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熱鬧，車內死寂。
李頌恩繼續方才的話，對顧迦洛解釋起程曉玥的來歷。
“沈律墜海後，被程曉玥的父親所救。
“在他重病期間，是程曉玥一直照顧他。
“而程曉玥的父親那晚為了救沈律，本就孱弱的身體雪上加霜，沒多久就不治身亡，留下一對孤兒寡母……”顧迦洛低聲道，“原來是救命之恩.”
李頌恩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
隨後，又道。
“不止如此。
在國外，程曉玥也救了沈律一回。
“她幫沈律擋了一刀，導致她子宮受損，難以受孕。
沈律對她有責任，所以他無論如何都會跟你離婚.”
顧迦洛美眸含著一絲冷笑“你的意思是，沈律跟我離婚，是為了娶那個女人？”
李頌恩沒有否認，意味深長道。
“沈律的母親很喜歡曉玥，我也很滿意她。
“伯母撮合他們兩人時，沈律沒有明確拒絕。
“如果沈律沒有這個心，一定會避嫌。
“可現在，他不管去哪兒都會帶著程曉玥。
“怕她無聊，還為她買下了一家花店，讓她做做兼職。
“他把程曉玥保護得很好，花店旁邊兩家店面也都被他買了下來……”光聽李頌恩說這些，顧迦洛並不相信。
她表情不虞地反問道。
“報恩是報恩，喜歡是喜歡，這兩者什麼時候能夠直接對等了？“照你的邏輯，如果程曉玥是個中年婦人、五歲幼童，沈律也得為了恩情跟她結婚？“你想勸我離開沈律，與其拿一個程曉玥來激我，不如告訴我實情。
“比如，你也喜歡沈律……”李頌恩一聽這話，墨鏡後的雙眼填滿了怨意。
她當即否認。
“我比阿律年長几歲，始終將他當做我的親人，顧小姐，請你不要侮辱我！“我一心想要他和伯母平平安安，如果我喜歡他，當初怎麼能容忍他跟你在一起？如今又怎會極力撮合他與程曉玥？”
更何況，她潦倒窘迫、出賣身體的經歷，沈律都知曉。
他們太瞭解對方了。
正因為如此，他們能夠成為密友、姐弟，卻做不了愛人。
這些原因，李頌恩並沒有照實對顧迦洛坦白。
顧迦洛聽她否認得這樣絕對，也並未全信。
一番話說完，李頌恩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許起伏，遂先將其調整過來。
見顧迦洛並未因為程曉玥的存在而憤怒放手，她只能擺出更為重要的理由。
“沈律有抑鬱症，這兩年病情加劇，變得非常嚴重，再受不得刺激……”聽到這兒，顧迦洛臉上的表情才有所鬆動。
她望向駕駛座上的李頌恩，等著下文。
“即便他不肯跟我透露，我也知道，他這病跟你脫不了干係。
“我聽程曉玥說，他剛墜海被救起那段時間，根本沒有求生的意志，後來到了國外，病情稍微控制住了。
“他現在都帶著墜海的後遺症，胃和肺受損最為嚴重……“顧迦洛，你聽好了，沈律只有遠離你，才能好好活下去。
“你帶給他的只有痛苦和折磨，相比之下，你那點喜歡又算得了什麼？更別說你現在不顧他的意願，想要把這喜歡強加在他身上！”
李頌恩對顧迦洛的厭惡和恨意，都藏在那墨鏡之下。
“程曉玥就不同了，她沒有你這樣自私，這兩年來，她……”聽到這兒，顧迦洛忽然冷呵，“夠了！”
……沈律的車上。
程曉玥那張清純的臉上含著笑，像個嘰嘰喳喳的小麻雀，同沈律分享她今天遇到的趣事兒。
“……我還跟伯母視訊通話了，她說很喜歡這花，就是可惜送不過去.”
她說的那花，正是剛才上車後就拿給沈律看的。
沈律眉眼覆著淡然笑意，“你有心了.”
程曉玥總是笑著的，像是沒有什麼煩惱。
她說了一大通有的沒的，就是為了讓沈律開心些。
“沈律哥，伯母那邊你完全不需要擔心的，有我媽照顧著呢。
“還有十多天就要回去了，我想提前去買點土特產，到時候給她們帶回去，你有什麼建議嗎？”
沈律想了想，給她報了幾個名字。
程曉玥邊聽邊在手機上記下。
由於她打字不夠快，有些著急，“沈律哥，你慢點說，我跟不上了！”
聽到沈律“嗯”了聲，確實也放慢了語速。
程曉玥記完了，將手機遞到他眼前。
“你看，我寫的都對吧？”
她笑容燦爛，兩隻眼睛彎彎的。
沈律大致掃了一眼，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程曉玥又問，“要不要也給你買點什麼？天氣冷了，我覺得你需要一條圍巾，沈律哥長得這麼好看，就很適合白色……”沈律瞳仁一縮。
白色麼。
他又不可抑制地想起顧迦洛來。
她曾說，白色太乾淨，不適合他……得虧程曉玥的聲音就沒停過，沈律才沒有一直陷於回憶中。
他很快回過神來，附和了她的話。
程曉玥現在不需要為工作和生活發愁，每天都過得很滋潤。
她保持著孩童般活潑開朗的性格，有著小女生的單純。
跟沈律聊天的空隙，她在車裡自拍了幾張。
車窗映著她的臉，也透出沈律那稜角分明的輪廓。
程曉玥還邀請他入鏡。
“沈律哥，你笑一個嘛！”
沈律不喜歡拍照，剛要說什麼時，手機響了。
程曉玥知道他工作多，很有眼力見地保持安靜。
沈律看到來電號碼後，方才舒展開來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一旁的程曉玥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關心地問。
“是騷擾電話嗎？”
沈律正出神，沒有回應她。
猶豫了幾秒後，他按下了接聽鍵。
手機裡傳來一陣委屈帶著哭腔的女聲。
“沈律，我想見你……最後一次好不好，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我不會再纏著你了……”沈律聽她那聲音，覺得不太尋常。
他問，“你在哪兒.”
顧迦洛報了個街道名。
沈律查了下地圖，得知就在這附近後，就讓司機轉了道。
程曉玥有點好奇。
“沈律哥，你是要去見誰嗎？”
沈律下巴微壓，預設了。
她說，這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