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葉繁霜把車開進小區,猛地一踩剎車,車子停在主幹道旁。她透過擋風玻璃望向被燈火點綴的居民樓,陷入沉思。

陸詢說“你要不要考慮做我女朋友”,她聽到了。

當時她正仰望星空頂,聽到他聲音的那一霎,心狠狠顫了一下。她也是演技高超的人,故作鎮靜地裝作沒聽清,用一副疑惑的眼神看向陸詢。

陸詢笑了笑,端起桌上的水杯悶頭喝了一口,搖搖頭,沒說第二遍。

用完餐,陸詢沒讓她送,自己約了輛車離開,臨走時叫她路上慢點開車,到家別忘了給他發訊息,他會記掛。

葉繁霜嘆氣,把車停進停車位裡,拿起副駕駛座上的包,不經意間看見儲物格沒關嚴實。

她準備扣上,一閃而過的光亮讓她起了疑心。

開啟儲物格,躺在裡面的是一個眼熟的紙袋。

是陸詢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泛著珠光的深褐色,稍微有點光線就會折射出細碎的光。

葉繁霜把它拿出來,想不起來陸詢是什麼時候塞進去的。

她拿出紙袋裡的絲絨盒,開啟一看,是一塊女士腕錶,整體是簡約大方的款式,只有時針和分針鑲滿了碎鑽。

與此同時,陸詢的訊息過來了。

陸詢:“禮物放在你車上的儲物格里,別忘了。”

陸詢:“不許拒絕。生日禮物不該用價值衡量,或輕或重都是一份心意,你覺得呢?”

陸詢知道她不會接受,所以準備好了話術來堵她。

葉繁霜確實找不到理由拒絕他。

到了此時,她才終於明白,從她和陸詢見面說第一句話開始,一切就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晚飯陪他吃了,禮物他也送出去了。他給出的兩個選擇都是擺設。

葉繁霜只想罵他奸詐。

——

生日當天,葉繁霜一大早就收到了鄒茜恩和寧蘇意投放在快遞站的生日禮物。

晚上在餐廳慶祝,寧蘇意挺著大肚子行動不便,井遲一道過來了,全程給她當保鏢,生怕她磕著碰著。還有公司裡與葉繁霜關係較好的幾位同事,熱熱鬧鬧地湊了一桌。

葉繁霜負責安頓他們,順便互相介紹。

各自點完菜後,葉繁霜坐在寧蘇意的左手邊,一手擋在嘴旁,跟寧蘇意低聲交流:“你家井遲怎麼跟門神一樣,誰招惹他了?”

寧蘇意偏著頭,小聲說:“昨天產檢,肚子裡有一個小孩比較頑皮,臍帶繞頸兩週,井遲聽了當場臉色就變了,從昨天一直緊張到今天,差點不讓我出門。”

葉繁霜對於生育方面的問題都不是很瞭解,關切地問她:“臍帶繞頸嚴重嗎?”

寧蘇意:“醫生說是正常現象,可能後來孩子自己就能繞出來。”

葉繁霜放下心來,偷偷瞟了眼井遲,男人正垂著眼眸,盯著寧蘇意隆起的腹部。

生日宴結束,一眾人在餐廳門口分別。

葉繁霜將朋友們一一送上車,叮囑他們路上注意安全,最後給自己找了個代駕,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她喝得不多,大腦很清醒,在房間裡收拾完行李箱,洗完澡就躺到床上。

睡前習慣看會兒手機,葉繁霜點開微信就看到很多未讀訊息,來自合作伙伴的生日祝福。

訊息太多,她一條條回覆,翻了許久,最終在下面翻到了陸詢的名字。

他發訊息的時間比較早,自然被眾多訊息壓到了下面。

葉繁霜點開看,只有簡單的一句話:“葉繁霜,生日快樂。”

不知是否有所感應,葉繁霜正準備退出去,陸詢就發來訊息,問:“和朋友的聚會結束了嗎?”

葉繁霜:“嗯。”

陸詢:“給你放一場煙花。”

葉繁霜:“?”

陸詢給她發來一個小影片,葉繁霜點開影片,鏡頭正對著漆黑的天幕。三秒過後,“咻”的一聲,一道火光衝上天空,轟然炸開,星星點點地四散開來,組成“happybirthday”的祝福語。

之後一朵一朵的煙花在空中綻放,鋪滿了整個畫面,讓人眼花繚亂。

不知陸詢在哪裡放的煙花,至少市區裡是絕對不允許的。

看完了影片,陸詢的訊息正好過來:“好看嗎?”

