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這祖宗爺怎麼來了?鄭西元臉頰被他的目光灼得痛,頭皮隱隱發麻。

他輕咳一下,試圖遮擋螢幕,“阿喬?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喬東陽不看螢幕,因為他已經看見了。

“我不能來?”

“……當然能啊,你是我的大金主.”

鄭西元趕緊站起來,拉椅子讓他坐,“這裡條件簡陋,你將就坐一下,不要嫌棄.”

喬東陽沒有說話。

與他想象的暴跳如雷不同,喬東陽冷颼颼地看了他一眼,在那張簡易摺疊椅上坐下來,慢條斯理地問:“決賽內容是誰安排的?”

媽蛋!問他意思的時候,某人說為了避諱,他是選手家屬,不合適知道賽事內容,不需要告訴他,現在是秋後算賬來了?鄭西元覺得自己好冤!“阿喬,這個事兒吧不是你想的那樣……”“問你話.”

鄭西元脊背微僵,“節目組研究決定的.”

“誰拍的板?”

“梅伊……”話未說完,鄭西元又挺了挺胸,“不,是我.”

背鍋還挺利索!?喬東陽剜他一眼,鄭西元又笑,“你別這樣。

我們的比賽還是很嚴肅的……但你知道的,現在的綜藝節目那麼多,沒點噱頭和娛樂點,觀眾不愛看啦。

我不能拿著投資人的錢去打水漂對吧?阿喬,我得對你負責.”

“我寧願你打水漂!”

喬東陽的話,說得寒氣逼人。

可是仔細看他的反應,又不見有什麼特別氣憤的表情。

這就讓鄭西元很奇怪了,他嘟噥著小聲問:“你這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喬東陽目光暗沉,“我看上去不像生氣的樣子?”

“……”鄭西元哭笑不得,“那我問你,你到底在氣什麼?”

喬東陽冷哼,“如果你改掉這明知故問的壞毛病,會順眼很多.”

噗!鄭西元搓搓額頭,笑吟吟地拉開椅子,把鏡頭畫面重放,直視著這尊著了火的活菩薩,大大方方與他探討。

“這都什麼年代了?阿喬,你不會認為男女間勾個肩膀,握個小手,就一定有曖昧關係吧?池月和魏歌這個環節的互動……就是很正常的互動,呈現出來的節目效果也是不錯的……不,我說你幹嘛這表情?”

喬東陽目光不動,盯住螢幕上的池月。

他看到的和鄭西元看到的,根本不一樣。

鄭西元只看到事件表面,而他注意的是內涵。

池月在面對那個男人的時候,沒有排斥,沒有抗拒。

她和他捆一根安全繩,把他從大岩石上護送下來。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整個人,沐浴在皓月下,仿若有光……這是在池月身上,從來沒有過的。

即使在他剛認識她的時候,都從來沒有。

喬東陽記得他們初見的那個晚上,她對他退避三舍。

甚至現在,他仍然能記得她嫌惡的眼神……而他那個時候,只是輕輕帶了一下她的胳膊,摸都沒摸到,她就像只刺蝟似的防禦反擊。

現在呢?這個魏歌,靠她那麼近,那麼親密……可她在他的面前,什麼毛病都沒有了?他面上平靜,心裡卻有驚濤駭浪。

喬東陽二十幾年的人生裡,要什麼有什麼,在那個的家庭,人人都哄著他寵著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有經歷過的沮喪加起來,都不如池月給他的多——分開這麼久,她不會想他,從不會主動給他打電話,每次都得他主動去找她。

而她,淡淡的,一句兩句話就能澆滅他的熱情。

在他們這段感情裡……全靠他主動。

她像只風箏,忽遠忽近,隨時可能掙斷風箏線……離開他。

喬東陽自尊心受不了。

“我的媽,阿喬,你別嚇我.”

鄭西元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怪表情,不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不是要殺人放火的盛怒,甚至都不是傷心,而是一種更為沉重的沮喪,落寞,雙眼卻像來自深淵,目光刺骨的冷。

鄭西元打個寒噤。

“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馬上把他們分開……”鄭西元看他不說話,自己準備解決辦法,可是,話沒說完,就遭了喬東陽的冷眼,“欲蓋彌彰?”

