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均從浴室出來後，就看到妻子陳雅芝魂不守舍地坐在床尾，旁邊放著他那件外套。
對視上顧均後，她很快調整成溫柔體貼的模樣。
“洗好了？今天一定累了吧.”
顧均沒當回事兒，“你怎麼還沒上床.”
陳雅芝強扯出笑容來。
“在等你啊。
“對了，不是說今晚有個應酬嗎，都約了哪幾位啊？”
對於那外套上的香水味，她也知道不該太過大驚小怪。
畢竟外頭那些應酬，經常會有帶女伴的情況。
同在一個包廂裡，難免會沾上一點。
可她身為女人、身為妻子，多個心眼總是沒錯的。
因為這香水味不像是成熟女人會用的，倒像是年輕小姑娘。
顧均上了床，相當無所謂地報了幾個人名。
陳雅芝能夠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卻不能讓自己做個糊塗蟲。
但她暫時沒有多問，打算暗中查查。
女兒的事情夠令她煩心的了，她不能讓丈夫那邊再出什麼岔子。
而另一邊，顧迦洛收到了一份今天的監聽報告。
她大大方方地和沈律分享。
“楊貞貞今天去找二叔了，被楊曦罵了一頓。
“她倒是謹慎，知道不能給二叔惹麻煩.”
沈律坐在書桌前，手裡翻閱著顧迦洛近日做的經管類小作業。
聽完她所說的，他淡淡地說了句。
“楊貞貞之前還去顧氏找過二叔.”
顧迦洛想了想，好奇地問。
“她肯定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被拋棄了這麼多年，真的一點怨恨都沒有嗎？”
“每個人的心性不同。
愛與恨，也是要基於對利弊的權衡。
二叔能夠給她們母女不少好處，所以目前來看，楊貞貞對二叔的怨恨不會大過愛.”
沈律邊說邊用紅筆在顧迦洛的作業上圈圈劃劃。
顧迦洛忽然彎腰湊過來，兩隻手託著下巴，笑得無比神秘。
“你還記得吧？喬遷派對那晚，葉欣雅也去了，還帶了不少圈子裡的狐朋狗友。
“我看到楊貞貞和葉欣雅玩得很好.”
沈律一抬頭，就能看到她那近在咫尺的漂亮臉蛋。
他反問，“所以呢？你是有什麼結論？”
顧迦洛的睫毛很長，燈光下，她那明豔精緻的臉上像是被撒了層粉，粉粉嫩嫩，淺淺的毛，軟茸茸的。
她靠近了些，像是要跟沈律說什麼大秘密。
“還有件事沒有告訴過你，元宵家宴那次，楊貞貞和我單獨說了幾句話.”
說起元宵家宴，沈律想到的便是，那段時間他們的關係很僵。
她一直避著他。
那次他難得能夠見到她，想要跟她聊聊，可她的態度相當冷漠、無情……不過，沈律並沒有插話，耐心地聽她繼續說。
同時還繼續著手裡的批閱工作。
“她跟我說，顧瀟瀟對我沒安好心，要我提防著.”
聽到這兒，沈律有點意外。
他抬眼看向她，“楊貞貞真這麼說？”
顧迦洛點了兩下頭，隨後又神秘兮兮地問他。
“她這不就是在挑撥我和顧瀟瀟嗎？”
“嗯。
確實有挑撥的嫌疑.”
沈律也肯定了她的猜測。
隨後顧迦洛又聯絡她之前說的，總結道。
“楊貞貞知道顧均是她親爸，知道顧瀟瀟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卻在我面前說顧瀟瀟的壞話。
“葉欣雅是顧瀟瀟的好閨蜜，楊貞貞和她走得那麼近，肯定也不是真心的。
“我覺得，楊貞貞至少是不喜歡顧瀟瀟，想要跟她一爭高下的。
她們這對姐妹不是一條心！”
顧迦洛的語氣十分篤定。
她說完，望著沈律，想聽他是什麼意見。
沈律停了筆，語氣和他的眉眼一樣溫和，如同那春日裡緩緩流淌的小溪水。
“有這種可能。
“有著同一個父親，卻有截然不同的身份和經歷。
“眼看著同父異母的姐姐享受著父親的寵愛，若說沒有一點不甘心，便是真的善良無私。
可楊貞貞顯然不是這種人。
“所以，她極有可能是怨恨顧瀟瀟的.”
“那可有好戲看了！”
顧迦洛眉頭一挑，饒有興致地笑了。
隨後，她又對沈律說。
“就是有點可惜，這幾天都沒監聽到什麼有價值的內容，還不知道二叔在玩什麼把戲。
“不過話說回來，二嬸和顧瀟瀟應該還不知道楊貞貞的真實身世吧？“爺爺希望媽咪和我守口如瓶，那就先不要告訴她們好了。
“但就算不是爺爺的意思，媽咪和我也不會多事的。
畢竟，毒瘤只有加重了，才知道有多難剔除吧。
“我那個二嬸啊，以為楊貞貞是顧爸爸的私生女，就對我和媽咪落井下石呢。
“哎，真期待她發現真相後會是什麼表情。
“還有顧瀟瀟，她肯定想著利用楊貞貞來對付我，怎麼也想不到楊貞貞隨時會轉頭咬她一口……”說到此處，顧迦洛不經意的一瞥，看到自己的筆記被打了好多紅圈，有點詫異。
“你怎麼畫了這麼多！“她認真寫的作業，問題很多嗎？沈律捏了捏眉骨，緩解雙眼的酸澀感。
他輕拍了下桌子，示意她挪椅子坐過來，“先從基礎的開始講起.”
顧迦洛癟了癟嘴，有些不情願。
可她還是老老實實把椅子挪過去，安安分分地坐在他旁邊。
沈律翻開教材後，拿出他常用的銀絲眼鏡戴上了。
書房裡打著暖氣。
他上身單穿一件灰色高領毛衣，本就顯得斯斯文文的，戴上眼鏡後就更加儒雅了。
“先說這題，你的回答參考了國內的一個經營案例……”沈律用筆代替手指，慢慢劃過上的大段內容，引導著她的視線。
顧迦洛剛開始還聽得很認真。
可後來就有了睏意。
她像是冬日裡曬太陽的小貓，懶洋洋地趴在桌上。
沈律毫不憐香惜玉地用筆輕戳她的臉頰。
“別趴著看，對眼睛不好.”
顧迦洛直起腰，眼皮耷拉。
“你剛才講到哪兒了？”
沈律見她這樣睏倦，關心道。
“你要是撐不住，我們明天再繼續.”
顧迦洛搖頭，“不行。
明天還有明天的安排呢.”
說完，她拍打拍打自己的臉，又睜大了眼睛。
……半個多小時後。
張媽上樓送宵夜，卻見書房裡已經沒人了。
她又去主臥那邊。
門並未關上，一片靜謐中，小姐躺在床上，應該是睡著了。
沈先生站在床邊，彎腰在小姐唇上親了一下。
如此和諧友愛的一幕，看得張媽斂聲屏氣的。
下一秒，她就被沈律發現了。
張媽頓時一驚，好似做了賊。
沈律不慌不忙的，溫溫和和地將衝張媽豎起食指，抵在自己唇上。
這是示意她安靜，別說話。
張媽連連點頭，滿臉笑容地走開了。
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事兒告訴小姐，讓小姐高興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