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蓮葉和尹蓮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在無為道里,她們是平輩,並且從小一起長大。

尹蓮生原叫殷蓮敏,她的父親與閻白駒感情深厚,範蓮葉和閻白駒撕破臉後,其父便誘了殷蓮敏回家,準備殺死她,用她的人頭向閻白駒敬忠。

殷蓮敏殺了父親,九死一生從家裡逃出來,從此便棄了本姓,改名尹蓮生。

無論是堂屋裡的楊家姐妹,還是臥房裡的小艾,以及繡園裡的其他人,在目標尚未殺死之前,這些人統統不會死。

這些都是小人物,有經驗的殺手,不會因為某一個小人物而影響全域性。

即使必須滅口,也要在目標人物確定死亡之後方可進行。

因此,話本子裡那些一路殺戮,殺了百八十個,最後死的那個才是真正要殺死的,這一看就是胡編亂造。

這樣操作往往會造成前面的人還沒有殺完,後面的已經聽到動靜,要麼奮起反擊,要麼逃之夭夭。

範蓮葉和尹蓮生殺過多少人,恐怕連她們自己也數不清了,她們的經驗是用一條條人命累積出來的,如這種低階錯誤,她們不會犯。

範蓮葉上前一步,手中軟劍如同一條銀蛇飛快地襲向華靜瑤的身體。

軟劍不是行刺的上佳兵刃,但長公主府不是普通地方,除了軟劍和暗器以外,其他兵刃很難帶進來。

但是範蓮葉的這柄軟劍已經跟隨她多年,早已爐火純青,如影隨行,宛若她身體的一部分。

華靜瑤臉衝裡側躺在床上,軟劍席捲著她的身體,腰間的衣裳碎裂開來,緊接著,金光閃過,將那奔騰而來的銀光盡皆掩去,範蓮葉大驚,不退反進,一擊未中,手中軟劍翻卷,第二劍再次攻來。

床上的華靜瑤忽然出手,竟是以一隻肉掌硬生生抓住攻到面前的軟劍,喀崩一聲,軟劍被她從中間折斷!這種軟劍是以特殊的材料製成,打造的成本與難度遠遠超過普通刀劍,在今天之前,範蓮葉從未想過有人能以血肉之軀將軟劍折斷。

藉著床前昏暗的燈光,她瞪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這是她暗中觀察過的那個人,同樣的臉型,同樣的眉眼,但是範蓮葉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會是華靜瑤。

“你是誰?”

範蓮葉問道。

那人格格嬌笑:“我是你祖奶奶.”

聲音嬌俏,宛如少女,但是範蓮葉心知肚明,即使是從孃胎裡就開始練武,也沒有哪個少女能有這樣的身手。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高手,這人的武功遠超過她,甚至超過白水教的許白萍。

範蓮葉轉身欲走,可是轉身之間,她卻赫然發現,原本跟在她身後的尹蓮生已經被人用短刀抵住了胸口。

而那個人,卻是睡在榻上的小艾。

不,這不是小艾,範蓮葉見過小艾,而這個人的個頭要比小艾高出半頭,只是那張臉卻和小艾一模一樣。

尹蓮生咬牙:“不要管我!”

範蓮葉二話不說,雙腿一擰,身體如同一隻穿雲的燕子,筆直地飛向緊閉的窗戶。

砰的一聲,菱花窗子破了一個大洞,範蓮葉從窗子裡飛了出去。

緊接著,一聲尖利的哨聲響起,尹蓮生用手肘磕向“小艾”,“小艾”冷笑一聲,手裡的短刀便沒入尹蓮生的胸膛。

“華靜瑤”厭惡地別過臉去,搖搖頭:“你怎麼在這裡殺人?這屋子以後還怎麼住人?”

“小艾”聲音冰冷:“我只會殺人.”

“華靜瑤”被噎得直瞪眼:“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不好玩的小姑娘.”

沒等那個不好玩的小姑娘開口說話,“華靜瑤”便從那四分五裂的窗子裡躍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時已經多了很多人,全部如範蓮葉一樣,身著夜行衣,黑巾蒙面。

若是沈逍在這裡,他應該能認出來,這些人無論穿著打扮,還是武功路數,都與他初回京城時,夜襲國公爺的刺客們一般無二。

楊晴和楊藍也從堂屋裡衝了出去,和臥房裡的“華靜瑤”和“小艾”不同,她們是真的。

範蓮葉看到追出來的二人,冷笑一聲:“兩個黃毛丫頭,也配在姑奶奶面前造次.”

