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滋味很不好受。
顧迦洛很清楚,她喝醉後不會亂說話。
所以這些年,她從來不怕酒後吐真言。
但這次很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她昨晚喝醉後說了什麼,沈律對她很冷淡。
比如。
早飯是麵條,他卻沒給她加蛋。
她像個挑食的孩子,將面裡的胡蘿蔔絲挑了出來。
沈律看到後,也並未說什麼。
……生活一如既往得乏味枯燥。
臨近畢業,很多學生都找到了心儀的工作,畢業即就業。
顧迦洛主修繪畫藝術。
學習過程燒錢如流水。
但,想要靠它賺錢卻很艱難。
有人選擇繼續研讀。
有人選擇進學校授課。
家底殷實的,就會開辦工作室,走上藝術商業相結合的道路。
也有一部分人找了份與之毫不相干的工作。
顧老爺子不止一次地問過顧迦洛,畢業後,她想要做什麼。
最近這次,是在她畢業論文答辯前。
她坐在沙發上玩魔方,聽著老爺子的嘮叨。
其實繪畫不是她的興趣。
她只是喜歡一個人畫畫的清淨。
這使得她有理由遠離喧嚷。
“……你要是想繼續修學,我就讓人給你聯絡國內的院校。
“總之,不管你要做什麼,都不能再待在國外了.”
老爺子已經擺出自己的態度。
對此,顧迦洛沒有太多意見。
她語調輕鬆自在,摻雜著散漫。
“我知道了爺爺,您看著安排吧.”
話落,魔方的最後一面也拼好了。
“你知道什麼?你就知道敷衍我。
“讓你們抽空去把婚紗照拍了,照片呢?非得讓我派人押著你們去?”
一聽到拍婚紗照,顧迦洛眸色清淺生寒。
她下意識地將魔方打亂,如同此刻雜亂的心緒。
然而,回應老爺子的語氣還是俏皮的。
“拍拍拍,馬上拍。
保證拍得美美的,到時候照片掛出來,不給您丟臉.”
隨後,擔怕他又要一通絮叨,顧迦洛趕緊補充道。
“爺爺,我明天就答辯了.”
老爺子分得清輕重緩急,沒說幾句就掛了。
可即便如此,顧迦洛也沒覺得有多輕鬆。
她沉思了片刻。
而後她便將魔方丟到一邊。
起身,疾步走到書房。
……沈律正在看國內發來的實驗報告。
他戴著一副銀絲框眼鏡,襯得他更加儒雅矜貴。
目光透過鏡片投射到電腦螢幕上,顯出幾分銳凜。
這就是他工作時的狀態——專注、嚴肅。
“沈律,我餓了.”
顧迦洛站在門邊,語氣透著幽怨。
沈律頭也不抬地說了句。
“再等我幾分鐘.”
顧迦洛徑自走到他身邊,微微彎腰,動手摘下他的眼鏡。
她霸道,不講道理。
被打擾後,沈律輕抬眼皮。
“真這麼餓?”
說話間,他按了按自己的眉骨。
緩解眼部疲勞的同時,又像是疲於應付她的蠻橫。
顧迦洛還拿著他的眼鏡,如同挾持著一個“人質”。
她下巴微揚,頤指氣使地命令道。
“現在就去做.”
半個小時前,他就說只有幾分鐘。
平時忙於工作也就算了,今天難得休假,還總是對著電腦。
難道他沒有時間概念的嗎?她不管他如何,會不會得胃病,反正她得按時吃飯。
沈律有商有量地說道。
“還剩最後一條,很快.”
“不行.”
顧迦洛十分堅持,用身體擋著他的視線。
事實證明,也只有她能在沈律工作時,將他拉去做別的。
對視了幾秒後,沈律敗下陣來。
只是,烹飪時,他還在想著那些實驗資料。
顧迦洛親眼看到,他心不在焉地舀了一大勺味精。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她廚藝再差,也知道味精這東西不能放多了。
在沈律即將釀成大錯前,她當即握住他手腕。
“住手!你想什麼呢!”
她一聲驚呼,拉回了沈律的注意。
好在有驚無險。
有了這麼個小插曲,顧迦洛不放心,一直站在旁邊盯著他。
他的刀功非常妙,看得她眼花繚亂。
“你會把蘿蔔雕成花嗎?”
她冷不防地問。
“我是醫學生,不是學雕刻的.”
一聽他這答案,顧迦洛眉梢上揚。
“我會.”
短短兩個字,溢位幾分得意勁兒。
沈律停下手中的動作,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她直接擠走他,拿起刀,躍躍欲試。
“你要……雕花?”
沈律不確信地問。
顧迦洛拿刀比劃了一下,像是在繪圖。
“食物要色香味俱全,你做的菜,樣子都太醜了,看著就沒什麼食慾……”她喋喋不休時,一雙胳膊從後面環住了她。
當下,她身體本能得一僵。
低頭一看,身前被添了一層條紋布料。
沈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穿上它,免得弄髒衣服.”
“哦.”
她不鹹不淡地回了聲,眼睫輕顫。
掛脖式的圍裙,完全不符合顧迦洛的審美。
但在沈律的“伺候”下,她沒有拒絕。
沈律幫她穿時,她已經開始對蘿蔔下刀。
脖子上的繫帶壓著頭髮,看著就不太舒服。
沈律將她的頭髮抽出來,撥到一邊,完整得露出另一邊白皙的側頸。
而後,他又將她腰後的繫帶綁上。
整個過程一分鐘不到,卻像是過了許久。
兩人的氣息纏繞,卻都不在對方身上多做停留。
這之後,沈律在一邊烹煮,顧迦洛則專心雕刻。
他們互不干擾,看起來很和諧。
然而,刻到一半時,顧迦洛的話令氣氛生變。
“我會讓人給我們p一套婚紗照,免得浪費時間去拍……”霎時,沈律的眼底拂過一抹異樣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