葉繁霜還未回覆,陸詢緊跟著又發來一條:“沒看夠的話,我們影片,我給你看更多。”

葉繁霜不再掉進他設定的陷阱,果斷拒絕:“看夠了,謝謝。”

她才不要跟陸詢視訊通話。

——

度假前,葉繁霜安排好了所有的工作,一身輕鬆地去海邊衝浪。

陸詢對此毫不知情,跟應簫吃晚飯時,提到葉繁霜的名字,他不過是隨口一問:“她最近忙嗎?”

應簫沒忍住笑出聲:“你這訊息落後了。葉繁霜請假了,沒來公司。我想想啊……她請了好幾天假。”

陸詢聞言,切牛排的餐刀劃歪了,從白瓷盤的底部掃過,發出一道清晰的刺耳聲響:“請假了?為什麼?”

應簫放下刀叉,端起手邊的高腳杯,輕輕晃一晃,抿了一口,後背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望著他,搖頭說不知道。

“上次鬧了個烏龍,你就不讓我再打聽葉繁霜的事情了。”應簫說,“你自己說的話你總不會忘了吧?”

陸詢不語。

他不禁心生忐忑,猜想會不會是他最近追得太緊了,沒把握好分寸,讓她感到困擾,故而逃離。

陸詢滿腹心思的樣子,應簫看了都覺得他思慮太過:“要不我找個人幫你問問?”

“不用了。我自己問她。”陸詢淡聲道。

應簫搖頭失笑:“我看你也沒心情談工作上的事情了,吃完散了吧,找時間再說。”

他算是看清了陸詢一頭栽進去是什麼樣子。葉繁霜夠厲害的,不知給陸詢下了什麼蠱。工作狂連工作都不顧了,真是稀奇。

吃過晚餐,應簫開車將陸詢送回去。

陸詢換的新住處距離觀映傳媒的寫字樓很近,家裡只有他一個人。他換上拖鞋,走到落地窗邊,深濃的夜色下,能看見遠處矗立的大廈,依舊燈火通明,宛如無數璀璨的星。

他心思百轉,到底沒忍住,給葉繁霜撥了通電話。

還好她沒有拒接,鈴聲響了十來秒,那邊就傳來她的聲音:“喂?”

陸詢面色緊繃,吞嚥了下,喉結微微滾動,吐出的字眼有些含糊:“你……請假了?”

葉繁霜哼笑:“還說沒打聽我,那麼請問你是如何知道我請假了?”

陸詢先道歉,而後問她:“是因為我嗎?”

這話倒是讓葉繁霜迷惑了:“我請假跟你有什麼關係?”

陸詢好似鬆了一口氣,語氣輕鬆地問:“那你請假是為了什麼?”

“我的假條上寫明瞭原因,你難道沒打聽到這一點?”

陸詢聽出她語氣裡的揶揄意味,一顆心徹底安定,笑說:“沒打聽那麼細,這不是打電話來問你了?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嗎?還是別的原因?”

“你別詛咒我。”葉繁霜的聲音伴隨著風聲從聽筒傳出,“出來度假,放鬆心情,沒別的原因。”

陸詢想了一百種原因,唯獨沒想到是這一種。

他難以置信:“你說,你請假是為了休息?”

“你為什麼那麼吃驚?難道我就不能請假休息?”

“不是。”

陸詢摸了摸鼻子,低笑一聲。

他為什麼吃驚,還不是她以往總給人一種“工作就是一切”的感覺。

葉繁霜受不了兩人在電話兩端沉默,彷彿只要他們都不說話,氣氛就莫名變得曖昧。

她撩開吹到臉上的髮絲:“不說了,我認識了兩個新朋友,等會兒去吃宵夜,掛了。”

陸詢叮囑她:“葉繁霜,注意安全。”

葉繁霜:“知道了。”

陸詢又問:“你在哪兒度假?”

葉繁霜:“你問這個幹什麼?”

