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仵作恰好也在衙門裡,聽說她要去看屍體,便問道:“我聽說死者是個流民?”

“是啊,禪音寺民營裡的花名冊裡有他的名字.”

華靜瑤說道。

駱仵作若有所思,沒有說話。

華靜瑤便問道:“駱仵作可是有新發現嗎?”

“也不是新發現,是昨天驗屍時就發現了,這人……華姑娘,你跟我來,我給你看看.”

駱仵作說著便進了停屍房,華靜瑤緊跟其後,小艾鼓足勇氣,還是沒敢跟進去,只好站在外面轉圈圈。

正是嚴冬,屍體容易存放,駱仵作掀開屍布,便露出下面的屍體。

華靜瑤只是在畫像上看到過這個死者,而且那畫像並非葉行所繪,而是順天府的畫師畫的,只有六七分相似,若不是小和尚對他印像深刻,恐怕也難以認出來。

駱仵作拿起死者的右手,指著上面的繭子說道:“你看這繭子的位置,應是寫字磨出來的,這人若是流民,也應該是個讀書人。

還有這裡……”說著,駱仵作便要去解死者身上的袍子。

死者原本衣衫破爛,身上的袍子是駱仵作之前讓婆子用粗布簡單縫製的,僅能敝體,停屍房裡有很多這樣的袍子,就是給死者臨時穿著的.“駱仵作,您要幹啥?”

跟著一起進來的史甲連忙制止。

駱仵作怔了怔,臉上一陣火燙,他差點忘了,華大小姐還是個小姑娘。

他忙道:“是我疏忽了,華姑娘莫要見怪,其實我說給華姑娘知道便可,倒也不用親眼去看.”

華靜瑤微笑,道:“無妨.”

駱仵作繼續說道:“這名死者的身體雖然又髒又臭,可是我用清水擦洗了幾處,卻是白皙細膩.”

華靜瑤心頭一動,說道:“他在民營裡登記的籍貫是柴溝堡,他那一頁寫著是他會燒炭,但柴溝堡的官營炭廠只用犯人,又因家中走水,他這才來了京城。

也就是說,他是一名炭工.”

華靜瑤雖然沒有去過燒炭廠,可是也能想像得出那些炭工們平時乾的是什麼樣的活計。

一個燒炭的,還能有白皙細膩的面板,莫非他得天獨厚,再或者他燒的是沈逍那樣的炭?“這就對了,這人怎麼也不像是個燒炭的啊,華姑娘,這個案子你一定要細查啊.”

駱仵作說道。

“我查?不是有黎府尹嗎?再說尹捕頭也在查啊.”

華靜瑤說道。

臨近春節,皇室的事情便多了起來,要祭天地,還要祭祖先,無論是宮裡還是宗人府、太常寺,全都忙得不可開交,皇帝點了大皇子和三皇子去協助,就連秦崴也被大皇子叫去幫忙,因此他們已經好幾日沒來順天府了。

而這次的死者只是一個乞丐,每年冬天凍死餓死的乞丐不知有多少,黎府尹自是沒放在心上,若不是這人死在長公主府的粥棚裡,順天府甚至不會立案。

眼下查案的只有尹捕頭,尹捕頭是捕頭,捕頭以抓捕犯人為己任,因此,尹捕頭現在想要抓的,就是踢死左阿寶的跛子朱祿。

聽說左阿寶可能並非炭工,而是讀書人時,尹捕頭的腦袋便大了幾圈兒。

他已經有好久沒有破案了,破案是大皇子和秦崴的事,當然,也是華大小姐的事,而他只負責抓人。

“讀書人家道中落,無以為生,只好去燒炭了,燒炭不成就來京城當流民,這也是說得通的.”

尹捕頭說道。

華靜瑤說道:“民營的名冊裡,每戶流民都有一頁,尤其會寫明流民之前做何生計,以便官府來做安排,會種田的就去開荒,會磨刀的就去軍營裡當苦力,我聽說會寫字的是最吃香的,會被挑出來幫著順天府派去的書吏給流民登記造冊,每月有一兩銀子的月例。

民營裡會寫字的並不多,書吏們在給流民登記時都會問他們可否識字,若是識字便會寫上,也會在那一頁上特別標註,可是左阿寶這一頁上卻沒有標註,也沒有寫明他識字,只寫了他是炭工,若不是書吏疏忽,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左阿寶故意隱瞞.”

順天府比起地方上的衙門,官階要高出一截,因此,地方上的捕頭大多是八九品,可是尹捕頭卻是正七品,是朝廷命官,流民營的登記冊有章可循,身為朝廷命官,尹捕頭自是清楚,聽華大小姐這樣一說,他頓時記起來了。

是啊,去年有個窮秀才混在流民裡,在登記時說出自己有功名,書吏立刻報了上去,很快那個窮秀才便從流民營裡搬出來,住進了禪音寺,有善長仁翁聽說以後,請他到自家做了西席,算是因禍得福。

尹捕頭想到這裡,吃了一驚,道:“這人該不會是在原籍犯了案子,隱姓埋名逃到京城來的吧.”

身在順天府,但凡是刑部下發的通緝令,順天府裡都有留存,尹捕頭在那些通緝令上見過這樣的,而且不只一個。

正在這時,一個衙役進來,對華靜瑤說道:“華大小姐,史丙回來了,在外面急著要見您.”

華靜瑤出去,見史丙正在外面等著她。

“查到什麼了?”

華靜瑤問道,她讓史丙拿著那七人的畫像去城外賭坊打聽訊息。

史丙說道:“我們去的時候,居然看到了沈四公子,沈四公子也看到了我們,小的只好留下兩個人悄悄打聽,自己回來告訴姑娘.”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華靜瑤並不奇怪,她有這七人的畫像,沈逍當然也有。

可是現在麻煩的是,她不能插手這個案子。

她不是順天府的,也不像沈逍那樣有皇帝的口諭,以前是大皇子叫她來幫忙,可現在大皇子不在,她便沒有堂而皇之的理由了。

若是也能拿到皇帝的口諭就好了。

可是好像不太可能,除非是在慈寧宮偶遇,否則只能等到逢年過節,她才能見到皇帝舅舅。

對了,還有沈逍。

為了把朱祿從這案子裡摘出來,沈逍已經插手了。

華靜瑤轉身進屋,對尹捕頭說道:“尹捕頭,您和沈四公子可有交情?“尹捕頭一怔,笑著搖搖頭:“沈四公子神仙一樣的人物,我這種粗人和人家可說不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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