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離開了一天兩夜,家裡卻像很久沒住過人一樣,格外的冷清空蕩,大概是天氣冷了的緣故。

寧蘇意把客廳裡的雜物清理乾淨,路過沙發邊,被井遲一把拉住,她順著那股力道坐到他腿上。

兩人點了外賣,省去了做晚飯的時間。

“幹什麼?我還要去樓上臥室換床單被罩。”寧蘇意伸手推了下他的肩膀,沒能把人推開,反而被他摟得更緊。

她索性放棄了抵抗,趴到他身上,下頜抵在他肩膀上,笑得溫溫柔柔:“你怎麼這麼黏人。”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井遲手指一下一下捋著她的頭髮,十分享受抱著她的感覺,“晚上我能搬回來了嗎?”

寧蘇意不自禁地笑出聲來:“你就為了跟我說這個?”她摟著他的脖子直起上半身,抿唇忍住笑,正經道,“嗯,我以為就算我不說,你也會自覺搬回來。”

井遲咧開嘴角:“你真瞭解我。”

“當然瞭解你。”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了一會兒,手機響了,提醒外賣送到了,井遲抱起她放在沙發上,起身去取餐。

吃飯的時候,井遲跟寧蘇意說:“我明天得去一趟公司,可能會比較忙,早上先送你去明晟,晚上等我忙完了再去接你。”

寧蘇意咀嚼的動作慢下來,抬眸看他:“不用那麼麻煩,不是有保鏢嗎?隨便找個人給我開車就行了。”

徐叔和梁穗還在醫院裡養傷,尤其是徐叔,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怕傷好以後也不適合再給她當司機,她得另找個人。

梁穗倒是好辦,可以在秘書辦找個秘書先頂替上來。

井遲眉心攏了攏,不怎麼放心。

周警官那邊還在調查,一點證據都沒有的事,收集線索很麻煩。事情一天沒水落石出,他一天沒辦法徹底心安,生怕因為自己的疏忽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他經不起再一次的驚嚇。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和寧蘇意都想多了,這只是一起尋常的交通事故。

兩人商量一番,最終寧蘇意妥協了,由井遲暫時接送她。

吃過晚飯,寧蘇意在客廳裡踱步了幾圈,當是消食。走到第五圈時,手機在沙發上響起鈴聲。

寧蘇意趿拉著拖鞋走過去,彎身拿起手機,看一眼,接通了電話。

“媽。”

“在忙什麼呢?”邰淑英的聲音從聽筒裡傳過來,含著兩分柔柔的笑意。

寧蘇意聽著便放鬆下來,想來沒什麼要緊事,笑說:“沒在忙,剛吃完晚飯,閒著沒事在家裡散步。”

“要散步那也是出門散步,在家裡怎麼散步哦。”

“外面有點冷就沒出去。”

邰淑英“哦哦”兩聲,又說:“國慶放假七天你都不曉得往家裡回一趟,有了男朋友就不要爸媽了?”

寧蘇意手扶著額頭,被說得很不好意思,當即表起態來:“明天,明天一定回去看你和爸。”

邰淑英:“說好了啊?”

“嗯。”

“還有,跟你說一聲,你大伯那個事兒……你爸後來找過他,罵了他一頓。”邰淑英的語調從前一秒的歡喜轉為惱怒,“他一張口就找你爸要老爺子剩餘的那些遺產,差點沒把你爸氣死。”

寧蘇意站在沙發邊,手撐著靠背,擰起眉心問:“爸怎麼跟他說的?”

“還能怎麼,按照你先前說的,額外再補償給他一部分,叫他寫保證書,他承諾以後絕不再來騷擾。”

“他人呢?”

“搬出錦斕苑了。”邰淑英說,“你堂哥也搬走了,帶走了安安。”

老爺子的遺囑裡寫得清清楚楚,錦斕苑的別墅留給次子寧宗德繼承。

若是彼此關係和諧,兄友弟恭,即使房產在其中一人名下,大家一起住也沒什麼。到了安享晚年的年紀,熱熱鬧鬧一家子多好,就像井家那樣。事實卻是寧宗城身為長輩沒一點長輩的樣子,不僅大鬧公司,還打傷了自己的侄女,寧屹揚身為堂兄也沒阻攔,乾脆分了家,各過各的清淨利落。

寧蘇意:“好,我知道了。”

“家裡眼下就我和你爸,還有幾個幫傭阿姨,等公司穩定了,你要是不那麼忙就搬回來住吧。”邰淑英嘆口氣,語氣有些惆悵。

當初寧蘇意從家裡搬出去,由頭是離公司近,上下班比較方便,可邰淑英心裡清楚,多半是有她大伯的原因。

寧蘇意愣了愣,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側目瞥向從二樓下來的井遲,突然就想到飯前他抱著她的黏人模樣。

井遲與她的視線對上,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明白她為何這般看著自己。

電話裡頭,邰淑英的聲音仍在:“酥酥?”

