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向因為琉璃加餐多起來,每頓飯不一定趕在飯點,加上又是虞嬤嬤特地另做的孕婦餐,所以祈允灝近來獨自在前院吃的多。

這會兒琉璃聽說定北王過來,又因為聽春香說方才正院裡鬧翻了,猜想定北王也不曾吃飯,於是迎出來道:“王爺想吃點什麼,我讓廚房裡做去.”

定北王擺擺手,信步往祈允灝所在的書房院子裡走去,走了兩步卻又還是頓住,回頭道:“罷了,你讓人下碗麵來.”

琉璃稱是,連忙喚來謝二家的,讓她切些火腿絲香香地做碗麵,然後薄薄地切盤肘子肉,配上醬料給定北王送去。

不管怎麼樣,定北王直言拒絕了梅氏的請求還是令琉璃感到振奮的,拒絕把梅氏申授為王妃,這間接說明了梅氏的地位並不是不可撼動。

只要梅氏消停了,這王府才算是真正清靜了。

其實她倒沒真想把梅氏趕下臺,畢竟府裡總得有個女主人,定北王真要把梅氏休了,她與祈允灝搬出府了,到時誰又來掌這個家?再讓老爺子續娶也不現實。

她的目的是,只要她還沒有搬出王府的這段時間,梅氏能老老實實地待著就成了,琉璃如今不是一個人,還有孩子要護著,不像從前只要保住自己周全就行。

梅氏萬一狗急跳牆傷害了孩子怎麼辦?所以她必須要借定北王的力把梅氏死死壓趴下。

然後王妃什麼的梅氏也不要想,作為葉王妃的兒媳,琉璃早也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母親,在定北王自己都不願意的情況下,她是不可能讓別的女人再來分享這殊榮的。

所以,這個時候不光祈允灝與定北王打好關係是必須的,就連她也少不得對他狗腿一番。

不過老爺子脾氣大歸大,卻是個明白人,琉璃對他好些卻也不算白費工夫。

翌日靳宣便就要到半瓶衚衕的宅子去與徐原他們會合,琉璃很想見見他們,可惜如今隨時有可能生產,不但祈允灝不許,就連吳子薪也叮囑不能出門。

經不住她堅持,祈允灝便讓靳宣乘了烏蓬馬車,封得嚴嚴實實地進了王府。

琉璃在穿堂下迎了他,比起印象中時刻嘴角掛著笑的那名男子,眼下的靳宣面上多了層黯色,雖然還是笑著,卻讓人覺得心酸。

“靳師叔真壞,這麼多年也不來看看我.”

琉璃一面笑一面哭,口裡還如幼時撒著嬌,闊別兩輩子,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尋找回久別的童年。

靳宣則給她未出世的孩子帶來個自己做的小圍欄,他打小就心靈手巧,很擅作這些木器活兒,這便是這幾天他在慶王府裡趕做出來。

“等他出生了,我再給他做木馬和鞦韆.”

靳宣笑著對她說。

“他的玩具,靳師叔全包了.”

琉璃又淌了淚。

靳宣留下來吃過晚飯,才被祈允灝一路護送去半瓶衚衕。

一直要到陸詔這裡事成之後,他們的危險消除,才會出來露面。

琉璃送他們到二道門下,等馬車走遠了正要回房,門外卻又駛進輛馬車,原來是回孃家去了的梅氏回府了。

正院裡寂寥冷清,梅氏前兩日便跟定北王告假,回梅府住了兩日。

也就是趁著她不在,祈允灝才同意琉璃把靳宣接進府來的。

沒料想卻是這個時候碰上了。

梅氏上了石階後問:“那馬車裡坐的誰?”

琉璃嘴角一扯:“夫人沒瞧見馬車斗大一個慶王府標識麼?明知道是誰,又何必問我.”

梅氏本也以為裡面坐的是陸詔,所以才故意問的。

這時被她一頂,便就沒好氣道:“你如今倒跟慶王這般要好了,我聽說便是老大沒在時,你也單獨與他說話,這是你一個有夫之婦該有的行為麼?你可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原先那回祈允灝不在府時,段文蕙來朝慶堂想探究竟,結果卻被陸詔羞辱走了,梅氏當時關注著段文蕙的進展,自然是知道的。

眼下見她又挺著肚子來送陸詔,祈允灝又不在側,便滿心以為自己抓到了她把柄。

琉璃眼皮一撩,說道:“夫人還是先管好自己吧,梅府又沒有大事兒,你這一跑回去住兩日,誰又擔保沒點什麼貓膩?”

