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允灝看了她一眼,才說道:“二十多年前,宮裡發生過一樁血案,當年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聖上,以謀反的罪名將當時的永王打下了大獄,然後被牽連到的大臣府上也被血洗。

忠勇侯就是當年率軍捉拿了永王,然後包圍被滅族的大臣的主將.”

聽到“永王”二字,琉璃忽覺頭皮一陣發麻,脫口道:“那被滅族的大臣是不是少師竇珏?”

祈允灝點點頭,沒有說話。

琉璃胸口一陣發緊,原來忠勇侯就是殺害徐師叔滿門三百多口人的劊子手!徐師叔哀傷的目光又浮現她腦海裡了,原先覺得殺害他滿門的兇手是聖上,這仇多半是報不了了,可沒想到居然被她找到了殺人的劊子手,而且還正是她準備要對付的忠勇侯府,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不要說什麼忠勇侯只是聽憑聖上的話行事,他如果不是成心要滅掉徐師叔整族邀功,又怎麼會連兩個孩子都不放過?更如何會心安理得坐上忠勇侯的位置?這個爵位是徐師叔滿族的屍體堆砌成的,她若不順便替他把這血海深仇報一報,如何對得住他待她的這份關心?“懿貞……”祈允灝看著雙目噴火的她,口裡含糊地吐出兩個字。

琉璃無意識地嗯了聲,抬起頭來,“你說什麼?”

他垂眼撇頭,改口道:“我說,海滄庵的事情讓人去查了,庵里人說忠勇侯府的姑娘確實在後頭清修,但是我們的人夜裡去探的時候,卻根本沒找到段文蕙的住處.”

琉璃道:“所有都沒有?”

“沒有.”

他搖頭,“不但沒有她的住處,連隨行侍侯她的人也一個都沒有.”

“那這是在鬧什麼?”

琉璃弄不懂了,段文蕙如果不在海滄庵,那是還留在忠勇侯府麼?如果根本沒這回事兒,侯府幹嘛放出這個訊息?“你還會再查嗎?”

“當然.”

祈允灝刮她的鼻子,“我可是從來不想留疑問的.”

琉璃去咬他的手指,兩個人滾在一處。

吳子薪現在每月都會來給她開藥方,經過一番調理,她倒是真覺得身子爽利很多了,又跟從前未受傷一樣,每日精神大好,睡眠也十分規律。

有了這樣的效果,祈允灝每每與她親近,也覺得愈來愈和諧歡暢。

這日吳子薪又來診脈,給琉璃看了,便點頭道:“姑奶奶現如今的脈象愈來愈穩,吃了這副方子,也就不必再吃了.”

蕊兒道:“多開幾副吃著,穩定下會不會好些?”

吳子薪搖頭道:“藥不宜多吃,是藥三分毒,這個時候元氣定了,只要每日裡按時作息,注意情緒,自身給養自身,才是最好的.”

琉璃點頭,送走了吳子薪,便讓蕊兒拿方子去抓藥。

蕊兒走到門口,忽然一陣作嘔,扶住門框乾嘔起來。

月桂連忙上前將她扶住,驚問:“蕊兒姐姐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叫吳太醫回來?”

琉璃也看過來。

蕊兒搖頭,衝月桂笑了笑,“許是昨兒吹了點風,不妨事,我回頭吃點驅風的藥就好了.”

琉璃蹙眉打量她:“真沒事?”

“真沒事!”

蕊兒笑道:“你們瞧我這不是挺好的嗎?”

說著快步出門去了。

琉璃看她真像沒病的樣子,才又把目光收回來,讓春香去廚房安排晚飯,然後讓冬梅去吳忠那裡拿這個月丫頭們的月錢。

經過了幾個月的觀察,如今春香冬梅二人漸漸得用了,有時候會被琉璃特意安排些本屬於月桂和海棠的差事。

月桂海棠轉眼要嫁人,房裡頭到時總得有人添補,這二人雖然不像當初月桂海棠初進府時那麼老實敦厚,可是琉璃如今有能力滿足她們的慾望,也就不怕她們會對她不忠誠。

所幸也還是規矩的,顧嬤嬤有兩回曾經著意跟她們套過近乎,月桂暗中看見了,她們並沒有上鉤,反而回頭把事情跟她說了。

月桂故意道:“顧嬤嬤是夫人的親信,親近你們是看得起你們.”

二人沉吟了一下說道:“月桂姐姐不必說了,我們都不是夏至.”