“啊,媽……我聽到了。”寧蘇意一霎回過神來,壓低聲音結結巴巴地說,“等、等忙過這一陣再說吧。”

邰淑英:“天涼了,記得添衣服,換季最容易感冒。”

“嗯,您也是,注意身體。”

母女倆通話結束,寧蘇意舒口氣,再次抬眸看向井遲。

“是阿姨打過來的電話?她跟你說什麼了?”井遲一臉掩不住的好奇,因為她方才望過來的那個眼神,太過怪異,他一時沒解讀出來。另外,她後面那兩句話明顯故意壓了嗓音,他沒聽清她說了什麼。

寧蘇意握緊手裡的手機,走到他跟前站定,一臉平靜問:“床單被罩換好了?”

吃飯前她就準備去換樓上臥室的床上用品,被井遲抱住,消磨掉好些時間,飯後他主動包攬了這項家務活兒,叫她可以舒心在客廳裡散步。

井遲捏捏她耳朵,笑著說:“我做事你還不放心?都整理好了,髒的丟進了洗衣機,正在洗滌中。”

寧蘇意笑著點了下頭。

井遲又捏了下她的耳朵,板起臉來:“別轉移話題,阿姨跟你說什麼了?”他差點被她繞過去。

寧蘇意故意賣起關子:“你猜?”

“我要是能猜著,也不用問你了。”井遲一把掐住她的腰,手指順著身體曲線往上攀爬,撓她癢癢,語含威脅,“說不說?”

寧蘇意側身躲了一下,逃又逃不開,只得捉住他的手腕宣佈休戰。

“我媽說,大伯他們一家從錦斕苑搬出去住了,讓我以後不忙就回家裡住。”寧蘇意一邊說一邊觀察井遲的表情,果然見他嘴角的笑意收了個乾乾淨淨。

井遲肉眼可見地垮下臉:“你怎麼說的?”

寧蘇意繞過他往樓上走,一步一回頭地說:“我沒答應她。”眼見井遲眼睛一亮,她倏爾一笑,“但我也沒拒絕。跟她說,等我忙完再做決定。”

井遲眼裡的光收斂回去,站在臺階上仰頭望著她,突然一個大跨步追上來,彎腰打橫抱起她。

寧蘇意驚了一下:“喂!你怎麼在樓梯上鬧,也不怕摔倒!”

“說了不會摔到你,你怕什麼?”井遲挑眉,“騎到我脖子上都沒能摔了你,眼下抱著你走幾步樓梯還能摔到?酥酥,你小瞧我。”

儘管如此,寧蘇意還是惱怒地搡了他一下:“你幹嘛不打聲招呼……”

“我想問你,跟我同居這麼久,你捨得跟我分開嗎?”

井遲在她耳邊丟下一句話,在她愣神之際,抱著她到了二樓。

——

國慶假期結束後的第一個工作日,大家都還沒收心。寧蘇意的腳步踏進明晟寫字樓的大廳時,肉眼逮住兩個打呵欠打到一半看見她來了,生生憋回去的員工。

不僅憋回去,還得迅速調整好面部表情,面帶得體的微笑,恭恭敬敬問候一聲:“寧董早。”

寧蘇意在小事上一向寬容,微微一頷首,走進了專屬電梯。

她的職位改變了,辦公室還是原來那一間,用習慣了,懶得更換。

從電梯裡出來,寧蘇意就瞧見穿著一身深藍色西裝的寧屹揚,站在走廊裡,手裡拿一份檔案,不知是過來找她的,還是找高修臣——她和高修臣的辦公室相隔不遠。

聽到電梯門開啟的聲音,寧屹揚回過頭,目光在寧蘇意臉上定了幾秒,攥著檔案一角的手指慢慢收緊,骨節繃得泛白。

寧蘇意踩著高跟鞋走近,問:“找我的?”

“嗯。”

“那進去說吧。”

寧蘇意推開辦公室的門,不消片刻,秘書辦的琳達就過來了,暫代梁穗總助一職,給兩人泡了咖啡端進來。

寧蘇意把其中一杯放在寧屹揚面前,先沒談公事,閒話家常一般開口:“聽我媽說,你從錦斕苑搬出去了,現在是住在哪裡?”

寧屹揚儘量不去看寧蘇意,然而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時不時掃過她的臉,沒找出半分異樣。

她怎會……如此雲淡風輕。

寧蘇意端起咖啡杯,垂著眼抿了一口,輕抬眉梢看向他,淡聲道:“不想說就算了。我就隨口問一聲,好歹有著血脈牽連,爺爺不在了,有些東西斬不斷。”

寧屹揚攥緊檔案的手指一鬆,揚起嘴角,聲線四平八穩:“謝堂妹關心。搬出來住主要是圖個方便,目前住在雲頂花園,距離安安的學校比較近。”

寧蘇意點點頭,指著他手裡的檔案:“說正事吧。”

