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學過一篇童話故事,名叫《七色花》,老婆婆送給珍妮一朵七色花,撕下一片花瓣就能許一個願望。

寧蘇意讀完這篇課文,雙手託著腮,一臉憧憬道:“我也好想要一朵七色花哦,老婆婆可不可以送我一朵。”

“老婆婆”不可以,但井遲可以。

小井遲迴到家就趴在寫字檯上,抱著畫板照著課文裡的描述,畫出一朵七色花,跑去找奶奶,問她要材料。

奶奶問他要做什麼,他說想打一朵七色花戒指,這樣就能時時刻刻戴在手上,不用害怕弄丟。

井家主營珠寶行業,井老太太又十分偏寵孫子,沒拿那些哄小孩兒的塑膠製品糊弄他,當真給他尋找了七種不同顏色的彩鑽,其中包括一枚非常稀有的紅鑽,而後支使羅曼世嘉的珠寶工藝師將設計圖打造成成品。

或許是中間某個環節沒溝通好,工藝師傅打造的戒指尺寸適用於成年女性。

寧蘇意收到禮物後,套進手指試了試,戴在大拇指上都還大了一圈,但她仍然很開心。因為這是世上獨一無二的七色花戒指,別的女孩都沒有。

它沒有童話裡那麼神奇具有魔力,卻代表井遲誠摯的心意——她的願望,不必依靠七色花,他能幫她實現。

眼下,這枚戒指戴在畢兆雲手上。

畢兆雲摸了摸中指上的戒指,雖不明白寧蘇意為何問起這個,她還是據實回答,從頭說起:得知寧昱安被班主任叫家長後,她怒不可遏,想要教訓他一頓,他跑到樓上躲起來。過了一會兒,他乖乖下來,拿著寫好的認錯書——有些字不會寫,用的拼音代替。另外,他掌心裡攥著一枚戒指,送給她,垂著頭表達歉意。

畢兆雲也不是非要動輒打罵,只想他知錯就改。

她看手裡的戒指很精美,產生過一絲懷疑,問寧昱安哪裡來的。

他支支吾吾地說,學校小賣部買的,玻璃製品而已,不值錢,但是代表他孝敬媽媽的心。原本打算放學回來送給她,沒想到在學校裡闖了禍。

畢兆雲一時心軟,只對他進行了幾句口頭教育。

寧蘇意聽完,氣極反笑,暗道一聲果不其然,不可能是畢兆雲拿的,是寧昱安偷偷進了她的房間。

畢兆雲看她神色有異,突然間福至心靈:“蘇意,這戒指……是你的?”

事已至此,寧蘇意不再隱瞞,點了點頭,沒帶半分責問語氣,平常不過的口吻說:“是我的。不是什麼玻璃製品,鑲嵌的是真鑽。”那一顆稀有紅鑽,即使經過切割,放到如今價值仍舊難以估量。

畢兆雲大腦嗡嗡響,倒抽一口氣,駭然道:“安安他……寧昱安!你給我過來!”

她衝廚房那邊吼了聲,摘下手上的戒指,拉起寧蘇意的手,放在她掌心裡:“蘇意,今天你別攔著我,說什麼我都要讓他長長記性。”

寧昱安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拿著一支冰激凌從廚房蹦蹦跳跳出來。瞧見寧蘇意,再看她手心裡躺的戒指,他臉上的笑容立時垮塌,想要故技重施躲回樓上。

這一回畢兆雲沒能讓他如願,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衣領,將他翻了個面,抬手啪啪拍在他屁股上,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小小年紀打架、偷東西、撒謊,你還想做什麼?是不是非得把我氣死?”

寧蘇意沒想讓事情演變成這樣,手心攥著的那枚戒指,讓她頗覺燙手。

寧昱安手裡的冰激凌掉在地上,身體持續傳來的疼痛,讓他比任何一次都哭得撕心裂肺。

身後門鈴響起,寧蘇意上前勸說的步伐被阻止,先去開門。

回來的是寧屹揚,手裡拎著黑色公文包,一臉倦色,聽到客廳裡的動靜,眉毛深深地皺起:“這是怎麼了?”