手機貼在耳邊,葉繁霜聽到男人輕不可聞地笑了下,說:“我隨便問問,你不想說也沒關係。”

葉繁霜沒多想,告訴了他自己在哪裡度假。

——

到了第二天,葉繁霜就明白陸詢那句話意欲何為。

她正被教練帶著在海面衝浪,穿著緊身的長袖長褲泳衣,數次從衝浪板掉進海里,她的頭髮全被打溼了,散開的碎髮黏在臉頰和脖頸上。

陸詢遠遠站在岸邊,白色T恤搭配燕麥色休閒長褲,一件白襯衫套在T恤外面,敞開衣襟當防曬衣使用。臉上掛著墨鏡,單手抄進兜裡,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個身影。

衝浪板側翻,葉繁霜再次掉進海里,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仰起頭笑著跟教練說著什麼。

陸詢眯了眯眼,他沒見過她這樣,瀟灑恣意的樣子,很迷人。

當葉繁霜拖著衝浪板往岸邊走,立刻就有高大魁梧的男人上前搭訕,說她衝浪的樣子很酷,還問能不能加個聯絡方式,下午一起玩。

葉繁霜覺得好笑,她站在衝浪板上常常以狗啃的方式摔進海里,半天爬不起來,還需要教練搭把手。面前的男人竟然能違心誇她衝浪很酷。

她正要拒絕,邊上就走過來一個男人,插兜的那隻手抽出來,大喇喇地摟著她的肩。

葉繁霜驚得連眨了好幾下眼。

趁她沉默,陸詢泰然自若地撒謊,跟搭訕的男人說,自己是她的男朋友,下午他們會一起約會。

男人訕訕地走遠了。

陸詢摘下墨鏡,看向臂彎裡一臉呆滯的葉繁霜,眼裡溢位一絲笑:“有沒有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葉繁霜回過神,一把推開他。

當然熟悉!這是他第三次假扮她男朋友,且一次比一次熟稔,當真稱得上演技爐火純青。

葉繁霜找到自己的沙灘鞋穿上,質問他:“你怎麼來了?”

“還用問?當然是過來找你的。”

太陽底下曬得面板髮燙,陸詢拉著她的手,往那邊的遮陽傘走去,坐在傘下的鏤空躺椅上。

葉繁霜想起昨晚那通電話,原來陸詢問她在哪裡度假,是為了搞突襲。

“陸詢,你能不能……”

“我沒有跟蹤你的意思。”陸詢打斷她,雙手交疊枕在腦後,靠在躺椅上,吹著海面拂來的鹹溼海風,悠悠地道,“我也是來度假的。你要是不想見到我,我可以不出現在你的視線裡。”

葉繁霜啞口無言。

這片海灘不是她的,陸詢自然想待在哪裡就待在哪裡。

陸詢扭頭看她:“你在學衝浪?我可以教你,我技術還不錯。”

葉繁霜掃了眼他的腹部,他的身體恢復到能夠劇烈運動了嗎?怎麼敢大言不慚地說教她衝浪。

“不必了,我請了專業的教練。”葉繁霜拒絕。

“我的身體恢復得很好。”

陸詢沒忽略掉她方才望向自己腹部的眼神,明明是出於擔心他,她才拒絕的。

口是心非的女人。

葉繁霜沒搭話,坐在另一張躺椅上,舉目遠眺,一望無際的海面在陽光下跳躍著粼粼金光。

過了許久,葉繁霜轉頭看向他,問出一句:“陸詢,你的工作不用做了嗎?”

陸詢成立的那家傳媒公司剛站穩腳跟,光是她聽說過的,就有好幾部大製作電影在籌備中,沒聽說的專案不知有多少。他那段時間做手術加休養,耽誤了不少時間,應當堆了很多事情,不可能會這麼閒,跑出來度假。

陸詢笑一笑,說:“你都能請假出來玩,我這個當老闆的還不能給自己放幾天假了?”

葉繁霜看了他一會兒,不再多問。

——

晚上和陸詢吃了頓全魚宴,葉繁霜回到住的地方,看到鄒茜恩在群裡發了聞朝向自己求婚的喜訊。

她給鄒茜恩打了通電話道喜。

兩人聊了沒幾句,葉繁霜眼角的餘光就看到一樓的陽臺欄杆翻進來一個人。她驚得瞪大了雙眼,憑藉著對陸詢的熟悉,她一眼認出來是他。

這一刻,葉繁霜忘了自己在跟鄒茜恩通話,爆了句粗口:“我艹,陸詢你怎麼進來的?!”

罵完她才意識到自己在跟人打電話,沒來得及跟鄒茜恩說什麼,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葉繁霜惱怒得頭髮都要豎起來了,大聲道:“你搞什麼?大晚上的,偷偷溜進我家,你是變態嗎?”