聊完正經事,時間劃過半個小時,寧屹揚站起來,理了理西裝的前襟,留下一句“不打擾寧董時間了”,轉身出了辦公室。

那扇玻璃門自動關上,寧屹揚站在門外,腳步微頓,望了眼身後,眼色驟冷。

——

下午四點多,落地窗被敲擊出一片噼裡啪啦的清脆聲響,寧蘇意從一堆檔案裡抬起頭,不知何時變天了,下起了雨。

難怪空氣涼了許多。

寧蘇意看了一會兒外邊的雨,揉了揉太陽穴,收回視線。很快到了下班時間,手機裡進來一條微信,有預感是井遲發來的。

她拿起手機一看,果真是他。

井遲:“女朋友,你男朋友正在趕來的路上,請在原地耐心等待,不要亂跑。”

寧蘇意被天氣鬧出的壞心情一秒鐘被他治癒,她彎唇笑一笑,回覆道:“專心開車,不要跑神。”

井遲:“等紅燈,九十多秒。再過一個路口就到明晟寫字樓,你馬上就能見到你男朋友了,開不開心?”

寧蘇意給他發了個小狗蹦蹦躂躂的表情包。

井遲在那邊笑得伏倒在方向盤上:“你盜我表情包!”

寧蘇意大方承認:“嗯。”

之後,井遲就沒再發訊息過來。

紅燈倒計時結束,他丟下手機,重新把車開出去。十幾分鍾後停到公司門口,然後發一條微信過去通知寧蘇意。

“寧蘇意女士您好,你的男朋友已經到了,麻煩下樓取一下,取件碼是‘我愛你’,過期退回。”

寧蘇意收到這條訊息時,很不湊巧,琳達臨時送了份檔案過來。

“寧董,這是高副總拿過來的,需要您簽字。”

“放下吧。”

寧蘇意隨口交代一句,兩隻手握著手機打字,問井遲,多久算過期。

井遲迴答,一輩子。

寧蘇意:“那等我幾分鐘,很快就下去取件。”

放下手機,寧蘇意收收心思,拿起桌上的檔案翻閱起來。

琳達就立在一旁等著,腦海裡浮現方才推門進來那一刻,寧董低頭看手機,嘴角上揚、笑顏明豔的樣子。是在跟男朋友聊天吧?

那她帶著檔案貿然過來也太掃她興了。琳達胡亂想著,寧蘇意很快簽好了檔案,遞到她手裡:“沒什麼事就下班吧。”

“好的,寧董。”琳達笑著接過檔案。

寧蘇意合上筆帽,站起身拿上掛在椅背的外套,再拎上手提包,腳步明顯比平時快,轉瞬就進了電梯。

到了一樓,她從電梯裡走出來,透過整面落地玻璃窗,看到外面風雨飄搖,天色昏暗,如同被侵吞進巨獸的肚子裡。

大廳裡燃著燈都不顯明亮,寧蘇意展開外套穿在身上,遠遠地瞧見停在門口的大G駕駛室的門開啟,撐開一柄黑色大傘,身材頎長的男人一步跨出車外,將傘面遮在頭頂。磅礴的大雨猶如幕布,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走過來的每一步都踩出水花,直至快要行走到臺階下,傘沿才往上抬起一點,露出一張英俊迷人的臉。

眼睛裡盈滿綿綿不絕的愛意,注視著她時,那樣的專注,隨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朝寧蘇意偏了偏頭,示意她過來。

見鬼了,寧蘇意竟然覺得有一絲緊張的情緒在胸腔裡蔓延。

她提步從大廳走出去,停到廊簷下。井遲拾級而上,走到她身邊,手握住傘柄,自然而然地傾斜傘面,擋在她頭頂上方,朝她伸出一隻手。

寧隨意頓了頓,換了隻手拎包,將自己左手放在他掌心裡。

井遲傾身湊近,在愈來愈烈的雨聲裡低聲提醒她一句:“你是不是忘了輸入取件碼?這位女士,你這樣的話,我們這邊沒辦法把‘男朋友’給你。”

寧蘇意偏頭一笑,總算知道自己那莫名的緊張感從何而來了。

她就不該一時興起,陪他演這出戏,到頭來被坑到的人是她自己。

不過,被坑就被坑吧,情侶之間無傷大雅。

寧蘇意扭回頭,目光四掃,確定過了第一波下班時間附近沒人,踮腳靠近他,在他耳邊說:“我、愛、你。”

井遲先是愣了數秒,而後模仿了下快遞櫃的櫃門掃碼彈開的聲音:“咔噠!好了,你可以取走你的男朋友了。”

他笑著握緊寧蘇意的手指,牽著她走下臺階,大半傘面傾向她那邊,幾步走到車旁。

等寧蘇意在副駕駛座坐好,井遲才繞去另一邊上車,側著身收攏雨傘。

井遲還沒發動車子,來電鈴聲就響了起來,他從扶手箱裡拿起手機,螢幕上顯示“周警官”三個字。

寧蘇意也瞧見了,神情明顯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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