要信口雌黃誰不會?別以為她不知道此番回去她是讓她那兩個兄弟們來做定北王的工作的,她那兩個兄弟如今都在營裡當差,雖然梅氏申授為王妃是令梅府長臉兒,可是他們有那個能耐跟定北王來說嗎?說到底,還不得使些銀子出去,請營裡那些跟隨在定北王身邊日久的將軍們出面說合?自家的這點事兒居然鬧到要請個外人來摻和,琉璃還真是不太待見這家人。

梅氏被點破了小心思,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你說誰有貓膩?我有什麼貓膩?你倒是說清楚!”

“有沒有你自己知道.”

琉璃懶得跟她瞎糾纏,扶了月桂的手轉身回房去。

梅氏見她走了,只得也回了正院。

香英見她滿臉怒容,忙上前道:“夫人才回府,這是怎麼了?”

旁邊跟隨梅氏的丫鬟自然就代她回了。

香英聽得是與琉璃起了爭執,想了想便與梅氏道:“夫人如何總也沉不住氣?如今大奶奶是咱們府裡上下命根子樣的人物,王爺和大爺都寶貝著將出世的這孩子呢。

這個時候夫人與她置氣,不是跟自己過不去麼?”

“那你要我怎麼著?”

梅氏倏地轉過身來,指著自己胸口:“難不成就因為她懷了個孩子,我這個夫人就還得衝她低聲下氣討好她不成?”

“也不是討好.”

香英嘆了口氣,說道:“大奶奶懷著府裡的嫡長孫,這本身就是件要緊的事,王爺若是還如從前那般對長房不聞不問倒罷了,可如今你我都知道,王爺如今不是了。

他不但對大奶奶言聽計從,對大爺的態度也轉變了許多,夫人跟她明裡相鬥是佔不到半點好處的。

而且您越是這樣,王爺跟你的關係會越生疏。

既然如此,夫人為什麼不換個角度想想呢?”

“你是什麼意思?”

梅氏問道。

香英道:“我的意思是,既然王爺寶貝這長孫,那夫人不如也對大奶奶好點兒。

您想想,假如大爺是您親生的,大奶奶肚裡的孩子是您的親孫子,您對大奶奶的態度還會這樣麼?”

梅氏搖搖頭。

香英道:“這就是了!為什麼王爺越來越親近長房?一方面是大奶奶刻意討好。

二則也是王爺看出來了,夫人您對長房與對二爺三爺的態度壓根就不同。

他為了平衡,自然就要對長房好些了。

如果您主動對長房好些,對大奶奶好些,王爺感到欣慰,當然也就會感念你的好,對您親近了.”

“說來說去,你還不是要我去討好朝慶堂?”

梅氏又怒了,“我要是這麼做,那賤人還不得更騎到我脖子上去?那我這麼久以來受的氣是白受的嗎?你出的什麼餿主意?我才不去!”

“哎呀我的夫人!”

香英嘆起氣來,“您可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只要把王爺的心留住了,到時候你想怎麼對付大奶奶,還不有的是機會?您忘了剛嫁到祈府時您是怎麼做的了?那些年王爺不是敬你愛你跟什麼似的麼?怎麼王爺出外這麼些年一回來,您就連這層都忘了?我記得清清楚楚,當初是您跟我說,明爭您是怎麼也爭不過葉氏的,只有暗取才有贏的機會。

您全忘了?”

梅氏怔怔坐著,兩眼盯著門外,神思似乎飄向了久遠的那些年。

一晃眼,又有半輩子那麼久了,那年她待字閨中,正如萬千同齡少女般對於未來的生活做著無比綺麗的夢,忽然有一日媒人上了門來,說是鎮國大將軍府新喪妻的大將軍上門提親來了。

那時候她的父親只是個從六品的文官,她也並算不上什麼大家閨秀,她不知道身份顯赫的祈大將軍為什麼會看中她?他有世襲的爵位,手上有兵權,而且關鍵是他的亡妻還是當時的皇后娘娘的親侄女,而他自己也是英武俊挺,有著十分的好相貌。

這樣的家世和人品,如何無論都不像是會看中她的樣子。

可是不管她相不相信,他還是在梅父同意過後,把她娶進門了。

成了夫妻之後的他對她很是尊重,也很客氣,可就是看上去離她很遙遠。

身為她丈夫的他看起來比在大街上遠觀更有魅力,他專注在園子裡練拳腳的時候,威武地喝令著下屬將士如何運用兵法的時候,以及他一聲不吭吃飯的時候,這一切都令她沉醉其中。

漸漸地,她對他的仰慕已然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除了日常生活的這些,她還更多,比如他從前的生活,跟葉氏的感情,還有他的心事。

他經常性的有些發呆,有時候跟她說著說著話的時候,他忽然就盯著哪處發呆了。

她直覺這跟死去的葉氏有關,畢竟,葉氏死後不到兩年他就把她娶進門了。

她絕不會天真得以為這是他有多鍾愛她,甚至她有些懷疑,他對她有沒有過夫妻間心心相印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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