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

沈律趕到了顧迦洛就醫的醫院。

手術室外,張媽緊皺著眉頭,不知所措地等待著。

她見到沈律,勉強跟他說明了一下情況。

“……聽說小姐被送去醫院後,我就直接從公寓趕來了。

“醫生說骨折情況非常嚴重,需要進行什麼切開復位手術……”張媽這邊說完後,跟她一起等在手術室外的美術館負責人員就過來表達了歉意。

負責人知道顧迦洛是什麼身份,發生這種事,不能像對待普通人那樣,給點賠償就能了事。

他也慶幸,來的不是盛和集團的宛嫆董事長,而是顧氏分公司的沈律。

畢竟都說這位沈總性格溫和,是個講道理的人。

可當負責人對上沈律逼仄的視線時,卻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兒。

對方的表情異常平靜,但雙眼就好像吃人的深海,烏沉沉的,一眼望不到底。

負責人那道歉的話說了一半,頓時覺得口乾舌燥。

“沈總,發生這樣的意外,鄙館責無旁貸,等顧小姐的手術結束,我們……”沈律望著那手術室的方向,線條分明的下頜緊繃著。

他面上沒有多少表情,打斷那負責人的場面話。

“現在就定為意外事故,為時過早了些。

“我希望貴館能夠提供相關監控影片資料,以及你們館內調查結果。

“如果你們自認為沒有能力調查出真相,那我也會藉助警方的力量.”

負責人一聽要報警,表情就變得為難起來。

下個月的畫展至關重要,若是發生什麼傷害性事件,勢必會對畫展的宣發產生消極影響。

因此,報警處理於他們來講是下下策。

更何況,他們本來就認為這是一起意外,沒想過其他可能。

“沈總,還是不必勞煩警方了……您放心,館內到處都是監控,我們一定給您查個水落石出!”

沈律低頭看了眼時間,看似溫和的雙眼,卻有幽涼的光芒。

“醫院這邊不需要太多人,讓我的特助跟你們走一趟,希望天黑前有個明確結果.”

他說完,跟隨他一同前來的嚴直上前一步,示意那美術館的負責人移步。

負責人臨走前看了眼沈律,心情十分壓抑。

這會兒距離天黑也只有三四個小時,如果這是給他們的時限,那也太短了。

他原本還想再多爭取一些時間的。

但看到沈律那副生人勿擾的疏離架勢,便暫時退開了。

……那負責人離開後,張媽非常憂心地詢問沈律。

“您的意思是,有人在故意謀害小姐嗎?”

沈律目不斜視,眼神遼遠。

“有這種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一定要抓住那個人!”

張媽擔慮不已。

沈律沒有作聲,多次看向手上的腕錶。

他眉骨下壓,周身籠罩著沉寂的氣息。

顧迦洛的骨折情況比較複雜,已經傷害到血管和神經組織,手術需要較長時間。

為了確保手術的順利進行,醫生對她進行了全身麻醉。

因此,手術結束後,她被推進病房時,人還是昏迷不醒的。

她的骨折很嚴重,休養期間肯定是畫不了畫了。

張媽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她那隻受傷的胳膊。

“小姐前幾天還跟我說集訓很有趣,突然發生這種事,還怎麼能好好的……就算堅持帶著傷繼續參加集訓,肯定也沒法做什麼了……”她為著小姐而惋惜,更擔心小姐醒來後心裡不好受。

唯一讓她感到欣慰的,就是沈律的變化——他一直陪在這兒,沒有離開過。

這要是換做以前,他肯定不會這樣關心小姐。

連來趟醫院都是極為難得的。

沈律才將視線從顧迦洛身上移開,一抬眼,就看到張媽正盯著自己。

張媽不好意思地訕訕一笑。

“沈先生,醫生怎麼說?小姐的傷大概多久能痊癒?”

沈律照實說道。

“先留院觀察幾天。

目前這傷勢太重,如果不好好治療,就會落下病根.”

張媽還以為手術順利做完,養養就好了,現在這麼一聽,才知道情況不容樂觀。

“那沈先生您怎麼安排?公司那邊……”沈律看向顧迦洛,非常認真地回答張媽。

“公司最近沒什麼大專案,手頭上的事,我會讓嚴直和其他人去跟進。

“她住院這幾天,我也會在這兒陪著,否則張媽你一個人忙不過來.”

張媽聽他這麼說,頓時安心了不少。

但她還是象徵性地說了句。

“我本想著,如果公司那邊走不開,可以找個護工和我輪流照顧小姐.”

沈律相當嚴肅地開口道,“請個護工確實方便,但有些事還是親力親為比較放心。

她這傷不能馬虎了.”

張媽連連點頭。

“我曉得的.”

……另一邊,嚴直正在事發的美術館內調查。

他拿到了出事前後的監控。

影片裡,顧迦洛獨自蹲在一塊展示牆下面工作。

上方有個懸掛的重物猛地砸了下來。

那重物是個金屬材質的展示板,長寬分別為5米、3米。

它掉下來不過一眨眼的事。

顧迦洛那時來不及躲開,就抬起胳膊護住了腦袋。

展示板直直地掉下來,就像一把刀劈下來。

她的胳膊承受了重擊,半個人都被壓在了板下。

之後就是好幾個人過來施救的畫面。

他們齊力搬開展示板,才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

嚴直看到這兒,猶豫要不要現在就把這些發給沈總看。

他有條不紊地切換監控視角,尤其是展示板那塊地方。

但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都沒有看出任何問題。

負責人還認為只是一場意外事故。

若真是意外,那就完完全全是懸掛展示板的工人的責任。

都怪那些工人沒有把板子掛好,板子才會掉下來。

負責人聯絡到那些工人,但工人們都很確定,他們的工作沒有任何紕漏。

兩方互推責任期間,嚴直髮現了異常。

他反覆調整其中一段監控畫面,貼得很近去檢視,眼睛都眯了起來。

忽然,他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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