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繁霜呼吸一滯，剛吞下去的一片筍滑過喉嚨，燙得她吐都吐不出來。
她眼睜睜地看著女孩目光掃向林鹿原，表情由一開始的疑惑變成震驚，再轉變為驚喜，興奮得眉毛都挑高了，捂住嘴巴，手瘋狂拉扯身旁同伴的袖子：“真……真的是小鹿，我的天啊……”
“噓。”
林鹿原大概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很快鎮定下來，食指豎起來抵在唇邊，示意那個女孩噤聲。
女孩一秒掐住了自己的喉嚨，阻止自己發聲。
等雙方都平靜下來，女孩率先鞠了一躬，很有禮貌地道歉：“對不起啊哥哥，我不是私生，就是聽到聲音挺像想要看一眼。”
林鹿原笑起來，整個小隔間都彷彿更亮了：“沒事。”
女孩激動得眼睛裡都能迸出小星星，她身邊的同伴雖然不粉林鹿原，也被現實中的他驚豔到了，目光呆滯地盯著他看。
林鹿原擔心引起更多人關注，對她們招招手：“先進來吧。”
女孩連連點頭，放下簾子走進來，目光掃向林鹿原對面的葉繁霜，眯了眯眼，露出懷疑的眼神。
葉繁霜祭出早就準備好的理由，介紹自己：“我是小鹿表姐。”
林鹿原：“……”
謊話再多說幾次就變成真的了！
葉繁霜瞧見女孩聽到自己的話後鬆了一口氣，她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女孩想起掀開竹簾前，的確聽見林鹿原叫了一聲“表姐”，還說讓表姐去探班，頓時打消了懷疑，微微一笑，打招呼：“姐姐好。”
葉繁霜施以笑臉：“你好。”
女孩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林鹿原身上，小心翼翼地請求：“小鹿，可以跟你拍張合照嗎？”
林鹿原很配合地站起身，跟兩個女孩拍了一張合照，還給她們的手機殼簽了名。女孩妥帖收好，笑眯眯地說：“小鹿你慢吃哦，我們先走了，祝你和姐姐身體健康、萬事順意。拜拜。”
林鹿原跟她們揮了揮手：“拜拜，路上注意安全。”
兩個小姑娘出了隔間，葉繁霜還能聽見她們遠去的討論聲。
“小鹿哥哥好溫柔啊。”
“哼哼，你今天能跟他合照都是沾了我的光，要不是我作為粉絲的敏銳，一下聽出他的聲音，我們就要跟他錯過了。”
“是是是，你最棒啦。”
等她們徹底走遠了，葉繁霜搖了搖頭：“現在的小姑娘，追星技能滿點啊，隨便聽到一個聲音都能認出來，我實在是佩服。”
林鹿原笑說：“她們喜歡我，當然會特別留意我的一切。”
葉繁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你就更不能辜負她們的喜歡了。你沒看到，在我表明身份前，那個小姑娘看我的眼神，充滿敵意。”
林鹿原：“你少拿這種理由搪塞我。粉絲喜歡我，我會回饋給他們更多更好的作品，努力營業，這才叫不辜負。”
葉繁霜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打住。”
再說下去，這個話題會沒完沒了，她想安安心心吃個火鍋，不想跟他唇槍舌劍似的打擂臺。
林鹿原夾了一筷子千層肚燙下去，執拗道：“反正只要你沒男朋友，我就有追求你的權利。”
葉繁霜咬著煮軟了的土豆片，識趣地沒有接話。
這是她吃過的最漫長的一頓火鍋，其間林鹿原話題不斷，跟她聊娛樂圈裡的事，從未冷場過。
葉繁霜雖知道不少娛樂圈裡的八卦，到底不如圈內人知道的多，聽他講拍戲時發生的一些事情，倒也很有趣。
她偶爾插句嘴，大多時候都是在聽林鹿原講，筷子幾乎沒停過，時不時從鍋裡撈出東西送進嘴裡，不知不覺就吃撐到了。
林鹿原也一樣。
他癱在椅子上，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明天得在健身房裡多耗兩個小時，過幾天就要進組了，要是被發現長胖了，會被導演罵死。”
葉繁霜挑眉：“只知道女明星內卷得厲害，男明星也卷？”
“別人不知道，我自己是非常在意的，導演讓增肥就增肥，導演讓瘦下來就瘦下來。”林鹿原認真道，“不過，我一般不會過於依賴節食，我鍛鍊強度比較大。”
