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梅氏氣極,卻是又說不出什麼話來。

她就算站著也比他矮了一個頭有餘,儘管端著長輩架子,又能在他面前撐起什麼氣勢?琉璃覺得腦袋裡的麻團兒更加亂了。

“媳婦到公婆跟前立規矩,放到誰家裡都是一樣,你要是不服,便去跟王爺說!”

梅氏氣悶了半日,拂袖道。

祈允灝點點頭,道:“夫人說的有理。

敢問別人家裡的新媳婦過門可都要接二連三的罰跪?二奶奶進門時可有罰跪?”

一旁毓華緊抿了嘴唇,低了頭下去。

梅氏被他話堵住,轉而望著一旁半垂頭的琉璃,沉聲道:“為什麼罰跪,你倒來問我?你怎麼不問她!二奶奶遁規蹈矩,不需受罰!新婦失貞,便是我不處置,王爺也會處置!”

祈允灝目光驟冷:“我做丈夫的都沒說她失貞,誰敢說她不貞?!”

聽他反問,梅氏縱使氣頭上,但身為長輩,有些話還真當著他說不出來。

可是又不能真就這樣被他唬住,便使個眼色給旁邊顧嬤嬤,顧嬤嬤早嚇得兩腿篩糠了,可又不得違抗命令,只得出來道:“大奶奶,大奶奶床上的帕子上,是,是乾淨的。

將軍,將軍既跟大奶奶圓了房,上頭就該有落紅才是.”

祈允灝目光往她身上睃過去,倒是呲著牙笑了,大步到了梅氏身前,居高臨下望著她,說道:“帕子乾淨便是不貞?那是我的錯了,早知道你們要在我房裡放這東西,那我就該早告訴夫人,讓你們四處都塞幾塊才是。

我跟大奶奶行房的地方可多了去了!誰說一定要在床上?!”

琉璃知道他不羈慣了,可是在這種地方當著這麼多人面把行房這類的話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還是大大超出了她的預計!哪有人會把這種事當吹氣一樣掛在嘴上說的?她的臉倏地滾燙了,腦袋一直垂下去,恨不得就此死了算了!下人們把這話一傳開,她還怎麼做人!梅氏也倒抽了口冷氣,也沒料到他這般沒羞沒臊地說起這個,這回,倒是她沒臉了。

祈允灝打小就在邊關,一去便是七八年,那裡可不像京中這些人動轍講究禮儀,什麼都是渾來的,按他的脾氣,這種事上有些什麼喜好的確難以估算。

退一萬步說就算琉璃真的不貞,照他的說法,如今身為丈夫的他都親自出面證明,那她也再沒有理由對此置疑半個字了。

就是正經婆婆都不好插手兒子媳婦的房中事,她還是繼的,眼下在下人眼裡,已成了她多事。

何況晚輩在長輩面前直言不諱說房裡的事,這不擺明了給長輩沒臉麼?梅氏這會子,真真是氣得五臟六腑都冒出煙了。

祈允灝自不會管她氣不氣,琉璃臉燒耳熱之時,他走過去將她手拉起來,回頭又衝著立在一屋子發著呆的人當中的梅氏道:“我房裡的事用不著夫人操心!夫人既然不吃了,那就恕我先帶大奶奶回去了。

她如今是我朝慶堂的女主人,耽擱了這兩日,屋子裡還有一堆事等著她吩咐呢!”

“對了!”

拖著琉璃大步走到門口,他又忽然轉過身來,“夫人以後吃飯要是缺人侍候,就讓人到朝慶堂來說一聲,我一定立即趕到侍候!就是不在,也定然派個人專門過來侍候!至於讓大奶奶立規矩,她這腿且得養著呢,就免了吧!”

他就是不鬧這麼一出,撂下這話來誰還敢讓他來侍候?梅氏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看了眼面前堆成山的碗疊,揮袖吼了聲:“撤桌!”

氣沖沖出門了。

毓華早就退到了角落裡,憤恨地摳起了桌上的鑲金貼片兒。

她原是想看琉璃熱鬧的,如今反被她找回了臉面去,如何不忿?更讓她不忿的是,祈允灝竟然這般的護著她!當下想起祈允靖,心裡猛地一抽,又摳掉了半片帖花兒。

琉璃被大步拖著出了門口,知道祈允灝在氣頭上,儘管膝蓋疼卻也只能忍著。

月桂海棠方才看了場好戲,心裡暢快得不行,見得琉璃被這麼拖著走,卻也不敢上前阻止。

她們姑爺雖然有錯在先,可連夫人都敢叫板,她們還真沒這個膽子上前替琉璃求個情什麼的。

出了榮熙堂,一路上都有人給祈允灝彎腰稱“將軍”,同時也不免眼露驚異地望著他們這樣子。

過了穿堂琉璃著實忍不住了,抱住廊柱道:“將軍先走吧,我走不動了.”

祈允灝掉轉身來,硬梆梆道:“你不是挺本事嗎?能違抗我,走過來做你的二十四孝兒媳婦,怎麼又走不回去?”