“她們不配,我總配了吧.”

一聲嬌笑響起,“華靜瑤”赫然站在她們面前。

她沒有兵器,可是範蓮葉卻知道,她的手掌就是她的兵器。

範蓮葉不敢與她硬碰硬,她在那群黑衣人的保護下,向門口退去。

忽然,她的耳朵動了動,她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只見繡園的牆頭上,盔甲鮮明的侍衛們,手裡的弓箭正對著他們。

忽然砰的一聲,原本守在門口的男人倒在了地上,在他的胸口插著一枚小小的袖箭。

一名侍衛的身後探出一個腦袋,範蓮葉看不清楚那是誰,但是她卻聽到了那人的聲音。

少女的聲音,或者說,這是華靜瑤的聲音。

“我的箭法不錯吧,範蓮葉,我終於抓到你了!”

範蓮葉冷笑:“藏頭藏尾的,算什麼英雄.”

華靜瑤笑道:“你以為這天底下的人都像你一樣,活著就是為了當英雄嗎?可惜你做的那些事,沒有一件是英雄所為.”

“胡說八道,我範蓮葉頂天立地,死在我劍下的無一不是奸佞之徒,華靜瑤,你不過是個靠家世上位的小人,你為了破案忠奸不分,你比不上我,永遠比不上我.”

範蓮葉聲嘶力竭。

華靜瑤輕笑:“我確實不如你,不如你瘋,我好端端的,為何要和你這個瘋子相比.”

“你說什麼?華靜瑤有種你就下來與我一戰,以多取勝算什麼英雄好漢!”

範蓮葉大喊。

華靜瑤笑著搖搖頭,這人真是瘋得不輕,也不知是無為道把她變成了瘋子,還是她天生就是個瘋子。

一個女人,活了二十多年,幾乎每一天都在想著如何殺人,而那些被她殺死的人,甚至可能根本不認識她。

“你把自己當成了執法者,可是你信仰的無為道本身就是與法度背道而馳的,你以違法來執法,這本就是錯的,此時此地是為你而設,雖然晚了兩年,可是我終於抓到你了,範蓮葉,你也該伏法了.”

華靜瑤揮手:“放箭!”

......皇宮。

皇帝自從四天前多吃了兩個甜瓜之後,便病倒了。

先是腹痛,後來便發起燒來,今天雖然退燒了,但卻渾身無力,雙腳腫脹得連鞋子也穿不進去,不能下床,更別提上朝了。

太子索性把要處理的摺子帶到乾清宮,一邊侍疾,一邊批閱折。

皇帝靠在引枕上,看著有些不修邊幅的太子:“朕沒事了,你回東宮去吧,若是擔心御史們說三道四,那就讓老三過來.”

太子的目光沒有從摺子上移開,心不在焉地說道:“老三壓不住,他還小.”

“壓不住?給朕侍疾還用壓住?”

皇帝已經在床上待了四天了,他早就煩了,以前每天早上都想賴床不起,可是現在,他卻恨不能把床給砸了。

聽出皇帝的不耐煩,太子終於放下手裡的硃筆,抬起頭來。

“父皇,您就聽太醫的,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幾日,朝堂上沒有什麼事,您不用急著處理朝政.”

皇帝怒,他是想去處理朝政嗎?他是在床上躺著難受,想要到御花園裡走一走。

“那你把老四和佳卉叫來,讓他們陪朕說說話.”

皇帝只能退而求其次。

“您不記得了,太后這兩日也不舒服,他們在慈寧宮裡侍疾,這裡有我陪您說話就行了,您想聽什麼,我說給您聽.”

太子說道。

皇帝像轟蚊子一樣,嫌棄地揮揮手:“你這般無趣,朕不想同你說話!”

太子無奈搖頭,繼續批閱奏章。

皇帝等了一會兒,見太子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便道:“那讓皇后過來,德妃也行.”

太子:“母后和德妃娘娘也在慈寧宮裡侍疾.”

皇帝大怒,順手抄起一串佛珠朝太子砸了過去。

太子不敢躲閃,佛珠砸在他的頭上,身邊的內侍們嚇了一跳,太子捂住額頭,對一名內侍說道:“去太醫院找個太醫給孤看看,不要張揚,悄悄去請.”