葉繁霜對他豎起大拇指：“敬業的演員值得稱讚。”
她能看出來，他只是人看著清瘦，實則非常有力量感。他出名的那部古裝劇她雖然沒看過，逛微博時偶爾會刷到幾個短影片，他的打戲很是利落漂亮，相信他未來會有更好的發展道路。
“得，時間不早了，回吧。”
葉繁霜收了話題，叫來服務生買單，一轉頭，林鹿原果然將鴨舌帽和口罩牢牢地焊在腦袋和臉上。
服務生進來，葉繁霜剛拿起桌上的手機，一旁的林鹿原就出示了付款碼，讓服務生掃自己的。
葉繁霜沒有矯情地推來讓去，將手機放進包裡，坦然道：“下次請你。”
林鹿原握著手機，帽簷下的眼睛彎起漂亮的弧度，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服務生離開了，葉繁霜見他還愣在那裡一動不動，朝外面偏了偏頭：“傻站著幹什麼，走啊，想留下來洗盤子？”
林鹿原笑出一聲，回味她方才說的話：“你說下次請我。”
“有什麼問題嗎？輪換著買單是應該的。”
“重點是‘下次’。”林鹿原點出來，“說明你想跟我有下次。”
葉繁霜照著他的胳膊捶了一拳：“別摳字眼曲解我的意思，我僅對朋友之間的關係做出以上的結論。”
林鹿原點點頭，隔著口罩的聲音悶悶的：“行吧。”
葉繁霜看著他，他低垂著頭，有帽簷遮擋，她看不見他的眼睛，口罩擋住他下半張臉，她也看不見他的表情，單憑語氣能判斷出他的失落。
葉繁霜默嘆一口氣。
從前只聽寧蘇意說，井遲每每扮成小奶狗撒嬌，她都毫無招架之力，什麼都想答應他，不忍看見他失望的表情。
葉繁霜現在領會到小奶狗的威力了。
——
坐上車後，林鹿原就把帽子和口罩摘了下來，放回儲物箱。
葉繁霜這才打量起他的表情，可惜他早就掩藏得不露分毫，任她怎麼細看，也看不出他的情緒。
林鹿原知道葉繁霜家裡的地址，沒開口問她，啟動車子朝她家的方向開。
葉繁霜也沒有主動挑起話題，從包裡拿出手機，點開各類社交軟體檢視訊息，最後點開了微博。
大家關於冬至吃餃子還是吃湯圓展開了討論，還上了熱搜。
不知道大資料是不是恐怖如斯，她隨意刷著熱門內容，居然在一個營銷號那裡看到林鹿原的剪輯影片。
營銷號轉載別人的影片，配的文字非常吸睛——論粉絲最想魂穿女方的影片。
乍一看不太明白想要表達的意思，再點開影片看一眼，葉繁霜立刻就明白了。
不知是林鹿原的哪位粉絲，不顧心碎的感覺，剪輯出了林鹿原拍的每一場吻戲，就連幕後花絮裡的吻戲都剪了進去，配上一個曲調柔美的古風bgm，氛圍感拉滿了。而且，影片沒有消掉林鹿原的原聲，他說的臺詞都保留了，音量比bgm小一點。
葉繁霜沒戴耳機，影片是功放的，林鹿原正在開車，偏了偏頭，他似乎聽見了影片裡自己的聲音。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後來聽到一句稍微清晰的臺詞，他立刻就有了印象。那是他的臺詞，他背過的，當然留有記憶。
林鹿原好奇死了：“葉繁霜，你在看什麼？”
葉繁霜笑得很開心：“你的某位粉絲把你出道以來拍的所有吻戲都剪輯到一個影片裡，我正在看這個。”
林鹿原：“……”
葉繁霜一邊看一邊實時給他播報影片上方飄過去的彈幕：“路人都說你吻得好有感覺，甚至有人建議，當紅小生拍吻戲都拿這個影片當教學素材。”
林鹿原：“……”
林鹿原看了眼前方，正好是個能停車的地方，他一腳踩下剎車，解開身前的安全帶，上半身越過座椅中間的扶手箱，手握住葉繁霜的肩膀。
葉繁霜一愣，這才發現車停了下來，而她前一刻沉浸在影片和彈幕中，絲毫沒覺察。
她抬起頭看向林鹿原，他的臉近在咫尺，即使是放大版，也美得毫無瑕疵——用“美”來形容他一點都不會違和。
“你做什麼？”葉繁霜乾嚥了下口水。
林鹿原嗤笑：“我以為你不怕呢，挑釁我很好玩？”
“我什麼時候挑釁你了？”
“當著我的面觀看我拍的吻戲，還評價很有感覺，這還不夠挑釁的？”林鹿原一字一句地說。
葉繁霜想為自己伸冤：“不是我說有感覺，是網友……”
話未說完，林鹿原就親了下來，彷彿為了讓她親身體驗一下，到底有沒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