不止他,在家的珍姨、寧宗德、寧宗城都跑過來了。相隔不過三秒,寧老先生開啟書房的門走出來,怨念深重:“又怎麼了?”

寧宗城動作最快,一個健步衝上前去,將寧昱安從畢兆雲手裡解救出來,心疼壞了:“你是後媽還是親媽,這麼打孩子!”

寧昱安伏在爺爺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畢兆雲面露不滿:“爸,您到現在還護著他,他在學校跟人打架被叫家長,回家後不知悔改,跑到蘇意的房間偷東西,完了還撒謊騙我。現在不嚴加管教,你是想看他以後殺人放火嗎?”

“你說的什麼屁話,他偷什麼東西了?”寧宗城唾沫星子橫飛,“家裡人的東西,他拿著玩玩怎麼能叫偷?誰說他偷的,你,還是她?”

他將目光投向立在一旁,彷彿置身事外的寧蘇意,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某些人看不慣我們爺孫幾個,想方設法趕我們走是吧?”

寧蘇意啟唇,還未發出聲音,寧宗德就替她說:“大哥說這種話就捅人心窩子了,正因為孩子還小,更要給予正確的引導,無論是家人還是外人,私人物品都要經過主人的應允才能動,這於人是規則也是尊重。當然,對一家人而言,安安的行為遠不涉及‘偷盜’層面,但教育他懂得尊重人總是沒錯。”

換言之,倘若換作外人,他擅自拿走私人物品,那就真的是“偷盜”了。

“正確引導?你是在指桑罵槐,說我不會教育孩子?”

“我……”

“都少說兩句!”寧老先生被吵得頭疼,面色鐵青指著寧宗城訓誡,“以後安安的事你少給我插手,一味只會護短,害了他都不知道。”

寧宗城不敢跟老爺子頂嘴,只得嚥下一腔憤懣。

寧老先生看著畢兆雲:“還有你,以後教育歸教育,別動不動就對孩子非打即罵,影響他心理健康。”

寧老先生最後看了看寧蘇意,撇過臉沒說什麼。

客廳一霎安靜下來,寧宗德適時站出來緩和氣氛:“酥酥,給你媽打個電話問問她到哪兒了,收拾收拾準備開飯。”

寧蘇意悶悶地“嗯”了聲,作勢掏出手機,往樓上走,準備換身衣服。

身後緊跟著一道腳步聲,她側了側身,瞥見是寧宗城,懷裡抱著滿臉鼻涕眼淚的寧昱安,低聲罵罵咧咧:“我當是什麼東西,一個破戒指,小題大做,看不起誰呢。”

寧蘇意不予理會,手攀著樓梯扶手,腳步不停地往上走,心裡窩著一團鬱氣,也不知是針對誰。

她回房間換了套居家服,將頭髮挽起來,踱步到衣帽間,開啟頂上的燈管。明亮的燈光下,玻璃首飾櫃裡琳琅滿目。

她大致掃了一眼,除了七色花戒指,別的都沒動。她拉開抽屜,將戒指放回那個屬於它的黑色絲絨盒裡,頓了兩秒,取出另一枚鑽石戒指。

寧蘇意走出房間,把那枚戒指送給畢兆雲。

她怎麼都不肯接受,寧蘇意執意送她,她仍是推拒,寧蘇意無奈,只好佯裝生氣:“大嫂若是不要,那就說明還在怪我。”

“說的什麼話,怎麼會怪你,我羞愧都來不及……”畢兆雲眼眶熱熱的,既覺難堪又覺酸楚。

“那就收下吧。”寧蘇意把戒指放她手裡,“這是在英國讀書時買的,我沒戴過。”

畢兆雲推脫不過,勉為接受,心裡更多的是覺得對她不住。

易地而處,她未必能做到寧蘇意這樣寬容不計較。

畢兆雲把戒指戴在中指上,不大不小正合適,她揩了揩眼角,舉起手背對著寧蘇意,試圖開心起來:“好看嗎?”