內侍應聲出去,片刻之後便帶著一名太醫回來,兩人走進乾清宮,守門的侍衛看了一眼,認出這是太醫院的張太醫。

張太醫進太醫院多年,以前張太醫多是出診,給勳貴或者大臣們的家眷看病,在宮裡則是跟在武太醫後面,武太醫給宮裡貴人診治時,張太醫便是打雜的。

去年武太醫醉酒入宮,因而被逐出太醫院,張太醫這才有機會給宮裡的大小主子們看診。

但皇帝、太后和皇后,這三位的身體,一直都是江醫正調養的,也就是這幾天皇帝病了,張太醫才得以跟在江醫正以及另外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太醫身邊來過一次乾清宮。

侍衛見張太醫來了,還有些奇怪,問那名內侍:“江醫正這會兒就在乾清宮,你怎麼又去把張太醫請來了?”

皇帝病了,除了太子侍疾,太醫們也同樣衣不解帶地在乾清宮當值。

侍衛壓低聲音說道:“這是太子讓請的.”

既是太子讓請的,侍衛們便不再多問,看了看張太醫隨身帶的藥箱,便揮揮手,讓他們進去。

張太醫跟著內侍走進皇帝的寢間,江醫正和另一名太醫在外間坐著打盹兒,聽到動靜兩人睜開眼睛,看到張太醫來了,江醫正有些奇怪,問道:“你怎麼來了?”

張太醫陪笑:“太子讓我過來的.”

江醫生又看了他一眼,便重又閉目假寐,心裡卻有幾分不悅。

明明他們就在這裡,太子卻又讓人請了張太醫過來,這是幾個意思?他倒是走眼了,竟然不知道張太醫何時投靠了東宮。

屋裡,內侍走到太子面前,說道:“殿下,太醫請來了.”

太子一隻手捂著額頭,看一眼躲在紗幔裡用夜明珠照著看話本子的皇帝,低聲問道:“路上沒有人問起吧?”

內侍知道太子是不想被人知曉,他被皇帝打了的事,否則放著外面的太醫不用,為何又要去叫其他太醫過來呢。

內侍用比太子更低的聲音說道:“殿下放心,奴婢是抄的小道,沒人看到.”

太子鬆了口氣,對張太醫說道:“今日之事,不得與人說起.”

張太醫連連稱是,把背在身上的藥箱解下來,放在太子面前:“殿下,下官除了帶來外傷藥,還給陛下也帶了藥.”

太子一怔,下意識地看向門外,外面不是有太醫嗎?為何要把給皇帝用的藥直接拿進來,不是應該先交給江醫正嗎?看出太子的懷疑,張太醫連忙解釋:“這是下官從家裡拿來的藥,是下官家傳的方子.”

太子皺眉,這種沒有經過太醫院查驗過的藥,也能用在皇帝身上嗎?見太子臉有怒容,張太醫飛快地開啟了藥箱,指著藥箱裡蓋著的一層絨布,對太子說道:“殿下,這藥用在陛下身上定然能有奇效,殿下若是不信,一看便知.”

太子的眉頭蹙得更緊,然後,他伸出右手,輕輕掀開了那層絨布。

啪的一聲,太子的手腕猛的被什麼東西扣住,太子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東西。

那是一隻鐵環,鐵環分成兩半,他的手指不知觸動了哪個機關,兩片鐵環彈出來,將他的手腕鎖了起來。

更令太子震驚的,是連在鐵環上的東西,而此時,那東西就在太子的掌心之中。

那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張太醫與那名內侍齊齊後退兩步,內侍尖聲喊道:“太子逼宮!救駕!”

龍床上的皇帝被這尖利的聲音嚇了一跳,也跟著喊道:“救駕!”

守在外面的金吾衛蜂擁而至,江醫正和另外一名太醫給嚇得不輕,卻也大著膽子向裡面看了一眼。

他們看到太子手持利刃,紗幔撩起,皇帝的臉色蒼白如紙,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

江醫正雙腿發軟,那名太醫眼明手快將他扶住,他才沒有摔倒。

他就說吧,皇帝這病來得太過突然,不過也用不著太子親自侍疾,不是還有三皇子和四皇子嗎?原來太子早有預謀。

唉,何必呢,你已經是太子了啊,這個位子早晚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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