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如果這真是一道證明題。

他要做,她配合……無聲的相視,眼神裡寫滿的是複雜。

沒有退路,那就繼續吧。

她不敢看他的臉。

怕看到那種不受大腦支配的神態。

可她又不敢再閉眼。

怕想起月下荒漠裡的猙獰畫面……於是她別開了臉,不抗拒,又像是無聲的抗拒。

喬東陽眯起眼,輕輕捋開她的頭髮,確定她在看著他,眼睛裡有她,這才低下頭,吻住她……這樣的他,總是容易讓她迷失。

這是有溫度的愛。

可他一旦表現出急切的侵犯性,她就不行。

池月靈魂已在顫慄,但她牙齒緊緊咬著,拼命忍耐著,額頭的汗默默往下淌。

腦子空白而荒蕪,那一種熟悉的窒息感,幾乎在瞬間主宰了她的意識。

世界再次變幻。

這裡不是吉丘大酒店溫暖的房間。

她的眼前是荒野沙丘下,一株被晃得搖搖欲墜的樹。

記憶裡的那一幕,如同魔鬼一般住在她的心裡。

罪惡……這是罪惡的……“不要!”

池月突然揪住他的胳膊。

喬東陽動作停頓一下,微微眯眼,掌心蓋住她的眸子,繼續貪婪地品嚐。

他身體激盪著某種未知的快意,與她一樣緊張,但膨脹的情感不允許他退後。

就像他說的一樣,證明題沒有解出來之前,是不能停止的。

“喬東陽!不——”池月失措地喊他。

他胳膊繃緊,傷口有疼痛的感覺,但咬緊牙關。

“忍忍.”

他這股子勁憋得太久,難受得像要死過去……“喬東陽,不要!”

她短促的尖叫。

痛苦而絕望的嗚咽。

咬著唇,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求求你,不要!不要!”

池月緊閉的眼眶裡,淚水洶湧而出……無聲的淚,像是給喬東陽貼上的一道魔咒。

讓他輕易地清醒,輕易的沮喪,“為什麼?”

他咬著牙,聲音明明很低沉,卻像一頭咆哮的野獸,帶著吃人的決心,一頭扎入水裡,撲騰幾下,迅速被淹沒的難堪與無奈。

“不知道……”池月喃喃說著,淚水有些收不住,溼發鋪陳開來,襯得她的臉,白如紙片。

“是因為我嗎?”

他問。

“不是.”

喬東陽雙眼通紅,“你並不想抗拒我,為什麼你的身體,不能接受我?”

池月側過臉,額頭的汗順著臉頰滑下去。

“給我些時間,喬東陽,如果你要我,請給我些時間.”

喬東陽沉默。

好一會,唇落下,他溫柔地吻她,小心翼翼,像是在親近一個易碎的瓷器,細心呵護著,生怕引起池月的不適。

纏綿而起,落寞結束。

他撫了撫疼痛的胳膊,把腦袋擱在她的脖子邊,長長吸一口氣,“你有什麼事,沒有告訴我,是不是?”

“喬東陽……”“是不是很難啟齒?”

他想了想,問出自己的猜測,“是不是你以前被人侵犯過?有心理陰影?”

這是最有可能的可能性。

一個正常人,不得不這麼想。

好在,池月的反應沒有他想象的激烈。

“如果是,你還要我嗎?”

喬東陽吸氣。

有那麼一秒的遲疑。

但他回答很堅定。

“要。

我還是會要你。

但前提是,你也需要我.”

池月盯住他,水汪汪的眼像是會說話,但卻無言。

“如果你確定要跟我。

那你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喬東陽輕撫她的臉,“我們遇到了問題,就去解決問題。

好嗎?”

池月抿唇。

安靜了一會兒,她闔上眼。

“我沒有被侵犯.”

他一怔,更不解了,“那是為什麼?”

“我——”池月雙唇乾涸,嗓子缺水般沙啞,“我差一點被侵犯.”

喬東陽眯起眼,突然心疼地抱住她,輕輕摟入自己懷裡。

“所以,你嚇住了,是不是?”

