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畢竟是偷著來的,並不敢耽擱太長時間,又安慰了涉江與迴雪兩句便自去了,同時約束雙青,此事不可報予王氏知曉。

只因王氏曾說過,這兩個丫鬟不必管了,但憑侯夫人處置便是。

但傅珺卻知道,當日之事乃是人為,便那天是沈媽媽陪著也斷躲不開的。

而正因為涉江與迴雪在場,她們的清白便也被證明了。

因此她不僅要去看望她們,若有機會還要救她們出來。

比起其她人來,這兩個明顯用來背黑鍋的人,倒是更值得信任。

王氏對此只作不知,私下裡卻對沈媽媽道:“此事之後,這倆丫頭對棠姐兒敢不效死爾?”

沈媽媽點頭稱是。

王氏對上元節燈會一事所知並不全,只知道傅珺走丟了,又被找了回來,另府中跑了兩個奴婢,僅此而已。

以王氏的聰明,自是知道這父女二人定是瞞了好些事情。

只是她自暈倒之後,精神便有些不濟,許多事情顧不過來,更何況沈媽媽寧肯不叫她勞神,只一力勸她作養身子,好好誕下子嗣。

王氏亦知曉子嗣的重要性,便也只得捺下性子來靜養著,凡事不管,只每日拘著傅珺不許出門,將這個女兒看得比那眼珠子還重。

一晃眼間,近半個月的時間便過去了。

傅庚最近十分忙碌,每天天不亮便去上朝,往往要忙到晚間方回,整日裡來去匆匆的。

傅珺倒是一直想了解案件的調查情況,每每也想問傅庚。

只是王氏最近時常在側,讓她找不到機會問,生恐問得多了,王氏又要多思多慮,便只得強自忍著,每日裡只陪著王氏,做些閒事消磨時光。

王氏的身子已經大好了,那下紅之症早在魯醫正妙手之下止住了。

魯醫正便叮囑王氏,叫她無事便多出屋子走走,於往後生育有利。

傅珺便每日陪著王氏散步,也不出院子,便在秋夕居里沿著迴廊走上一圈,走到東角花壇那裡便折回來,卻是既穩妥又好散心的法子。

這一日,傅珺與王氏散步歸來,正在看新來的衣裳料子,又商量著開春打些新的頭面,忽有小丫頭來報,說是前頭謝閣老家裡來了人,先去了榮萱堂拜望,過一會子便要過來探望王氏。

王氏一聽這話,便叫蘭澤等人將衣裳料子先收了起來,又命懷素幫著傅珺換衣裳,她自己亦在沈媽媽的服侍下,換了一身品藍色織回紋遍地錦通袖襖兒,頭髮也重新梳過了。

母女二人方收拾妥當,便聽簾外小丫頭稟:“於媽媽來了.”

沈媽媽當先便迎了出去,親手打起錦簾,將於媽媽並一位穿著繭色綢襖兒的媽媽讓了進來。

那位媽媽一見王氏,立刻上前見禮道:“見過傅三太太.”

王氏忙叫小丫頭給端了錦凳出來,讓那媽媽坐,於媽媽便笑著對王氏道:“三太太,這位是謝閣老家裡的蔡媽媽,謝太太使她來看望您的.”

王氏便笑道:“勞媽媽跑這一趟,這大冷的天兒,可辛苦了.”

蔡媽媽忙道:“傅三太太折煞老奴了.”

說罷便取出個拜匣來,躬身道:“我們太太叫將這個交予您.”

王氏便示意懷素收了匣子,一旁的於媽媽見狀,知道她們這是有話說,便對沈媽媽笑道:“行了,人我也帶到了,聽說老姐姐這裡有好茶,少不得我要叨擾一碗.”

沈媽媽便笑道:“早知道你會這麼說,已經叫小丫頭沏好了,且隨我來吧.”

說完便引著於媽媽去了旁邊的耳房裡自去吃茶不提。

這裡蔡媽媽便斜簽著身子坐在錦凳上,王氏與她絮絮地說著話。

“你們太太身子可好?姑娘可好?家裡人可都好?”

王氏便問道。

蔡媽媽便笑道:“家裡人皆好,勞傅三太太動問.”

說罷又端詳了傅珺一回,笑著讚道:“四姑娘生得真真是好,像那白玉做的人兒似的,怪道我們姑娘整天唸叨著.”

傅珺聞言抖了抖。

她不可想整天被謝亭記掛著,那可不是啥好事兒。

王氏便笑道:“你們家姑娘才叫好哪,嘴巴又甜,又會說話。

等天暖了便叫她來玩.”

蔡媽媽便笑道:“可不是,雖說已將開春,天兒也還是冷著,我們太太也不準姑娘往外出.”

王氏亦道:“正是呢,我也不敢叫棠姐兒出門了。

這近來外頭也不太平.”

蔡媽媽便點頭道:“太太這話說得很是。

我們太太也是知道了前頭的事情,擔心得不得了,這才使了老奴過來看看。

好在三太太闔家安康,等老奴回去稟了我們太太,也好安心.”

王氏便感激地道:“替我多多上覆你們太太,只說我們都好,待我身子好些了便去看她.”

蔡媽媽忙應了。

兩個人又說了些閒話,那蔡媽媽見王氏略有疲色,便將謝太太送的幾樣禮留了下來,王氏又安排了幾樣回禮,蔡媽媽這才告退。

待於媽媽陪著蔡媽媽走了之後,王氏便叫懷素將拜匣拿了過來,裡頭是一封信,卻是謝太太寫給她的。

王氏一面看信,一面便對沈媽媽嘆道:“素昔我只當與曉表姐再無往來的,沒想到卻在京裡又遇見了,真真是造化.”

沈媽媽亦是面帶喜色地道:“這可是好事。

太太在京裡身單力孤的,有個親人也好有個依靠.”

王氏便道:“能續上這頭親戚便已經很好了,旁的目下說還早著些兒.”

沈媽媽笑道:“目下是早著,這不是已經有信來了麼。

太太過會子再回封信過去。

這一來一往的,可不就親近起來了?”

王氏點頭不語。

沈媽媽便又道:“也難怪謝太太擔心,近來這外頭確實不太平,時氣也不好。

聽人說撫遠侯府還有人染了疫症呢.”

“哦,竟有此事?”

王氏不由放下信問道。

傅珺也豎起了耳朵。

沈媽媽便道:“我也是前兒聽錢媽媽說了一嘴,說是那府裡跟著他們二姑娘的一個丫鬟染時疫去了,另有幾個人也被染上了,前後死了好幾個人呢。

您說說,這可不是時氣不好麼?”

王氏聽了這話,便想起傅珺走失的事情來,一把便將傅珺摟了過來,連聲道:“阿彌陀佛,還好我們棠姐兒沒事.”

說著又將傅珺摟得更緊了些,一臉的心有餘悸。

傅珺忙安慰她道:“娘放心,我以後再不出門兒了,就在家陪著娘,等娘給我生個小弟弟出來.”

沈媽媽便撫掌笑道:“哎喲喲,姑娘這說得很是,太太這一胎啊,定能一舉得男.”

一時間,幾個人便又說起王氏安胎的事情來,卻將前事岔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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