鄭西元恨不得扯頭髮,“那你說讓我咋整?你發話,我照做.”

“你什麼也不用做.”

喬東陽慢慢起身,哼一聲,“我去做嘉賓.”

“啊?”

鄭西元驚住。

“你確定?……阿喬,已經抽籤過了,一個嘉賓對應一個選手.”

看著他為難的樣子,喬東陽冷冷哼笑,“這不是錄播嗎?節目又沒播出去,你不能改……”“……”改是可以改,但是得找到服眾的辦法啊大兄弟。

至少得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不需要!”

喬東陽淡淡看他,“我高興.”

“……”鄭西元慢慢抽口氣。

節目組換人,必須換得神不知鬼不覺。

這是一個全國性的大型綜藝,關注者眾多,做得太難看了就是自毀長城。

鄭西元為難地看了看他,“阿喬……”喬東陽冷著臉撥開他,看了看節目的嘉賓名單,“隨便替換一個.”

鄭西元頭痛,“可是,目前除了林盼之外,池月、湯萍、朱青、許文雨四個人都已經找到了她們抽籤配對的人。

你難道……和林盼組隊?”

喬東陽沉默片刻,豎起兩根手指摸了摸唇角,慢慢眯起眼,“隨便.”

“?”

隨便是什麼意思?鄭西元摸不透這位金主爸爸的想法,“你是想……氣一下你家小月月?”

喬東陽拍桌子,“誰有那麼好的精神去氣她?”

“那你……?”

“速戰速決!”

……池月和湯萍走到海邊,試了一下“大逃殺”的“逃向”,發現可行性太低。

一眼望不到邊的海水,彷彿延伸到了天邊,沒有船隻,難道用遊的?不現實。

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

——殺。

沒了對手,她們就是這個島上最牛的仔!池月望了湯萍一眼,“我們在1號和3號,離我們最近的是2號……”她抬手看地圖,指了指,“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制人,拖的時間越久,越是不利.”

沒有食物沒有水,過了今天晚上,她們的生存都成問題,怎麼去“殺”敵?生存問題是最大的問題。

湯萍贊同她的意見,“我們過去碰碰運氣。

最好搶在她們三個結盟之前幹掉一個人,要不然2vs3,我們很吃虧.”

對!可是……池月微微一笑,“你覺得她們三個可能真心結盟嗎?”

湯萍微愕,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對視幾秒,看她發懵,池月淡淡說,“在利益面前,沒有牢不可破的友誼,能不能團結一心,靠的是人品……就算她們暫時性結盟,這種關係也是一戳就破.”

海風輕輕拂過。

溫暖的、帶點腥味,把她的話送入風裡,心裡……漸漸沉下。

湯萍慢慢睨她一眼,沉默了一會,想到了她們兩個的盟友關係——她回頭看了看坐在礁石上配合錄播的魏歌和張相君,“你相信他們哪一個?”

池月笑著反問:“你呢?”

“目前來看,魏歌更可信.”

池月哼笑,“一個都不要信.”

張相君和魏歌都說他們抽籤抽到的是池月,當面對質亦是不肯退步,爭論不休。

當然,這是在節目規則允許的範圍內,除了導演組的人,沒有人能為他們證明。

於是,池月把兩個人都帶上了。

2號點離得近,很快就到了。

池月和湯萍做好分工,一個攻,一個守,一個衝,一個望。

按照慣例,池月把兩個“人質”安置在點外,讓湯萍守著,自己爬上2號點位對面的山坡上,自上而下察看對手的情況……沒有人。

暗夜裡只有幽幽的風,送來溫暖的溼氣。

池月觀察了一會,慢慢摸到2號點,意外發現,地上有三個凌亂的降落傘堆放在一起。

很顯然,她們三個已經匯合。

大概嫌降落傘包太重,離開的時候,棄了。

哼!池月一笑,把三個傘包收攏一起,拉了出去。

“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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