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路上行駛了半個多小時,到達一家裝潢精緻的餐廳。

寧蘇意透過車前的擋風玻璃,望著門口的招牌,沒來之前,她以為又是那種藏在市井裡不起眼的小店鋪,所謂的“酒香不怕巷子深”之類的,實際上非常高檔。

井遲停穩車,拿上後座的西服外套,隨意地甩在肩上,攬著寧蘇意的腰往裡走。

寧蘇意愣了愣,不由得側目看他,目露怪異。他這灑脫不羈的動作,哪裡有一家上市公司老闆的穩重內斂,完全就是學生時代的校霸風格。

可他們倆讀高中是同一屆,朝夕相處,她也沒見過他有此做派。

對上她的視線,井遲略微揚眉:“怎麼了?”

“沒有。”寧蘇意把他肩上的西服拽下來,自己幫他拿,“你這樣子,人家以為你是來收保護費的。”

井遲一愣,隨即笑眼彎彎,一張冷峻面容霎時如初融的冰雪、早春的嫩芽,充滿溫暖和蓬勃。

“酥酥,你好會講冷笑話。”他忽然湊近她,低聲耳語。

寧蘇意接不上話,她哪有在講笑話,分明是很認真的語氣。

兩人說說笑笑走進大廳,沒想到碰見個熟人,寧蘇意腳步停下來,看著幾米開外的高修臣,表情有些意外。

高修臣頓了頓,顯然也驚訝於在這裡遇到他們。

他很快回過神來,走上前去打聲招呼:“寧總。”而後,看了眼她身邊的井遲,表情未變,朝他點了點頭。

寧蘇意笑說:“好巧啊。”

她微微垂眸,瞧見高修臣手裡拎著一大袋子藥,另一隻手則是剛打包好的烤鴨和一份粉絲湯。

高修臣抬手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輕點一下頭,回道,是很巧。

除了工作場合,兩人私底下並無多少交集,頂多算是同事,是以寒暄幾句就作罷。寧蘇意率先說了結束語:“粉絲湯涼了不好吃,那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高修臣輕輕一笑:“我先走了,回見。”

人走遠了,寧蘇意的視線還落在他背影上,挺拔孤孑的一道身影,很快融入深沉的夜色裡。

這家餐廳距離第一醫院很近,沒看錯的話,高修臣手裡提著的藥就是第一醫院大藥房裡開的,袋子上面有明顯的醫院標誌。

以前聽爺爺說過,他年幼失怙,家中僅有一位年邁的母親,常年臥病在床,依靠藥石濟命。

“人都走沒影了,你在看什麼?”井遲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阻隔了她的視線,語氣淡淡道,“難怪覺著眼熟,他不就是爺爺先前給你選定的夫婿?好久沒見,快忘記他長什麼樣子了。”

寧蘇意看著他,嗯哼一聲。

“你少拿那種眼神看著我,我沒吃醋。”井遲手臂勾著她肩膀,走路都不老實,手指纏繞著她的頭髮把玩。

穆景庭曾那樣猛烈的追求過寧蘇意,他都能徹底釋然,更何況一個無名小卒,他壓根沒將其當成對手。

寧蘇意不置可否。

高修臣這人挺讓她捉摸不透的,當初爺爺有意讓他入贅寧家,他就按照爺爺的意思,有意無意對她示好,以求博得她的好感。當她向他明確表示不願意後,他又瞬間偃旗息鼓,不再重提。

工作能力沒得挑剔,手段不算雷厲風行,但也絕不手軟,屬於恩威並施又從不僭越的那類人。

擱在古代,絕對能評得上“忠臣”的稱號。

寧蘇意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有無誤解。

胡思亂想的工夫,井遲已經要了一個小包廂,點的餐也相當簡單,半隻片好的烤鴨,一份鴨湯粉絲,再要一碟清爽小菜,當做宵夜。

寧蘇意不禁發問:“就我們兩個人,要什麼包廂?”

“這不是怕你坐大廳裡容易被人認出來?”井遲滿心為她考慮。

寧蘇意噎了噎:“倒也不用那麼誇張。”

“算了,訂都訂了,走吧。”

井遲不由分說拉著她到二樓的小包廂,房間裡的裝修風格屬於精緻典雅風,一應用具都十分雅緻。

夜風吹拂,撩起窗邊的深藍色紗簾,透過窗戶,能看見外面漆黑的夜色,以及夜色掩映下的小白樓。

寧蘇意看了一眼,覺得玻璃窗框出來的畫面有種電影畫報的質感。

四周安靜,無人打攪,井遲忽然想,訂個包廂也挺好的。他坐在桌邊的椅子上,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膝頭坐下,另一隻手緊密地抱住她的腰。

寧蘇意正欣賞窗外的夜景,毫無防備就被他拽進懷裡,嚇了一跳,反應過來這裡是什麼地方,掙扎著起身:“你鬆開,萬一待會兒服務生過來看見多不好!”