夏至被打出朝慶堂,旁的人縱使當時不明所以,過後也多少有些風聞。

春香冬梅暗自慶幸沒曾中招之餘,也確是自省了一段時間,反正到哪兒都是奴才,跟誰不是跟?蕊兒月桂海棠三人如今跟在大奶奶身邊的風光她們誰不羨慕?不說別的,蕊兒的丈夫成為了大奶奶手下的干將,月桂又與將軍身邊的副將成了親,這都是將軍與大奶奶身邊靠得住的心腹,大奶奶還賞賜了他們宅子和財物,這些都是恩寵啊。

就是未定親的海棠將來自然也逃不過一個好歸宿去,於是這使她們明白,只有忠心依附於這位大奶奶獲得來日的風光,才是最可靠最便捷的路子。

所以,在回答月桂這番話時,倒是十成十的真心。

月桂將話轉告給了琉璃,琉璃這便開始鍛鍊起她們來。

至於當時未曾處置的秋霜,後來也被蕊兒找了個由頭攆出去了,雖沒被攆出府,不過也去了後院子裡掃長廊。

而畢嬤嬤還得留著,她跟二房有染,沒那容易放過她。

吳忠後來送來的四個丫頭除了舞月以外,果然按照琉璃交代的,個個溫實少言,做事也夠勤勉,如今朝慶堂正院裡,氣氛倒是真的比過去好了很多了。

一晃到了十四,出了元宵,年就算過完了。

定北王沒對元宵節有什麼特別指示,因為這天晚上他自己也被裕親王請去喝酒,而梅氏孃家母親近來身子又不大好了,她兄弟新近又添了孫子,則準備回孃家一趟。

琉璃翻了記事本,一看也沒有什麼特別急著待辦的事,便就讓蕊兒吩咐下去,明兒去白馬寺上香。

琉璃總覺得永信跟這個銅匣子有莫大關係,可惜他已經不知去了哪裡,此次過去,只希望還能有別的人知道銅匣子的下落。

翌日早上輕車簡行,只帶了月桂海棠以及葉同劉威二人上白馬寺。

南城門仍有人把守,不過聽說是定北王府的人,便立馬揮手讓通行了,多話都沒有半句。

初八就已經立春了,年初時下的一場大雪還沒融盡,路兩旁草堆裡時而有麻雀在積雪裡覓食,山上雪更深,石階有些打滑,抬轎僧人穿著草鞋,走得比平日緩慢許多。

初一十五都是進香拜佛的日子,山門前人流穿梭不止,琉璃一路拜佛燒香進內,到了通往後院的穿堂門口,她回頭跟葉同劉威道:“我們進去拜拜觀音,你們在這裡候著.”

葉同劉威遲疑了一下,琉璃道:“寺廟裡不會有事。

等著吧.”

二人只好留在門口。

琉璃進了觀音殿,拜完南海觀音之後便又繞到後頭去拜彌勒佛,然後便從後門往內,往原先永信呆過的那座禪院走去。

永信雖然不在寺裡,但上回她來時見著的那和尚說不定會知道些他的事,她只能從那裡著手問起。

不一會兒便就到了,此殿還是檀香繚繞,清靜異常,跟原來的模樣並無二致。

到了門前,佛案前跪著頌佛的一人也還是那個白眉僧人,看起來彷彿琉璃就是去了又立刻迴轉來一樣。

琉璃讓月桂海棠守在門外,在佛前上了香,拜了幾拜,打量了一下這佛堂之內,然後站起來,衝這僧人合十彎腰:“大師.”

僧人放了木槌,將籤筒遞到她跟前,說道:“老衲永成,請問施主求什麼籤?”

琉璃看了他一眼,說道:“我今兒想跟大師問一枝籤。

敢問大師與永信大師是什麼關係?”

白眉僧人這才抬了眼,看見是她,目光倒是閃了閃,“原來是大將軍夫人駕到.”

琉璃道:“請大師回答我.”

永成默了默,“永信是老衲的師弟.”

琉璃點點頭,再道:“敢問永信大師還留下什麼東西在寺裡麼?”

永成盯著佛案,“施主問這個做什麼?”

琉璃道:“我有位故人,也是永信大師的故交,他有件東西曾寄放在大師手上,如今託我取回去,還請大師明言告知.”

她當然並不確定那銅匣子就在永信手上,不過他既然有原著的《齊國策》,銅匣子在他手上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不管怎麼樣,如能夠見到永信留下的東西,憑著她身上鎖片,也能判定究竟有沒有這東西。

永成道:“施主的故人貴姓?”

琉璃不語。

永成收回目光,盯著身前的木魚,半日道:“是不是姓徐?”

琉璃一震,說道:“大師何以這麼問?”

永成道:“若是姓徐,老衲此處倒是有件東西可以轉交。

若不是,那就沒有.”

琉璃略頓,挽起袖子,手指沾著香灰在案上寫了“徐原”兩個字。

面前這僧人手上如果真的有她想要的東西,那他知道徐慎,就一定知道徐師叔。

如果他只是誑她,那就多半是不認識。

“你寫的這人,乃是施主故人的弟子,是也不是?”

永成緊盯著她,目光已隱有精光閃現。

琉璃握緊袖口,站起來,“大師似乎知道很多?”

永成面肌抖動著,片刻後才漸漸恢復鎮定,“施主請隨老衲來.”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網戀,遇到一個寶藏女孩

淡墨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