢,你讓他混一場,多少撈一些.”

王玄之低聲道。

“日後必有所報.”

刀疤略一沉吟,昨夜那一場,王玄之和馬應龍白白受了重傷,最後一無所獲,他心中本就有些愧疚。

當然,如果是尋常修士,他愧疚一番也就算了。

可是王玄之和馬應龍乃是御妖司的【旗長】,如此年紀便修成九變,可以說前途無量,萬一日後有需要的地方……“也罷,看在你們的面上,姑且試試.”

刀疤一口應下。

到時候,讓這小子混在一幫高手之中,以少侯爺的實力橫掃一片,應該看不出來。

“多謝.”

王玄之笑了。

“你們也要跟著?”

刀疤掃了一眼。

“我怕我這兄弟緊張,況且,如果他受了傷,也有人照應不是?“王玄之解釋道。

這種時刻,他們怎麼能不在場?”你們去可以,不過得遮掩一下。

“刀疤提醒道。

昨晚那一戰已經引起了少侯爺的不快,如果再看到這兩人,誰知道少侯爺會不會發火?他可不想得罪了這位財神爺。

後半夜,依舊是那做高牆大院。

練武場上,呼喝聲陣陣驚起,刺鼻的血腥氣從遠處傳來。

王玄之,馬應龍穿著斗篷,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立在人群之中。

周道神色淡漠,終於見到了那位少侯爺。

“全都是這樣的廢物.”

武安通看著腳下痛苦呻吟的中年漢子,狂蕩的血氣傾瀉而出,好似洪流滾滾,將所有躺地者全部震開。

有些人早已昏死過去,如今受到巨力衝擊,撞入牆壁之上,骨頭碎裂,甚至扎破內臟,突出鮮血。

“太弱了,一點意思都沒有.”

武安通淡淡道。

那種姿態,居高臨下,如同俯視螻蟻的造物主而言,他的一言一行,賞罰皆是恩賜。

“這個小雜種.”

王玄之看得齜牙欲裂,心中暗罵。

“安通,你已經快開啟【四竅】,跟他們打,不是貓戲老鼠嘛.”

就在此時,一陣調笑聲傳來。

練武場邊,一位華服公子品著茶,悠然地欣賞著剛剛的戰鬥。

他的身邊,還坐著一位少女,鳳釵鎏金,銀藕錦鞋,將那絕麗的美貌襯得更是出眾。

“快看,那是海威侯的公子,方伯意.”

“那小姐好美,什麼來頭?”

“當朝太師的外孫女,蕭玉柔,聽說才十六歲,才貌雙絕,京城內不知道多少公子哥想要一親芳澤,目睹真顏啊.”

眾人竊竊私語,熾熱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

對於他們而言,無論是武安通,還是方伯意,又或者是蕭玉柔,他們乃是貴族,高高在上,天上便與自己不同。

出身落地王侯家,生來便是龍與鳳。

“對付這些人,我何須以境壓人?同等水準,依舊不夠瞧.”

武安通冷笑道。

如今,他自信盎然,對於元王法會充滿了嚮往。

這是大秦皇朝最大的盛事之一,三十三年才有這麼一回,如果誰能夠在元王法會嶄露頭角,必定萬方矚目,揚名天下。

他身為神武候之子,自然不能平白錯過,落後於人。

“安通志在元王法會.”

蕭玉柔心思玲瓏,一眼便翹楚了武安通的志向。

“元王法會……”方伯意喃喃輕語:“多少英雄折戟沉沙,多少天驕黯然芳華,才造就了這無上的尊位……”方伯意家學淵源,祖上曾經隨同太祖起兵,雖然中途家道中落,不過如今業已復興,根基堅固,乃是真正的貴族。

他很清楚,歷代元王法會都是鮮血淋漓,鬥爭殘酷,能給走到最後的比為人中真龍,驚天動地。

至於歷代元王,更是天地人傑,總有一天,能給攀至巔峰,在歲月的長河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想要在如此盛會脫穎而出,實在太難了。

御妖司,敕靈宮,玄天觀,國師府,鑑天司……這些運轉社稷的中樞所在都有傳人出世,參加元王法會,更不用說還有不少豪門世家,王公貴族……元王法會雖然還未開始,光是想想便知道是何等的角逐廝殺。

“伯意,元王法會可不全憑武力.”

武安通眼神張楊,凌厲的目光掃向場邊待命的“人樁”。

“再來.”

話音剛落,數道身影衝向練武場。

雖然明知這位少侯爺的手段狠辣,可是能夠站在這裡的都是被生活所迫,硬著頭皮也要往前衝。

所謂錢財富貴,便是用來踐踏他們的尊嚴,換取他們的生死。

這是屬於像武安通這樣出身的特權。

轟隆隆……血氣狂湧,連綿如驚濤起伏。

面對九名【真火九重】高手的圍攻,武安通立地不動,豎起食指,輕輕一劃,蕩起的勁風似如劍芒驟閃,生生破開了那九名高手的血氣,撕裂了他們的胸膛。

砰砰砰……一聲聲巨響劃落,那些高手統統橫飛出去,鮮血淋漓,觸目驚心,嘴裡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恩?”

就在此時,練武場上,竟然還有一名男子在苦苦支撐。

雖然同為“人樁”可是也有差異,誰堅持得時間最長,獲得的酬勞也最為豐厚。

因此,有些人明明已經身負重傷,依舊想讓自己多支撐一會,畢竟,他們是按時計費。

“笨蛋.”

刀疤見狀,面色陡然變了,低聲暗罵。

“嘖嘖,不錯不錯,竟然還有能給站著的.”

武安痛抬眼望去,露出讚賞之色。

“少侯爺,我……”那男人見差不多了,剛要認輸。

嗡……就在此時,武安通身形驟閃,宛若鬼影般出現在那男人身前。

”還能站著便不算輸.”

冰冷的話語在練武場上響起。

武安通涅手成劍,生生洞穿了那個男人的胸膛,手臂猛地一挑,將其丟擲了場外。

砰……隨著一聲巨響,那個男人重重地衰落地面,猩紅的鮮血噴湧而出,濺灑一地。

“真是夠弱的.”

武安通活動了一番手腕,神色淡然,顯得遊刃有餘。

“刀疤,下次找點像樣的,全都是這樣的廢物,讓我怎麼施展?”

武安通勾了勾手指頭,意猶未盡。

剩下的“人樁”相視一眼,剛剛那些人悽慘的模樣讓他們生出了退意。

“我來陪少侯爺玩玩吧.”

就在此時,周道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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