井遲臉埋在她身前,悶笑:“服務生進來前會敲門。”

“那也不行,放開我。”明明更親密的事情他們都做過,眼下坐在他膝頭,她卻覺得格外羞赧,渾身都不自在了。

井遲慣會討價還價:“你親我一下,我放你下去。”

寧蘇意垂眸看他,她揹著光,頭髮散下來,遮住了部分臉頰,臉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不知臉紅沒有。

井遲微微仰頭,薄唇湊到她唇邊,予以方便。

寧蘇意招架不住他,愣了足足有半分鐘,緩緩低下頭,手捧住他的臉,飛快地在他嘴唇上碰了碰。

井遲翹起一邊唇角,得意地笑起來。

下一秒,包廂的門被人敲響,伴隨服務生禮貌詢問的聲音:“您好,您點的餐好了,可以進來嗎?”

寧蘇意瞬間從井遲腿上彈起來,面紅耳赤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撩起頭髮掛到耳後,眼神亂瞟,不淡定極了。

井遲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說了聲“進”。

門從外面被推開,服務生端著托盤,上面放著井遲點的三樣東西:烤鴨、粉絲湯、爽口小菜。

服務生看著裡面一對俊男美女,暗暗稱奇,只有兩個人還要訂個包廂,大廳裡還有好些空位,哪裡擠不下?有錢人的思維真難理解。

“請慢用,有需要再叫我。”

服務生走後,寧蘇意舒一口氣,瞪了井遲一眼。

他挑了挑眉,不以為意,心情頗好的樣子,邀請她共餐:“真的不吃一點嗎?我誠邀你嘗試。”

寧蘇意搖頭:“不吃,減肥。”

井遲驚了:“你千萬別,夠瘦的了。”

寧蘇意是那種看起來輪廓圓潤的鵝蛋臉,其實身上沒幾兩肉,抱起來瘦條條的,背脊很薄,後腰中間一條凹進去的線。

井遲舀起一勺湯餵給她:“就嘗一口。”

寧蘇意猶豫一秒,張嘴嚐了嚐,看似清淡沒油花的粉絲湯,滋味卻十足,像是熬足了鐘頭的老鴨湯,裡面的粉絲細細軟軟,浸透了湯汁的味道,很好吃。

井遲笑著問:“怎麼樣?”

“還不錯。”

最終,兩人分食了一碗粉絲湯,烤鴨寧蘇意也嚐了幾片。離開餐廳時,她能感覺到很明顯的飽腹感。這時候才想起來,進餐廳前,她沒打算進食的,原本說好只是來陪井遲。

從前聽人說,談戀愛容易使人發福,寧蘇意稍微能理解一點了。

——

回到鐘鼎小區,時間已經不早了,電梯裡除了他們兩個,沒旁的人。

井遲靠著電梯壁,身子朝寧蘇意那邊傾斜,輕不可聞地問一聲:“晚上去你家還是去我家?”

寧蘇意條件反射想到那檔子事,當場給他表演一個“快問快答”的絕活:“我回我家,你回你家!就這麼決定了!”

說罷,她伸手去按電梯,按完十五樓再按十六樓。

“……”井遲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索性沒表情。

電梯到了十五樓,他連聲再見都沒說,直接走了出去,回過身來,默默地看著電梯門在眼前關閉。

隨著門關上,視線越來越狹窄,寧蘇意徹底看不見他的臉,還有點莫名,心裡想著他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不至於,他應當不至於生氣。

十六樓到了,寧蘇意踩著高跟鞋走出電梯,開了門,脫下西裝外套拎在手裡,在玄關處換下高跟鞋,往樓上走。

認真算起來,她今天沒那麼繁忙,只晚上出去應酬了一下,卻感到渾身疲憊,比坐在辦公室裡處理一整天的工作,外加加班到十點還累。

寧蘇意開了房間裡的燈,目光落在光禿禿的梳妝檯上,愣了許久,不禁笑出一聲。

她倒是忘了,日常用的護膚品、化妝品都被井遲拿到了樓下。

寧蘇意搖了搖頭,幸虧她平時有囤貨的癖好,拉開衣櫃底下的抽屜,從裡面拿出沒拆封的一整套護膚品,擺在梳妝檯上。

至於化妝品,暫時用不著,明天是中秋節,她不去公司,得回錦斕苑陪家人過節。

寧蘇意從衣帽間裡拿出一條新的睡裙,到浴室去洗澡。從裡面出來時,她冷不防瞧見臥室沙發上大喇喇地坐著一個人,魂差點嚇沒了。

“井遲!”

寧蘇意高聲一喊,將手裡的毛巾摜在他腦門上。

“姐姐難道忘了,你很早以前就默許我可以隨意進出你的屋子。”井遲拽下矇住腦袋的毛巾,露出一雙漆黑烏亮的眼眸,定定地注視她。

寧蘇意深吸一口氣,當然知道他說的是早上過來幫她做早餐這件事,她默許了他的出入自由權。

可是,她沒有默許他隨意進出她的臥室!

“酥酥。”井遲站起來,看著她的眼睛,突然很認真地說,“我們訂婚吧?”

今天晚上的事,讓他深刻意識到,向所有人公開他們的關係很有必要。

他想讓那些人都明白一點,她寧蘇意是井遲的女朋友,不該動的心思別動,不該惹的人少惹。

他給她的名字加一個字首,並非是讓她做他的附屬品,那絕不是他的本意。

她依然是寧蘇意,是寧家的大小姐,是明晟藥業集團的寧總,同樣的,也是井遲的未婚妻,以後也會是他的妻子,這幾重身份並不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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