琉璃瞥了他一眼,抱著柱子就是不動。

這當口她還真沒什麼可跟他說的。

她真沒想到這也能觸怒她,她知道,他不讓她今兒過來是因為她腿傷,可是,她要不是嫁給他,梅氏要不是成了她的婆婆,她也不會這麼做不是?再說了,她來的時候是慢騰騰邊走邊停過來的,能跟他麼拖著走一樣嗎?當然,這些話是不能說的,不管怎麼樣,憑剛才來看,他這個丈夫還是稱職了,她沒啥好怨的。

她在欄杆上坐下,小心的捶了捶小腿。

祈允灝倒是沒怎麼著了,哼了聲轉過身去,扭頭與廊下道:“去抬頂轎子來.”

李行從山茶樹後冒了個頭,應了聲是,下去了。

轎子很快來了,月桂海棠連忙扶著她坐了上去。

抬轎的人顯然是府裡的老轎伕,走的十分平穩,到了朝慶堂下了轎,慢慢挪進門檻,祈允灝已經在廳中坐著了。

琉璃腿腳發疼,一時不知道是回房還是留下,當著他在就這麼大喇喇的回房去似乎不合規矩,可是留下來的話,他的臉色又實在不算很好,這麼面對面的,委實尷尬。

現在來看,他倒也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把她怎麼著,——洞房那回就算了,因為她也不是很想就那樣做了,更沒有做好準備。

當然,他在榮熙堂裡那樣的舉動,還是讓她有些吃驚的,這樣的他,跟當時闖到何府內宅來救她的時候一樣,就是那副唯我獨尊的樣子。

梅氏雖然只是他繼母,好歹在府裡做了二十來年的夫人,若不是有個祈允灝在,只怕沒幾個人會想得起她是填房的事實來。

所以說上輩子對祈府的印象裡,對祈允灝這個原配留下的祈府嫡長子,琉璃委實只當成了一個傳說。

祈允灝做為繼子,這麼樣對待梅氏,雖然有一部分可能是因為氣自己挑戰了他的威信,但還是對梅氏有些不合規矩。

她所知道的是,定北王的元配葉氏在生祈允灝之時就難產過世了,而後祈允灝不到兩歲,梅氏就被被續了回來。

算起來那個時候竟還連葉夫人的孝期都沒過完,這麼看來,定北王對迎娶梅氏就有些急不可待了。

梅氏的孃家並不算有權勢,她父親當年只是吏部一個五品的員外郎,當然如今過世了。

她母系也沒有什麼稱得上有實力的親戚,如今倒因為定北王的關係也做起了實際上的老封君。

她自己倒是嫡女出身,上頭有兩個姐姐,底下還有兩個弟弟。

姐姐嫁的一般,兩個弟弟一個在營裡,一個在刑部。

雖然品階不高,可都是有實職的,這都是因著祈府的關係進的去。

當時已經身份不低的祈將軍決定孝期續絃,必然會引起葉夫人孃家的不滿。

可定北王當時還是那麼做了,可見當中還有些別的原因。

所以祈允灝方才在榮熙堂那麼一鬧,琉璃便直覺他並不是全因為維護自己,如果真是因為對梅氏有著什麼不滿,那回頭定北王知道了,還不得拿祈允灝問罪?如果真的問罪,那祈允灝又會怎麼應對?如此一來,事情看似解決了,其實往深裡想,又好像變複雜了。

她一來就擾得府裡不安寧,這是會影響團結的。

作為一家之主的定北王,肯定不會希望這樣吧?祈允灝起身進內,扭頭見她還站在門下,不由道:“還沒站夠?”

琉璃回過神,才記起自己在這裡發起了呆,倒跟站在這兒當小媳婦兒似的了。

見他進了屋裡,想起來自己膝上也開始發疼,便也隨著進去了。

祈允灝開了櫥櫃,拿衣服出來換。

琉璃這才留意到這裡頭除了自己的嫁妝衣櫃,還立有幾個櫃子,想來竟是他的了。

他站在衣櫃前自顧自解起衣來,屋裡沒有外人,琉璃琢磨著要不要上前幫忙,可是一想,那夜的事影響還沒過去呢,這會兒倒真不好意思自己湊上去的。

想了下還是決定裝作沒看見,自己坐在繡墩上拿起本書,翻起來。

換完衣服,他走過來,琉璃垂頭看見片棗紅色衣袂飄在眼前,只好又抬起頭來。

“將軍要出去麼?”

祈允灝涼涼地往她臉上睃了眼,說道:“你呆頭呆腦的想什麼?”

琉璃哪能跟他說真話,合了書道:“哪能呢,我只是在想著還有事沒做。

方才將軍在榮熙堂說房裡還有許多事忙,我這才想著這兩日竟耽誤了.”

祈允灝看了她會兒,想是也瞧出她這僵著呢,便說道:“我去營裡一趟,晚飯前回來。

回門歸寧的事我讓李行去何府通知了,過些日子再回去.”

他慢吞吞交代著,語氣已經恢復了正常。

琉璃站起來,作勢要送送,他將她按著坐下,又看著她,柔聲道:“好好養著,別落了毛病。

別人的態度再重要也沒有我的態度重要,我才是你丈夫.”

說完,就撩開簾子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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