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賭輸了

多少罪惡，在黑夜的遮掩下進行。

微弱的月光下，少女在用盡全身力氣奔跑著，儘管喉嚨乾渴得有點發疼，肺像是在火中燒灼一般，雙腿唯一的知覺是沉重得猶如灌了鉛。

菲洛梅娜一腳踩在一隻正把身體在地上攤開睡覺的黃油史來姆身上，澹黃色史來姆的表皮上分泌的油脂讓她腳下一滑，整個人在山路上滾了幾圈。

獵犬的狂吠聲越來越近，她看了一眼路邊山下黑漆漆的山坡，坡度不是很陡峭，路邊附近長著不少草，於是一咬牙從地上抓了幾隻黃油史來姆過來，疊在一起墊在屁股下滑下山坡。

這一處山坡比較平直，沒有突出的石頭之類的，草也長得旺盛。

但是即便如此，菲洛梅娜在抵達山谷底下的時候那幾只史來姆早已消失，裙子也破了不少。

山谷底下有條到膝蓋深的小河，疲憊到了極點的少女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撲到河邊大口大口地喝著喝水。

冰涼的河水此刻在菲洛梅娜眼裡猶如無上的治療藥劑，痙攣的胃稍微緩解了一些，疲勞似乎也消失了不少。

接著她將手上握著的僅剩的那點史來姆塊往嘴裡塞，果凍一般柔軟而且油膩的史來姆肉一下子就被嗦完了。

黃油史來姆分泌的黃色油脂有種古怪的味道，捕食者們都對這種味道敬而遠之。

但是飢腸轆轆的菲洛梅娜顧不得這麼多了，頭頂上獵犬的叫聲越來越近，自己必須抓住每一個機會恢復體力。

山谷裡沒有樹，只有野草和一些山上滾落的石頭。

小河下游十來米處的對岸岸邊有一塊馬車大小的巨石，河水嘩啦啦地從旁邊流過。

菲洛梅娜緩緩挪入水中，在水裡躺平讓自己浮起來，靜靜地游到對岸，在巨石後面藏好。

獵犬的叫聲在她剛才跳下山崖的地方停了下來，氣味在這裡消失了。

有人施放了照明魔法，很快就發現了山坡上的痕跡。

不久後人群下到了河邊，還有人帶著獵犬過了小河，發現河對岸沒有氣味後就回去了。

很快的，人群分成兩支隊伍，分別沿著小河搜尋上下游方向。

夜空下最終安靜了下來，菲洛梅娜終於敢大口大口地喘氣，山谷中清涼的夜風讓她的肺稍微舒服了一些。

剛才吃下去的黃油史來姆所含的油脂開始消化吸收，給她提供了一點能量，讓被冰川融水匯聚成的河水凍僵身子稍微暖和了一點。

她不敢鬆懈，挨在石頭上坐著儘可能地恢復體力。

敵人隨時個可能回來，野獸也可能出現，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必須繼續逃跑。

剛才她藉著敵人施法時的光芒看到不遠處山腳下有兩塊壓在一起的巨石，應該是先後從山上滾落下來的，它們之間應該有空隙，只是那個位置被野草給遮住了。

待體力恢復一點後，菲洛梅娜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巨石間果然有一處可以讓她藏身的空間，裡面只有一隻黃油史來姆。

菲洛梅娜鬆了一口氣，恢復了石洞口茂密的野草，然後幹掉那隻史來姆飽餐一頓。

洞中地上是厚厚的苔蘚，躺在上面頗為柔軟。

菲洛梅娜決定賭一把，自己藏在這裡恢復體力，然後再順著河谷尋找村莊。

這時她回憶起這次逃亡的經歷，應該是從那天自己在聖殿上揭露神職人員的黑暗開始算起。

她想起了恩師讓自己來到瓦爾哈拉尋找維蘇威時的疲憊與悲傷，恐怕今天的這一切在那個時候已經定下了。

又想起自己這一路走來，一開始風平浪靜，但是在進入皮亞斯特王國後，周圍就多了一些奇怪的人。

當時她有所察覺，便在一天夜裡突然在路上使用了血脈的力量以奔馬無法企及的速度變更了路線。

只是這獵豹的力量無法持久，自己不久後又被新的奇怪的人給跟上了。

一開始還以為只要進入瓦爾哈拉就安全了，沒想到追殺自己的人居然敢跟過來。

而且這些人都是高手，即便是自己選擇了馬匹無法通行的獵人小路，他們依舊緊緊追在後面。

高度緊張與極度疲勞讓菲洛梅娜的腦子有些混亂，想的事情都是亂糟糟的。

這時濃濃的睏意來襲，她下意識地想在睡前進行睡前祈禱。

但是那天晚上從花園裡挖出來的一具具屍骸彷佛又出現在自己眼前，讓她瞬間又沒了祈禱的心思。

最終，菲洛梅娜在狹小的山洞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這些日子身體與精神透支得厲害，剛才又被冰涼的河水給凍著，睡下沒多久就發起了高燒，整個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天亮時，菲洛梅娜被人從石洞裡拖了出來，手腳都被困上，一直追趕她好幾天的敵人和獵狗圍在四周。

很顯然，她賭輸了。

米利克伯爵等人一身打獵的裝扮，他們是以獵人的身份進入瓦爾哈拉的。

每年這個時候有很多外來的獵人和冒險者到瓦爾哈拉打獵，所以邊防關卡也沒在意。

伯爵老爺滿意地看著自己的獵物，轉頭向一同行動的阿卡迪烏什問道：“怎麼改主意了，不馬上殺了她？”

阿卡迪烏什冷笑著說道：“你說教皇陛下得知自己的愛徒和山中野夫而且還是異教徒結婚生子後會做出怎樣的表情呢。”

米利克伯爵斜了他一眼，明白光明教廷的高層鬥爭又有了新的變化，這個少女作為暗子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向教皇發難。

阿卡迪烏什雙手合十虔誠地說道：“這也算是完成了女神賜予的任務！”

米利克伯爵這下放心了，只要交易完成，自己的孫子得到光明女神賜福的武器就行，管他們怎麼處置這個少女。

他看著昏迷不醒的菲洛梅娜，有些擔心地說道：“恐怕她不會這麼簡單就成為新娘子啊。”

“沒關係。”阿卡迪烏什從腰包裡掏出了兩瓶藥水，“讓她喝下這個，就會暫時忘了自己是誰，還會乖乖成為新娘的。”

米利克伯爵又問道：“那新郎呢？”

阿卡迪烏什指了指小河下游方向笑著說道：“昨晚上我們遇到的那個年輕人我覺得挺不錯。”