她沒住酒店,住的是度假別墅,三層的小洋房,從前門進來是一片院子,穿過院子才是正廳的門。

陸詢是怎麼從大門進來的?

“我給你打電話顯示正在通話中,發訊息你也沒回,我有點事要找你,所以就翻進來了。”

陸詢解釋完,牽住她的手就大步往外走:“快點,再晚就來不及了。”

葉繁霜腳上還穿著拖鞋,白T恤的下襬塞進略顯寬大的牛仔短褲裡,迎面而來的海風將她柔順的短髮揚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聽陸詢的話,跟著他往外跑,跟神經病一樣。

他們來到了白天那片海灘,這裡到了晚上仍然有很多人散步,耳邊是大人和小孩的嬉笑聲。

有人在放煙花,稍遠的地方還有流浪歌手在自彈自唱。

葉繁霜累得氣喘吁吁,說什麼也不肯走了,拉住陸詢的手將他往回扯:“你先說什麼事來不及了?”

“帶你來看海上煙花,再過一會兒就沒有了。”陸詢被她拽得停住腳步,手指仍緊緊地纏著她的手指,不肯放開。

葉繁霜徹底無語。

“你大張旗鼓把我叫出來,就是為了看煙花?”

“你生日的時候,我給你放了一場煙花,可惜你沒親眼看到。”陸詢看著她說,“我總覺得是種遺憾。”

他的眼睛像極深邃的旋渦,對視一眼就被迫沉迷。

葉繁霜額頭綴著汗珠,一時間忘了看煙花,只顧凝視著他的雙眸——他的眼睛裡倒映出點點火光,明亮閃爍,滿是深情。

葉繁霜受不住,倏地別過眼去。

四周的空氣彷彿重新流動,她聽到了歌手唱的歌,是首中文歌。

“為何遲到了,海邊的焰火。”

“今晚的我少許笨拙。”

“粗心丟了夏的線索。”

歌詞似乎映照著當下的畫面,海邊的焰火,今晚的陸詢少許笨拙。

陸詢低下頭,眼睛裡跳躍的焰火熄滅了,那樣幽邃、深沉:“葉繁霜,那一晚在星空頂下,我問你,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你聽到了對嗎?”

葉繁霜抿唇,心臟跳得有點快,不受控制。

陸詢深深地吸了口氣,嗓音低沉:“那麼現在,我再問你,願不願意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你的回答會不一樣嗎?”

直到這一秒,葉繁霜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又掉進了他的圈套,他是故意帶她過來的,只為了一場煙花下的告白。

而那首歌就是他的心聲。

葉繁霜發現自己不願再掙扎,她輕輕闔上眼眸,放棄了恪守的原則和可笑的理智:“陸詢,你真是太討厭了,連追求和表白都要套路我。”

陸詢呼吸很輕,小心翼翼地問:“你生氣了嗎?”

葉繁霜搖頭,她要真是生氣,就不會放任他牽著自己的手出來。

陸詢鼓足勇氣,再次問道:“那你願意答應我嗎?或許是我之前的方式不對,才會將你越推越遠。我無數次在深夜裡後悔,沒有早點付諸行動。所幸一切都不晚,我也仍然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以後也會一直喜歡你。”

葉繁霜聽得耳根微熱,她真的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心臟像是被人緊緊地攥住。

她選擇投降,不再跟他“周旋”,報復他從前拉著她加班的仇。

“葉繁霜?”陸詢輕喚一聲,心臟同樣被攥著。

葉繁霜傾身抱住了他:“放過你了。”

“什麼?”陸詢聲音顫抖,大腦停止轉動,短時間裡分不清她是答應了,還是拒絕了。

正好此刻,煙花和歌聲都停止了,四周安靜了不少。

“葉繁霜,我怕我理解錯了,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陸詢手都不敢往她肩上搭,可是,他之前假扮她男朋友時,分明攬過好幾次她的肩。

葉繁霜將臉貼在他溫熱的胸膛,給他明確的答案:“我說,我答應你了。你行行好,放過我吧,別再神出鬼沒了。”

陸詢笑起來:“你答應了就不許反悔。”

得到準確的答覆,他才敢用力地抱緊她。

他就知道,只要他有心,一切都不晚。兩條錯過的軌道被他撥回了正確的位置。

他會永遠記得那個夜晚,那片海,那蔟焰火,那首歌,以及懷裡的人。是他喜歡的姑娘。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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