“好看。”寧蘇意頷首,手插進衛褲的口袋裡,輕鬆一笑,於是便與她多說幾句,算是解釋,“其實我對這些首飾不熱衷,那枚七色花戒指是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送的,所以才比較在意。”

畢兆雲真誠道:“不管是不是對你來說很重要,安安都不該動。蘇意,謝謝你。”

“謝什麼?”

“這是我第一次收到戒指,太漂亮了。”畢兆雲反覆摩挲戒託上嵌的那一顆璀璨的鑽石,“這是真的鑽石吧,一定很貴。”

寧蘇意愣了愣,有些驚訝:“你和堂兄結婚的時候難道沒有……”

“沒有。”畢兆雲輕輕吸氣,不無遺憾地說,“我和阿牧是相親認識的,他對我印象很好,後來主動追求我。他長得好看,人又踏實,我慢慢被他打動了。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他家裡欠了一筆債,錢全拿去還債,我們就只領了證,沒辦婚禮,也沒買戒指。再後來,孩子都大了,也就不在意那些形式了。”

那時候她媽媽死活不同意,是她一意孤行要嫁給林牧。如今守得雲開見月明,日子總算好起來了。

她只剩下唯一一個心結,那就是寧昱安,盼望他能聽話懂事。

寧蘇意拍怕她的肩,示意去吃飯,人都到齊了。

畢兆雲嘆口氣,不再多言。

寧蘇意胃口不佳,吃了幾口,喝了小半碗湯,便起身離席,到樓上開啟膝上型電腦,處理一些瑣事。

目光掃到螢幕右下角的日期,記起珍姨的孫子下週要辦週歲生日宴。

她拿起手機給梁穗發了條訊息,讓她幫忙到金店挑一枚長命鎖。

寧蘇意感念珍姨在家裡辛勞幾十年,對自己也是頗多照顧,幾天後,路過一家銀行,抽空去自助取款機取了一沓現金,打算另外再包個紅包,更顯誠意。

回家的路上,她給邰淑英打了個電話,問她那邊有什麼準備,擔心撞了禮物。

邰淑英細細數來,說自己買了一對小孩戴的鐲子,一枚平安扣,還有幾套衣服。寧蘇意這才放心。

珍姨已經請假回家幫忙了,廚房裡是另一個臨時請的阿姨在做晚飯,寧蘇意進屋後把包放在沙發上:“我媽呢?”

阿姨說:“太太在後院。”

寧蘇意去後院,看見邰淑英戴著遮陽帽,弓著腰在那裡修剪花花草草,畢兆雲在一旁陪她聊天。

寧蘇意喊了一聲,蹬上後門邊的一雙運動鞋走過去。

後院裡的花開得旺盛,一片奼紫嫣紅,清風拂來,滿園飄香,全得益於邰淑英園丁一般的辛勤。

邰淑英丟下剪刀,抬了抬帽簷:“我明天和小云去參加珍姨孫子的週歲宴,你肯定沒空吧?”

“我正準備跟您說呢,您幫我把禮物帶到就行。”

“那好,你等會兒給我,我放包裡,免得我忘了。”

畢兆雲接過話茬:“我用不用也備一份禮物?”

邰淑英笑說:“不用不用,我和酥酥準備的就夠了,你再破費珍姨恐怕連我們的都不肯收了。”

三人說說笑笑,緩步走回客廳。

寧蘇意拿起沙發上的提包,手伸進去摸了摸,沒摸到那封厚實的紅包,著實愣了一下。

邰淑英坐下來歇口氣,喝了半盞茶:“沒找到?”

寧蘇意神經一緊,拉開包包內側的拉鍊,從夾層裡掏出一個紅色絨布袋子,隔著布袋用指腹搓幾下,沉甸甸的長命鎖還在裡面。

她扯開開口的抽繩,倒出來確認,確實是長命鎖。

寧蘇意沉默片刻,說:“我包裡的一萬塊現金不見了。”

下班回來的路上取出來的,當時數點好了放進一封紅包裡,裝進手提包。這包離開她的視線也就方才她去後院那幾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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