池月沒有回答。

好一會兒,她輕輕推開他的擁抱。

“我親眼看到,他們侵犯我姐.”

喬東陽臉色一變,雙手幾乎掐入她的肉裡。

池月感覺不到疼痛,眼神裡又浮上那一層絕望的水霧。

“我姐,是為了救我.”

喬東陽身體微微一僵。

很多想不通的事情,這一刻都得到了答案。

原來真的有往事,只是那個往事,不是池月願意去觸及的。

“我明白了。

對不起,我不該逼你.”

他摟緊她,輕輕蹭著她的臉,那短硬的頭髮擦刮著,又硬又刺撓。

池月皺了皺眉,與他拉開距離,緩緩搖頭,“我做不到忘記.”

“我懂.”

“我說,我可能永遠都做不到跟你……”喬東陽沉默。

“沒關係.”

他握緊她的手。

“有關係的.”

池月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麼清醒過,“你是個正常人,有需求,這不可恥,也不過分.”

她慢慢坐起來,靠在床頭,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我剛才已經盡力了,喬東陽.”

喬東陽握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緊。

她看著他,微微一笑,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我做不到是我的問題,我不能要求你清心寡慾。

你也不可能接受得了這個。

所以,我們要怎麼辦呢?”

能怎麼辦呢?池月心裡也沒有答案。

她想要他來做出這個決定。

喬東陽靜靜地看著她,那張臉上難得的出現了痛苦的表情……不知是在心疼她,還是心疼自己。

周遭一片安靜。

好一會,沒有聲音。

池月不知道他會說什麼。

分手,或是其他。

她等了許久,窗外的風把送來的黃沙,都堆到了窗臺上,久得像一場天荒地老的等待——喬東陽終於長嘆一聲,捧住她溼漉漉的腦袋,凌亂地揉了揉她的頭髮,一個吻印在她的額頭,悶心悶聲地笑。

“我等!”

池月微微瞪眼。

“一百步做不到,我們可以做五十步……”他的聲音輕緩而磁性,溫柔、寵愛,很有治癒感,“沒有什麼是一定要做的。

今天不行,我等明天,一年不行,我等十年,總成了吧?”

“喬東陽……”“不許反駁!”

他霸道地抱住她,摟入懷裡。

“反正我們都年輕,還可以有好多年月可以霍霍!”

“……”天空放晴。

僵持了三天後,月亮塢專案重新提上議程。

拆掉的帳篷重新搭建起來,專案組的工作用房開始修建。

材料一車一車拖入村裡。

村民們關心的賠償問題,正式擬定合同。

喬東陽是個厚道的人,沒有虧他們。

甚至他給了月亮塢的村民,更為優惠的待遇。

月亮塢裡,人們的臉上又重新有了笑容。

優越感回來了。

遠近的村子,包括隔壁的橫峰村都羨慕他們。

於鳳更是如此,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從來不打扮不化妝的她,居然偷偷用了池月的口紅。

池月這兩天睡得不好,昨晚網店上新,將近一夜沒睡,冷不丁看到擦了口紅的老媽,嚇一跳。

“這是要去唱戲啊?”

於鳳臉一沉,瞪她一眼,“我就不能打扮打扮了?”

呃!池月捋頭髮,揉太陽穴,“粉沒擦勻,這口紅也不合適你.”

“你這姑娘怎麼不會說話呢?”

於鳳最近被侯助理誇得整個人都飄起來了,聽多了好的,就接受不了事實,“你媽我年輕的時候,可俊著呢。

這十里八村的,哪一個敢說我不好看?”

那不是年輕的時候嗎?池月嘆一口氣,打個呵欠爬起來。

“我來幫你.”

於鳳那個年紀的人,對化妝品的駕馭能力大多都比較弱,好多東西更是見都沒有見過,除了拼命把粉往臉上塗,把面板變白,別的都做不來。

池月讓她重新洗了臉,拿了個面膜出來。

“貼上.”

“嚇?”

於鳳看著這東西,擺手,“不用浪費,貼著跟個鬼似的.”

噗!池月忍不住笑。

她把於鳳按坐在凳子上。

“你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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